作为一个荷兰东印度公司上尉,负责守卫热兰遮城贝德尔很是轻松。
    本来这座要塞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大员而总部所地,还轮不到他这里当家作主,但是,就不久之前,公司总部派了大员总督约翰范德包尔前来,普特曼斯作为前任自然要向接任官员进行交接。恰好这个时候守汉率领南中军舰队打来,普特曼斯只得留大员岛上赤嵌城负责守卫,同时弹压那为数多达数万来自漳泉一带垦民。
    看着海面上那几乎布满整个洋面战船不时向热兰遮城喷射出火焰和炮弹,贝德尔上尉不由得冷笑一声。
    “愚蠢东方人!难道不知道船上大炮射程打不到这热兰遮城?”他端着手中酒杯,窗口观赏着这一幕难得烟火表演。
    舰船上火炮虽然数字巨大,但是只能是海滩和潮汐线上溅起一处又一处水柱和沙粒。
    “好了!命令士兵们今晚加强执勤,不要让东方人偷袭上来!”他很是得意仰脖子干了手里大麦酒。
    但是,世界上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
    当贝德尔上尉美滋滋享受着执掌热兰遮城滋味,搂着一个身材极为惹火泰雅族少女自己卧室中翻云覆雨时候i,从海面上三头虎号上放下了十余艘小船,海浪声掩护之下,悄悄向一鲲身岛摸了过来。
    同样小艇分别胜利号、麒麟号等主力战舰上向附近二鲲身等岛屿袭来。
    当太阳从海水与天际线相接处一跃而出时候,热兰遮城头担任守卫任务东印度公司士兵,揉揉有些发涩眼睛,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出现一幕:
    热兰遮城东面不远处安平镇鳞次栉比房顶上。晨风中飘动分明是大明日月旗、李守汉李字帅旗和南中军铁血十八星军旗!
    “你们这群混蛋!夜里肯定是偷懒睡觉了!”从上士那里得到消息贝德尔上尉,挥动着指挥刀,朝着那群负责夜里执勤黑人士兵大声怒吼,将心里胆怯和恐惧发泄出来。
    安平镇外面,用沙包垒砌起来炮垒上架设起十余门大炮可以轻而易举将炮弹倾泻到热兰遮城城头!
    “一、二、三、四。。。。。十四!”
    贝德尔握着望远镜手因为用力变得有些发白。热兰遮城上有十五尊重达千斤大炮,但是,这些大炮,或是炮口朝东,或是炮口朝西,而且都是固定炮台上。无法随意移动。东面这些大炮,对他来说是致命危险。
    “开炮!”
    安平镇外炮队指挥官红旗一挥,那些火炮旁忙碌了一夜炮手们手脚用手中火绳点燃了信管,火药剧烈燃烧将炮弹推出炮膛,按照固定轨道飞去,同时巨大后坐力推动着炮架带动着炮身向后退去!
    “轰!”
    几颗十二磅炮弹重重砸了热兰遮成城墙上!贝德尔上尉几乎感觉得到脚下城墙发出一阵阵抖动。碎砖乱石四下里横飞。
    “清理炮膛!”
    炮手们迅速将火炮推回原位,观测手重上前测较了射击数据,瞄准手根据这些数据重进行仰角、密位调整,负责清理炮膛,则是举着长长羊毛刷子,沾了菜油将炮膛清理干净。装填手迅速装填药包和炮弹,整个过程仿佛一架精密机器一样运行良好。当各人按照操典要求完成了自己一系列动作之后。一门十二磅火炮,已经完成了射击前一切准备工作,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继续开炮。
    “开炮!”
    这一轮炮弹目标不再是城墙腰部,而是城墙顶端稍微靠下一些。十几枚炮弹落到了热兰遮城东部城墙上,溅起砖石成为了非预制破片,城头上朝着四面八方毫无规律轨迹可循乱飞一气,击碎它们飞行轨迹上一切物体,或者是飞进这些物体之中,不管是墙还是梁柱,或者是人体。
    贝德尔上尉见到距离自己不到五步远一名黑人士兵便是被一块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碎石头击中了头部。将整个头盖骨硬生生击飞了出去,猩红鲜血伴随着白色脑浆便喷洒他漂亮呢子制服上面,看着令人忍不住一阵阵有着呕吐冲动。
    多年来,一直都是荷兰人用自己火器优势去虐待别人,今天却轮到别人用火器来虐待自己。这如何能够让贝德尔上尉接受?自从来了东方之后他一向认为这块富庶土地,上面出产香料、茶叶、生丝、绸缎,已经因为这些而产生一切财富,都应该归于欧罗巴人所有。那些懦弱东方人,只能够成为为东印度公司创造财富工蚁!之前虽然传来了料罗湾海战公司舰队战败消息,他却顽固认为,那是东方人依靠他们人力资源,用火海和船海才侥幸占了便宜而已。但是今天这些东方人却给他用炮弹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小子们!打得不错!继续打!”
    从炮队放列阵地后方传来了一阵喝彩声,这让炮兵们又一次焕发了干劲,手上动作不由得也了几分。火炮清理、装填、复位一系列动作做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炮弹装填完毕后,火炮再次调整瞄准,伴随着指挥官手中红旗摆动和口令声喝起,点炮手点燃了火门上信管,刹那间十四门火炮又是一连串巨响,炮口腾出大股火焰和烟雾,十四颗炽热实心铁球又是呼啸着直奔城墙而去,仿佛那城墙是它们情人一般。
    几枚炮弹因为炮手将仰角调略微高了一些,炮弹直奔热兰遮城城楼而去,砖木结构城楼一角被一颗炮弹击中,哗啦啦一片响亮。骇城头那群被汉人居民称为乌鬼兵黑人士兵抱头战栗不已,贝德尔上尉定睛望去,烟雾散去,那城楼已经塌了一大片。
    眼见南中军炮火已经发射了三轮,按照一般惯例。这个时候,会停止射击一段时间,让已经发热炮筒有一个散热时间,贝德尔上尉决定,这个时间段内检查一下伤亡和损失情况。
    但是,没有等他直起腰。城下又是一阵巨大声响传了过来。
    南中军第四轮炮击开始了。
    贝德尔上尉只得和那群卑微乌鬼兵一样,紧紧地贴城墙地面上,来躲避炮弹带来巨大杀伤。
    终于,炮击暂时告一段落了。
    “该死!”他跳起身来顾不得整理一下军容,“你们为什么不开炮还击?!为什么不用我们大炮教训他们一下!”
    “上尉,别急着叫嚣。我们大炮都四角炮台上固定着,除非你是宙斯,或者你拥有波塞冬神力,能够迅速移动那些庞然大物,否则,我们就是发射再多炮弹,也是无济于事。相反。可能会白白消耗弹药,将敌人火力吸引过来!”炮兵一位军官对于他指责嗤之以鼻,话语里讥笑他外行行为。
    “就是!如果您真有骑士勇气话,那就杀出城去,将敌人赶下大海,击败这些中国人,就像西班牙人征服印加帝国一样,创造一个奇迹出来!”
    汤马斯贝德尔上尉大员荷兰驻军中,一向是骄横跋扈,人缘极差。但是。从同僚和部下话语里,他却敏锐捕捉到了一个可能创造奇迹机会。
    “部队集合!”
    他准备率领热兰遮城内五十名荷兰士兵,二百名黑人士兵,以及一千名辅助土著基督徒士兵,出城去摧毁南中军炮兵阵地。如果有可能话,将这群该死东方人赶下大海!
    “上尉!这样可行吗?!”
    “那些东方人只是炮火凶猛,却没有能够同我们荷兰人火枪相媲美步兵火器,就算有,我们白刃突击,也会杀他们屁滚尿流哦!”
    “士兵们!相信我!你们只要放一阵排枪,中国士兵就会四散逃命,土崩瓦解!胜利,属于基督徒!”
    应该说,贝德尔上尉想法不无可取之处,这个时代明军确实是如此,要么没有装备性价比不高火器,要么就是不敢白刃拼杀,面对敌人刀枪扑来,顿时发一声喊,转身便逃。
    只可惜是,他没有同南中军陆营进行过接触,从建立那一天开始,这支部队便配备大量火器之余,将白刃战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高度。以至于往往营中使用火器是兵,使用长矛是较为老练士兵,而那些刀盾兵,则是资格老士兵。
    “红毛夷出来了?!”
    安平镇天后宫设立了自己临时指挥部张小虎颇为惊喜,“这个法子果然是管用!”他奋力拍了一下天后娘娘神像面前供桌,震得那些摆放供品碗盘一阵叮铛作响。
    只用十二磅炮热兰遮城炮台射击死角放列,对城墙轰击,而不采用攻城加得力克龙炮和臼炮对城头进行攻击这个战术是施郎给张小虎提出。碍于这个小孩子是守汉送到军前历练、效力人,张小虎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他这个提议,却不想,五轮炮击之后,热兰遮城内荷兰守军当真耐不住性子,出城野战来了!
    “大人,我们是不是也出兵迎战?!”
    玄武营右后营营官黄文,有些按捺不住,眼见得这些年别营头四下里征讨,而玄武营却只能够随着舰队四下里走动,这打仗机会少,立功升迁受赏机会就加少,同样是营官,彼此之间一见面,总觉得矮上别人三分!
    “人家来串门了,咱们不去迎接一下,不是很失礼?!”张小虎脸上狞笑了一阵,朝黄文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黄,你也是早跟着我投奔主公一批人吧?!”
    黄文脸一红,“正是!”
    当年跟随张小虎一起被俘虏那群海盗。多年经营下来,也都成为了南中军骨干和各级军官,如果不提起,已经有很多人忘记了他们来历和出身。
    “你营中八百人,能够对付来红毛夷这一千多人吗?!可别给咱们老弟兄们丢脸!”
    有道是遣将不如激将。张小虎这话一出口,立刻激得黄文脸色通红,“请大人放心!标下只带八百人出去迎敌,也不要什么炮火支援!便只用火枪和刀枪,给这群红毛夷和黑鬼兵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锅儿是铁铸!”
    贝德尔将部下分为两队。每队以那些信奉了基督教土著辅助士兵为前导,后面是手执火枪压阵黑鬼兵,黑鬼兵之后才是荷兰人部队。两个五六百人组成方阵,荷兰兵和黑鬼兵以十二人为一排,监督着那皈依了基督教大员土人士兵黑压压涌出了热兰遮城,朝着安平镇外南中军炮兵阵地扑来!
    望着咆哮呼啸舞蹈而来那些断发纹身土人。黄文努力令手下士兵们安静下来,“兄弟们,小意思!不过就是些土人而已,咱们吕宋,满剌加,南中,都对付过。没有什么鲜!”
    士兵们仔细望过去,眼前这群土人似乎和以前接触过那些土人没有什么大区别,除了胸前都佩戴着一个十字之外,便是手中都举着熟悉丧门枪和绝户刀。
    “呸!拿着咱们刀枪还敢和咱们较劲?!不知死活东西!”队列里,一个嘴上刚刚冒出绒毛年轻士兵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列阵!”
    黄文布下阵型依旧是南中军习惯使用,火铳兵前,呈三列横队布置,长枪兵两翼,是两路纵队,刀盾兵火铳兵和长枪兵之后压阵。只有一列横队。不过,玄武营刀盾兵与陆营其他各营略微不同是,他们都配备了水师才装备双筒短火铳作为加强火力。
    就黄文布置兵力准备迎敌时候,安平镇一座闽南话称为厝房屋屋顶上,郭怀一趴那里。手中紧握着一具单筒望远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军对垒场面。
    “这群红毛鬼,居然让这些以出草猎头为乐趣生番打头阵,南中军这回要吃苦头了!”
    郭怀一有些幸灾乐祸。
    看那些乱糟糟土人队伍距离自己还有大约二百步上下距离时被带队荷兰上士喝止住,那里整顿队伍,检查武器,有牧师手中举着圣经带领着这群生番口中念念有词祷告,黄文冷笑一声,“要是祷告念经管用,那和尚道士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全体注意!压上去!”
    尖锐铜哨声队伍上空响起,玄武营右后营士兵们武器上肩,迈着整齐步伐向着对方阵地开始前进!
    “这群该死异教徒!居然敢我们面前卖弄方阵!击鼓!迎上去!”贝德尔上尉还没有整理好土人部队队形,却望见远处南中军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压了上来,虽然阵型从人数上要远远少于己方,但是那种一往无前气势却是自己这乱糟糟队伍无法比拟。他开始怀疑自己离开城堡依托出城野战,这个决定是不是错误?
    但是,现想撤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对面南中军距离自己不过一百五十余步了。现下令撤退,那些土著人只怕没有几个能够退回城堡内。贝德尔上尉咬咬牙,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让那些肮脏土著人去和这些该死明**队去拼吧!反正他们都是东方人,这些土著人多死几个也没什么!正好可以减轻一些热兰遮城内粮食压力!为下一步长期坚守等待援兵做准备!
    这一点,荷兰人倒是和历史上另一只占据台湾异族势力日本人相同,倭寇则是狠,台湾大肆征集高山族居民,利用他们吃苦耐劳善于山地作战丛林作战特点,让他们组成所谓高砂义勇队到太平洋岛屿上,去面对美军飞机大炮。男性青壮被当做炮火下消耗品,女性则是被充当慰安妇。
    总之,就是一个词可以形容,炮灰。
    郭怀一趴屋顶上,看着两支军队之间距离越来越近,他似乎被战场上那越来越浓,越来越重杀气压制有一种喘不过气来感觉,很想从屋顶上跳下去,冲到战场上用刀枪肆意砍杀一番,才能缓解这种压力。
    “停止前进!”
    前面指挥土著士兵荷兰上士发出了命令,他要这距离南中军不到一百步位置上,后一次整理一下队伍,好让那些手执长矛家伙可能排成一排,大限度发挥出长矛和队列威力出来,冲开对面那群该死家伙阵型,只有冲乱了他们阵型,后面黑鬼火枪手们才会有机会开枪射击。
    但是,对面南中军却没有给他留下这个时间和机会。
    依旧迈着坚定步伐上前!
    ps:昨天老妈生日,回来晚了,对不起大家了。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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