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嫁 作者:雪流苏

    第22章 怪癖

    沧文龙的嘴角一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堂堂一国之君被人发现偷窥,实在是面子挂不住。

    小太监上前机灵地接过望远镜,对着珠镜殿的方向遥遥一望。那里,发生什么事儿,皇上为什么突然不看了?

    “嘻嘻!”大角观对面的树丫上,闽风突然出现,他着他珍贵无比的鼻子道,“皇上好会选地方,这边风景独好吧。”

    沧文龙脸上无光,这个闽风,除了路璎谁都不放眼里。这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他笑嘻嘻地道:“我家主子说了,太后的病他也没撤,干系太大,还是混吃混喝过他闲散王爷的日子算了。”他了鼻子,眼珠一转儿,添油加醋地道:“没事儿搂着夫人亲个小嘴,没事儿带着夫人出去郊游,没事儿抱抱夫人生个儿子。”

    沧文龙听到前半句有点纠结,听到后半句脑袋轰的一声,出离愤怒了!他给了他特权,也见他打打人、贬贬官、偶尔也提拔提拔几个人的。

    敢情他闲到这个程度,天天就是陪女人玩。亏他这个老子,天不亮起床,月亮星星都睡觉了他还挑灯夜战,他对得起他这个老子吗?混账东西!还天天嚷着钱不够花,当王爷不如开店铺!

    闽风笑嘻嘻地飘了远去,气死你啊气死你!

    谁让你没事儿找我家主子的麻烦,害我东奔西走不得勾三搭四光顾青楼;谁让你没事儿丢过来一堆垃圾,害我挖空心思弄回来的宝贝儿都埋没在一堆垃圾里面了。

    沧文龙脸色难看的一甩袖子,怒气腾腾的、蹬蹬蹬下了大角观。朕直捣黄龙,这整个天沧都是朕的,区区珠镜殿,朕难道还去不得了,他脚步冲冲,走的极快。

    走到一半,他停了下来,遥遥望着珠镜殿,一脸的痛楚。愣了半天,他才转身朝太极殿而去,身影萧瑟带着浓浓的悲凉。

    珠镜殿。

    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左边种着数颗芭蕉。右边数颗西府海棠,未开的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盛放得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海棠花开既香且艳,四至七朵成簇朵朵向上,迎风峭立明媚动人。

    洛云站在一株西府海棠下,一手拉下一条树枝,一手一拽就是一朵粉红色小花,一朵二朵三四朵,她吃得眉开眼笑。

    这皇就是好啊,这里的花儿真是美啊。外很多花早就谢了,要吃只能等明年了,今天可是大饱口福了。

    路璎斜靠在一块山石上,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糕点,他挑挑拣拣的才捏了一块填着肚子。

    她一路不停的吃吃吃,红、澄、黄、绿、蓝、靛、紫,各种颜色的花儿来者不拒,也不知道吃下去会不会出事?看她吃的香甜,他也试着品尝了几种,苦的苦、涩的涩、酸的酸,一点也不好吃。

    御花园中的花被她摧残得不少,那些负责园中花草的太监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她全然熟视无睹,一个劲地猛吞,他觉得她没撑死,也该消停了。

    哪知,她一进门看到西府海棠,连呼好花好花,念了一句歪诗“秾丽最宜新著雨,娇娆全在欲开时”,又扑了过去,一副饿狼扑羊的样子。

    惊得殿内的女一个个瞠目结舌,全傻了!

    路璎用完手中的糕点,伸手端起茶杯就着嘴唇含了一口,他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她。这会才注意到二楼垂下来的白色丝绸,猛的喷了一口茶水,眉头直跳。

    闽风行事越来越嚣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荷花宴准备起来很是耗时,他打发完了青山,又打发了闽风,干脆带着洛云吃遍了御花园中的奇珍异草,这才姗姗来迟。

    他不过让闽风去扫扫大角观,顺便告诉沧文龙他懒得去趟皇祖母的浑水罢了。

    堂堂一国之君,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后果如何,他也无法预测。

    有一只隶属天沧国主的暗卫,他也只是抽丝剥茧隐隐猜到而已,至于那暗卫到目前为此,他没有找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洛云好奇地望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一条白练,手一松走了过来。

    西府海棠的树枝弹了回去,迎着风上下抖动。

    洛云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个方向面对白练,看看上面的字又看看他,轻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

    路璎嘴角笑意浮现侧首望着她道:“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洛云一愣,切了一声道:“我是怕你没被我利用完就挂掉了。”

    女的盘子啪的掉在地上,随即啪的跪了下去,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路璎心情极好,挥了挥手道:“一边候着去吧。”

    女连忙收拾盘子残渣退了下去,洛云看着扁了扁小嘴,没有出声。

    他伸手拉起她的小手,她用力抽啊抽啊,他紧紧握着不放。

    败北,随他去吧,一下也不会死人。

    他低头看着她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沾染了粉红色的花汁,有着迷离的芳香。她抬头望着他,他低头望着她,默默相对,她看着他的眼中满是欣喜,他看到她的眼中满是困惑。

    路璎的笑容徐徐绽放,海棠花一般的妖艳动人,他的笑容里有些许宠溺的味道,平和而温柔:“本王唤你云儿,可好?”

    洛云微微眯眼看着他眸子中的欣喜,点了点头道:“好!”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容、却挽了些许迷离,她竟然不想拒绝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路璎十分欢喜,连唤了几声云儿,只当没看到她嘴边的迷离。心中微微有些许的不爽,她那是什么笑容,笑就笑吧,还要带着几许迷惑。

    洛云有点苦笑不得,路璎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他的嗓音温润如玉,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吹入她的心底,惊起一丝丝涟漪,痒痒的、又暖暖的,很是怪异。

    青山满头大汉,抬脚迈进珠镜殿的门槛,见到路王爷笑得很是开怀。他心下微微一松,这祖宗,应该不会太为难他吧?

    他领着一溜女,女手中每人端着一个盘子。青山恭敬地打着欠儿道:“奴才见过路王爷。”

    路璎掉头望去,他脸上笑意一敛冷清地道:“青总管,免礼。”又转首对着洛云柔声道:“云儿,用膳吧。”

    他拉着她的小手,一起走进珠镜殿内。

    这殿内收拾的十分别致,四面都是雕空的玲珑木板,山水人物,翎毛花草,岁寒三友,流云百蝠等等。一格一格断开,有得摆书、有的摆鼎、有的安置盆景,满墙满壁,镂空之处必有珍贵物件摆上,好别致的想法。

    洛云看的眼花缭乱,她贼眉鼠眼地瞄来瞄去,这珠镜殿随便拿出一格便是价值连城,三辈子吃喝不愁了。

    路璎牵着她绕过两层壁墙,进了左门,正中央摆着一张梨花木圆桌。左边是连环半壁的小窗,窗外一个大大的水车,慢慢的滚动,丝丝凉意从小窗里透了进来;右边是葵花蕉叶的浮雕,玲珑剔透。

    御膳房千呼万唤送上来的荷花宴,终于一盘接一盘安置在了园桌上。女们依次打开盖子,盘中的美食一道道露了出来,色泽亮丽,造型美。

    用荷叶、荷花、莲子做成的荷花羹、荷叶**、荷叶饭、荷叶汤、荷叶蒸排骨、软炸荷花、荷花糕,就连那酒也是廷珍藏的荷花香。

    一道光影闪过,洛云抬头望着屋顶。那处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她越看越眼红,掀掀嘴角道:“好羡慕啊!”这深内院,得一国之君如此怜爱,也死而无憾了。

    他和她并肩而坐,侧首看了她一眼。他的脸色暗了下来,她说羡慕?!

    青山瞄着路璎的表情,心中直打鼓,他也知道这本不叫荷花宴,可是,他们真得弄不出来。他恭敬地道:“路王爷,御膳房把各主子的午膳齐齐推后了。您看在他们这么用心的份上,就饶了他们这次吧。”

    路璎淡淡的眼神扫了过去,看到青山额头汗水直流,口湿了一片。

    青山低头弯腰,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在路王爷面前,比在皇上跟在更要人命!皇上也真是不心疼人,他好歹也是太监总管,每每路王爷进,就把他指派过来,唯恐路王爷要这个那个,其他小太监来回奔走,协调不好,让他不满意就不入门了。

    这个是有前车之鉴的。

    有一回,路王爷进了,皇上被大人们缠着商量国事,他在跟前伺候。路王爷一时新奇,要去新建的荷花别墅看看,那荷花山庄守门的太监,愣说是内眷游玩的地方,生生把他赌在门外。路王爷甩甩袖子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就出去了,然后就是闹别扭半天十个月都不进了。

    路王爷虽然懒得管事儿,但是遇到难解的题,皇上顺便问问,人家还是会丢几个主意出来,往往切中利弊,直达天听。

    直到皇上受不了,亲自御驾去了路王府,发现他逗着小鸟、玩着蛐蛐、一副日子过得十分美好的样子。

    差点没把皇上气死,直呼孽子。他却笑嘻嘻地道:“怕冲撞了中的贵人,惹得一身臊。”

    气的皇上连蹦了三下,甩袖拍桌子,他才歪着脑袋道:“好了好了,回去吧。”就把人给打发了。

    青山越想越心凉,这路王爷脸色沉沉的,不会在想如何惩罚他们吧?

    路璎却是淡淡一笑道:“青总管辛苦了,这种小事以后吩咐其他人去办就好了。你看你累的,快下去歇着吧。”

    青山呃了一声,大惊失色,他茫然抬头看着他,路王爷今天这么好说话,不会还有后招吧?

    路璎见他望来,指了指洛云道:“云儿胡闹,非要尝尝罢了。御厨们辛苦了,每人赏五十两银子,都退下吧。”他挥了挥手,这么多人围着用膳,闹心的很。

    洛云转头望着他,这人,得罪了内女眷,这会往她身上推,太不仗义了。鼻尖闻着淡淡的荷花香,她气呼呼地倒了一杯荷花香,仰头一杯饮尽,意态潇洒,豪放之极,一杯接着一杯。

    路璎轻笑着道:“慢点、慢点。”他眸中闪过惋惜,牛嚼牡丹,这荷花香可是皇珍品的,产量有限。就是路王府,每年也就分上个十坛罢了。

    初夏季节,满湖荷花盛开,酿酒的师傅忙着晒曲、制曲,这酒曲中定要有足够的荷花粉吹落进去,才能酿出来这绝佳的荷花香来。

    青山一愣,心中虽是奇奇怪怪的,好在过关,赶紧打千谢恩带着一堆女倒退着出去了。

    淡淡扫了一眼洛云,心想,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啊!在美人面前都是温柔的。

    路璎伸手帮她斟酒:“也不怕有毒。”

    “吓唬谁啊?”洛云咧嘴一笑,享受着他的服务,笑的温柔,这荷花香就是好啊,清郁醇厚,荷香扑鼻。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想杀本王的人多了去了。”

    洛云轻声哼一声道:“有人想杀人,证明你有实力,你应该高兴。”她偏过头,几杯海饮之后,小抿了一口。

    她的手指纤长,莹白如玉,她端着描绘着荷花盛开的玉杯,微微倾斜。只见荷花香色泽优美,清亮透明,泛着淡淡的红色,她将杯子以倾斜的角度送到鼻子前端,荷香扑鼻,继而轻摇玉杯,再将杯子送到鼻子前端,深吸气,荷花香经过摇晃加温后散发出来的香气更加醉人。

    她红唇轻启,啜取一小口含在口腔,然后用舌头搅动几下,让酒与舌面充分接触,并让味道在口腔中慢慢扩散开,接着嘴唇微张轻吸一口气,让酒香充满整个鼻腔。令人激赏的浓郁甘醇充塞整个鼻腔,最后才让荷花香轻轻滑入喉咙,酒质醇郁,余味绵长。

    她不由砸吧了下小嘴,心满意足地眯眼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着。

    她这一连串品酒的动作,一丝不差的落入路璎的眼里,看着她心满意足的微笑,他的心中一股暖流滑过,盈满了——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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