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作者: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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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又藏着一抹狠戾。这种滋味,就像一杯酒,看似平淡,其实割喉。但等那割喉戾气散去,便是一抹醇厚的浓香。一如熏风。

    “我要的,你必定会给?”司马空笑问。

    “不妨说来听听。”

    “我若是要晏大人,不知道晏大人肯否奉上。”

    晏敏脸色微变:“司马公子,说笑了。”

    “司马空直脾气,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爱说笑。”司马空玩弄着桌上的酒壶。

    晏敏慢慢的度到他身前:“晏敏不过是个瞎子,又不是什么物件。司马公子若有别的喜欢的,倒是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司马空浅笑:“那倒是难办了,我只对晏大人情有独衷。”

    微凉的气息倏然刺向司马空,司马空提着酒壶抵档。锦楼春的瓷瓶上击出“铛”的一声,声音慢慢晕开,酒壶倒没破裂。晏敏翻手挽了一朵剑花,剑意无声无息的消失,像是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幽潭里。他的心里犹是一惊,手底下也不想再留什么情面,凌厉剑气在逼仄的房间里密密的织了一道网。司马空从容不迫,端着酒壶左右格挡,将晏敏的必杀招数一一化解。交手二三十回合,晏敏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凌落雪怕再打下去,叫外头南宫家的眼线看出什么,拔出匕首闪到两人中间意欲调停。晏敏的剑虚晃一势,锋芒逼向凌落雪的面门。凌落雪一惊,身后站的司马空堵死了她的退路。正惊骇间不及回手,腿窝子被踹了一脚,身子一矮,所有的招式都停下。凌落雪回首,司马空徒手握住剑的锋芒,殷红血水从指缝间渗漏。

    晏敏还想再战,凌落雪单膝跪地:“大人,不可。”

    晏敏收回剑,司马空闲闲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以为然。

    “既然司马公子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多说恐无益,恕不相送。”晏敏淡漠道。

    司马空悠然莞尔:“后会有期。”

    门打开,司马空的脚步声飘然而去。晏敏重重的坐下,凌落雪轻吁了口气:“大人……”

    “杀了他。”晏敏幽幽的吐出三个字。

    凌落雪挑起眉尖,偷看晏敏。

    “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用。留着,终究是祸害。”

    “当务之急……”凌落雪低声。

    晏敏捏碎桌上的酒杯,重重的吸了口气,缓过精神复又镇定:“让你打听的事呢?”

    “路上捕获南宫家与京中相府通信的信鸽,近日将有大批海盐经扬州运往京畿,分三批,每批间隔两日。总数大约有十船。”

    “十船……,严相好大肚量。”晏敏低声。

    第6章 郦宸风

    郦宸风一回头,便见晏敏踏进寝殿。刚迈了一脚,郦宸风低喝:“停。”

    晏敏停下,周遭的血腥气浓的呛鼻,他皱起脸抬手掩鼻。郦宸风走到他跟前,牵着他的另一只手退了一步从左边走到书案边,坐下。宫娥又往毕方里洒了些龙涎香,浓郁的香气倒比血腥气还要呛鼻。

    郦宸风蹲在晏敏跟前,褪下他左脚的靴子,靴子的粉白的底上映了淡淡一抹红色。郦宸风微微蹙眉,把靴子扔向一边。

    晏敏勾着嘴唇缱绻的笑着:“怎么?弄脏了么?”

    “嗯。”郦宸风转向田福安:“替中书令拿双新的靴子来。”

    “是。”田福安应声出了福宁宫。晏敏浅笑:“那双靴子臣才穿得舒适了,陛下又替臣换一双。可怜臣这双脚,又得让新靴子磨得疼上好几天才行。”

    郦宸风蹙起眉,晏敏的脸上溢着散淡的笑容。这笑容,让今早所有的不快都随风去了。

    “知道敏之的尊足娇贵,送给你的靴子都叫人专门磨软了。”郦宸风笑言。

    “谢陛下。”晏敏勾起嘴唇:“臣嗅到这血腥气颇为浓郁,莫非今天的刺客不止一人?”

    “敏之眼虽盲,心却剔透极了。”郦宸风不轻松的笑着,揪着眉背手看着那些匍匐在地上的颤颤兢兢擦拭血迹的小太监:“两个,朕斩杀了一个。另一个被侍卫们围住,见逃不掉,切烂了自己的脸,抹了脖子。”

    “好一个忠贞义士。”晏敏浮着跟血腥气格格不入的笑。

    “什么忠贞义士,他以为他死了又毁了自己的脸,朕就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郦宸风肆无忌殆的看着他,这张眉目如画的脸,叫人永远也看不厌倦。即使那双盲眼里没有半分神彩,也遮掩不住清俊气质。

    “陛下可有为下一步做好打算?”晏敏敛住笑。田福安拿了一双新的云头靴过来,郦宸风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拿着雪白的靴子蹲在晏敏跟前替他换上。晏敏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田福安挥挥手,那些随侍的宫娥太监退到殿外。田福安站在殿门前把守。

    郦宸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替晏敏穿好靴子,扶着他站起来:“下一步?下一步他们要朕的儿子当人质,再下一步,就是朕的脑袋和江山。”

    “陛下……”晏敏在郦宸风面前拱手。

    “怎么?你也想叫朕把颖浩送到一个下贱的商人家里去做人质?”郦宸风挑着眉,眉目间露出淡淡不悦。

    “臣不敢。”晏敏淡然:“臣只启奏陛下,刚接到付将军的快马文书,催要粮草,囤的雁门关外的胡越人又增加两万余,不见军饷,付大将军不出兵。白夷、西戎、斯兰,也都有周边蠢蠢欲动。官员们的俸禄都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眼下又是青黄不接……,国库不必指望,内库所余的银子,也不过区区两万两……”

    郦宸风无力的垂下手臂:“所以朕都要卖儿子。真是千古奇谈。”

    “陛下可想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郦宸风默了片刻才幽幽的叹了一声:“颖浩才八岁……,朕还是废太子的时候,瑛华在沧州生的他,难产,瑛华才看了他一眼就死了,颖浩是她留朕唯一的挂念。朕若……”

    “孝贤德贵妃若是在世,也会这么做的。”

    郦宸风又看了晏敏一眼:“敏之觉得朕到底有几分赢面?”

    “陛下若肯倾力一赌,总还有胜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半分也无。”晏敏淡然。

    郦宸风眉心紧紧纠在一起,良久,才无奈的点头:“也罢,颖浩在南宫家,谅他们暂时不敢动他分毫。留在京里,照样也是明枪暗箭。”

    “陛下英明。”

    郦宸风冷笑了笑,握住晏敏的手:“你窜掇朕赌一场,赢了倒也罢了,要是输了呢?”

    “陛下输了,臣也自然是输了。一个输局的臣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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