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 作者:怀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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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和气,可那里头早成了一团烂絮。

    郑夫人恨不得沿着金陵城打锣,宣扬自家有个厉害的儿媳妇,可她说的那些个,在夫人太太眼里俱都不是事儿。

    女人家厉害,也得看男人撑不撑得住,前头又个男人顶门户了,后头的女人再厉害起来,东风西风打对台戏,家里便不得安宁。

    可要是男人立不起来,家里有个能帮手的媳妇,那就再好不过,颜家这一位确是厉害的,可再厉害也没管着男人不迈腿,郑衍脂粉堆里打滚散欢,行院里画舫上一年三百日都不着家。

    原来是只一个孩子,郑夫人还能说儿媳妇不贤良,进门那许多女人没一个生的出来,竟不想着替郑家开枝散叶,如今又添了一子一女,这话说出去,再无人当真。

    哪里知道会生出这桩事来,杨惜惜苦无机会,东院铁桶也似,哪个敢伸手拿了她的银子,第二日就叫打发出去,她疏通的钱花出去许多,先还有人肯接着,拐了弯说两句好话,可明潼自来厌她,哪一个敢触这个霉头,断了自个儿的差事。

    东院里自不消说,西院里也还有一双眼睛盯住她,杨惜惜叫紧紧看住了动弹不得,杨婆子再来的时候,她便好一通的哭诉,教她杀子,教她嫁祸,也得她有这个胆子,明潼那里无可乘之机,杨惜惜就又缩了头:“使不得的,咱们得另想法子。”

    杨婆子还没说话,西院里一屋一屋的发冬衣下来,送冬衣的丫头是竹桃儿身边的,杨惜惜还没说话,杨婆子先问得一声:“怎么发这个毛料子。”

    她在郑家住过,知道主子该发甚样的毛料,如今郑家这家业,怎么也该发个灰鼠的下来,那丫头抿得嘴儿笑:“这就是今年的料子,各个房头都是按着规矩发的。”

    再要好的也没有,偏杨惜惜身边的掐了一句:“这是怎么说的,我分明瞧见孙姨娘穿了件羽纱面的,可不是今年新得的。”

    “那是太太赏了我们姨娘的,我们姨娘得的,也是一样的。”说着甩了帘子出去,丫头还骂,杨婆子却有了计较,贴了女儿的耳朵:“那头进不去,这儿也能想法子,扳是扳不动她了,咱们动一动那个姓孙的。”

    竹桃儿是明潼从颜家带回来的人,出了甚事明潼都一样担待,她不比明潼就住在东院,伸手就能勾得着的地方,总有办法可想。

    杨惜惜听得这话松了口气,真要让她把事儿栽给明潼,她一没这个胆量,二没这个手段,跟竹桃儿一处也住了快一年,一样怀胎的时候,她就变了法儿的打听竹桃儿屋里的事,多少总知道一些,这会儿便派上了用场。

    大姑娘平素都在明潼院子里养着,竹桃儿或是过去东院看她,或是丫头抱了来给她看,骨头还没长硬的孩子,养得白胖胖的,只要大姑娘一过来,杨惜惜恨不得避出去,她就怕这些个通房们说甚不三不四的话来。

    “你是妾,她也是妾,你同她多走动哪个能说嘴,也不必你低三下四的去守门,今儿先送一道菜去,明儿再做些点心,等着有酒有菜,把事了帐。”杨婆子拿了女儿一身裙子走,走的时候大了声儿道:“你总也得结几个姐妹,有个说说话的人。”

    当天夜里竹桃儿那儿就多了一道菜,丫头倒奇起来:“我还当着杨姨娘得嚼舌头,倒知道送了菜来,可是想着往后春秋衣裳都是姨娘分派,拍马来了?”

    竹桃儿不欲与她起争端,既收了菜也还了一道回去,杨惜惜自家来谢,竹桃儿还笑一声:“哪就这样多礼。”才刚明潼让她看着杨惜惜,立时就过来献殷勤,这里头总有古怪。

    竹桃儿不冷不热,杨惜惜却是见天的跑,一天往她屋里跑三回,遇见大姑娘还抱一抱逗一逗,竹桃儿忍得两回,干脆也不叫婆子再抱来。

    伸手不打笑面人,杨惜惜说她进门早,叫一声姐姐,看她箩筐里有甚个针线,都帮衬着做,连着袜子都做出一双来,她这样殷勤,竹桃儿倒不好意思起来,有甚个吃食都给她送一份去。

    一来二去,倒显着两个和睦,为了这个郑夫人还骂杨惜惜是墙头草,说她见着好处就要钻,杨惜惜难得见了郑衍,分说上两句:“总得家和才是万事兴,姐妹们好作一处,你在家里也呆得舒心。”

    郑衍往外头花天酒地,为着就是不回家,郑夫人那里吵得火热,明潼这边又冻似雪团,听得这一句,五脏六腑都熨贴了,破天荒在她房里歇了一夜:“还是你贤惠,偏那坐正房的,不懂这个道理。”

    杨惜惜倏地明白过来,他过去爱往如意痷来,便是喜欢她温柔解意,再不能把这个给丢了,越发放低了身段,虽有了个儿子也不骄纵,郑夫人骂她,她便恭敬听着,竹桃儿那里一口一个姐姐,连着通房丫头处,也是一样,不同她们争闲气,还劝了郑衍往小百灵那去。

    越是劝说,越是在她这儿呆得多,别个那里争气斗胜,她这里总是温言软语,郑衍越发高看了她,在郑夫人跟前说了许多好处。

    明潼再不管西院里头的事,知道杨惜惜竟换了个性子,笑了一声:“又作妖呢,叫人盯住了,我倒要看看,她甚个时候显原形。”

    眼看着近了年关,孩子越长越开,越看越不像郑家人,连着郑夫人都奇起来:“咱们家的孩子,就没有生得不好的,怎么偏偏得了这么个粗眉细眼的。”

    杨惜惜是怀上了进的门,说在痷里呆着不像话,便说一向是包了宅子养着她的,郑夫人倒不曾疑

    心过这个孩子来路不正,只这长相怎么也归不到自家来,越是看得久了越是疑惑,连祖宗画像都看一回,还是郑辰见母亲着了魔,呸了一声:“她是个未嫁就敢勾搭人的,哥哥那个性子还能天天看了她不成。”

    郑辰同她早年积怨,却是这一句话,叫郑夫人皱了眉头,叫了杨惜惜来,问她原来住在何处,杨惜惜早就防着这个,立时答道:“是老爷给赁的房子,住在丁香弄。”

    郑夫人见她答得出,又问丫头问邻居,杨婆子嘴碎,见着女儿还能说甚,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

    杨惜惜张冠李戴,却也说了个囫囵,身边跟的什么丫头,院里看门的婆子是谁,郑夫人听过便点了头,哪知道却成了那孩子的催命符。

    杨惜惜抱了孩子往竹桃儿房里去也不是一回二回了,竹桃儿那儿总能得着明潼赏的菜,今儿便是一盏川贝梨子水,川贝本就有些苦,杨惜惜抱了孩子,知道孩子才刚吃了奶的,颠一下就要吐,抱在手里摇晃两下。

    小人儿喉咙浅,口里吐出奶来,又难受得哭,竹桃儿怕孩子冻着,拿了大毛巾替他擦拭,杨惜惜把那一指甲盖的耗子药挑到碗里,自家抹了衣裳:“他总是哭,嗓子都哑了,给他吃点梨水。”

    小娃儿哪里尝过梨水味,闻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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