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 作者:烟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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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媒 作者:霜枝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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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

    伸手的动作僵在半空,直到此时他才察觉出不对——眼前这辆小汽车无论从颜色还是车型,竟都与虞秉文死前开得那辆一模样。

    咔噔一声,面前的厕所徐徐开了一道缝隙。

    乍一眼望去,灯光浑浊,里头空空如也,然而骆攸宁的余光分明瞥见那门缝之间露出的那双黑色的皮鞋。鞋上满布着深褐圆斑,鞋沿更是沾了泥浆、混着枯黄草屑。

    “林中燕,在躲甚……”稚嫩的童声从半敞着车窗外飘来,虚渺得恍如混沌之中产生的幻觉,“潭中眼,在窥谁……”

    那双鞋动了,面前的门缝越开越大,宛如垂涎的厉鬼张开了他狰狞的大口……

    骆攸宁猛地挣坐了起来。漆黑之中,他抓着被褥的一角,喘息剧烈。

    噩梦……原来只是噩梦。

    对面的乔荆翻过了身,呼吸沉沉,睡得正深。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尚有些惊魂未定。

    黎明迟迟未降,火车仍在前行。车轨带着车厢节律均匀地震动,似催人入眠的舒适摇篮。

    他想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动作却在摸到手机那冰冷的外壳之时戛然而止。他想到了方才那场噩梦,他有些怕……那梦不止是梦,而是某种征兆。

    上铺传来吱吱嘎嘎的声响,骆攸宁注意到面对的车厢门悄无声息开了一道能容人侧身通行的窄缝,墙角也多了一个编织麻袋,大概是在他熟睡的时候新上车了一位旅客。

    眼皮发沉,困意来得姗姗。他重新躺了回去,打算再睡一会,可刚闭上眼睛,额头一湿,有几滴水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就见着昏暗之中一双纤细的小腿从上铺垂了下来,悬在半空摇摇晃晃。

    上铺的旅客坐了起来,骆攸宁听到了咕嘟的声响,可能对方正在喝水。

    他尽量不去想那些邪门的事情,乔荆就在身边,他想自己没什么可害怕的。

    骆攸宁闭上眼睛,努力放空思绪,试图入睡,然而无形之中他感觉到了一道窥视的目光,那目光如蛇般阴冷,蛰伏在黑暗之中一点一点的靠近着他,现在它缠了上来,阴冷漫盖了他的全身。

    睡意跑得太快,骆攸宁抓不到。他忍不住了,他忍不住睁开了眼,视线在黑暗之中漫无目的地扫过,陡然间竟对上了双泛着白翳的眼瞳!

    就在上铺那垂落的双腿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惨白的小脸,是上铺的那个乘客……他,或者说它正在弯下腰从两腿缝隙之间窥视着他。

    咕咚一声响,那张脸倏然不见了。一件圆球般的物事从上铺砸了下来,抛在了他的铺盖上,雪白的被褥陡然浸了一层黏腻的深红。

    腥臭味霎时扑鼻,熏得骆攸宁不住作呕,他掀开被子刚想下跳地,半截筋脉淅沥的小腿掉在了地上。上铺那人似被当场分尸,鲜血喷溅上了车厢顶部,更多的血水源源不断形成了血帘,顺着床沿哗啦啦流淌成一片。

    那圆球般的事物晃了晃,面对着他抬起脸——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布伤痕,它的脸颊已被蛆虫啃出了窟窿,两行血泪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滑落。它瞪着他,它张大了嘴,尖利的儿歌声似林中惊窜的鸟儿:“藏尸林的鸟儿不叫了,葬魂潭的鱼儿哪去了。死绝了!死绝了!”

    沉重的脚步声从走道尽头传来,一步一步,,伴随着斧头拖拽过地面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车厢门哐啷啷地响起,就在那逐渐增大的门缝之间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鞋上满布着深褐圆斑,鞋沿更是沾了泥浆、粘满枯黄草屑。

    它向着他走来。

    第三十四章

    骆攸宁是被喉间一阵刺痛给生生疼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时,天光已大亮,恶鬼随黑夜隐退无踪。

    乔荆倚在他对铺正随手翻看着一本旅游杂志,闻声朝他看了一眼:“又做噩梦了?”

    骆攸宁不记得那之后的事情,只是满心惊悸,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乔荆的目光在他喉间微微一凝,旋即不动声色掠了过去,他起身替他倒了一杯热水。

    杯身煨得掌心一阵温热,残留的阴冷终于消褪干净,骆攸宁低头喝了一口水,隔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是那个人……他找到我了。”

    “这里比昨天更明显了,”乔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脖颈间的那圈红痕:“痛么?”

    骆攸宁摇摇头,随后又立刻点了点头,他不想再瞒着乔荆:“他想一天天磨死我,让我体会……他死前遭遇的痛苦。”

    修长的手指梳过他乌黑的短发间,乔荆低声宽慰他:“你会没事的。”

    骆攸宁没有吭声。

    隆隆震动戛然而止,火车在一处小镇经停。

    食物的香味从半敞的车窗间飘来,小贩们睡眼惺忪推着小车沿路兜售早点,旅客们上下匆匆,鼎沸人声始终离他们很远。

    几缕晨光悄然攀上车窗,泛着金边的暖阳似还带着朝露的微凉。骆攸宁在被那忽如其来的暖阳刺得微微眯起了眼:“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杀死那个人就是大虞堂哥。”

    乔荆在他床边落座。

    骆攸宁神色恍惚,他在下潜——那段回忆于他便如如森林里不可言说的沼泽,里面住着吞人噬骨的恶鬼,他曾一度紧紧锁上通往那片沼泽的大门,但是现在门锁腐蚀生锈,恶鬼又从沼泽之中走了出来。

    它与他玩着捉迷藏,他就像它掌心里的一只秋后蚂蚱,怎么蹦跶也逃不过死路一条。

    他必须回去,必须潜入那住过恶鬼的泥潭,一点一点拾回那散落的记忆,虞秉文已经不在了,而他总要面对。

    “当时我们父母工作都忙,一到暑假就会把我俩一起送回乡下。大虞家亲戚多,爷爷奶奶在乡下一大家子在乡下全住在一处。他那堂哥原来家在城里,后来听说双亲出了车祸,才搬回乡下自己住。”杯中热水不知不觉喝完了,骆攸宁转动着杯子,从记忆深处缓缓掏掘着那沼泽深处腐臭的零碎,“他那堂哥经常会拿出些有趣的小玩意逗人,很受村里孩子们的喜欢。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他家门口有很多小孩子在玩……”

    他还记得虞家祖宅后面那段斜坡。

    斜坡蜿蜒曲折像条长蟒盘踞。晴天时它懒洋洋露着鲜绿的长脊,青葱野草蔓丽,一撮一丛,生机盎然;可一旦逢及雨雪霜寒,它便发了脾气,翻滚着露出皮下的狰狞,泥泞滋积,没过脚踝,一不小心就会被潜藏其中的坑洞绊倒,摔得满身腥臭的脏水。

    斜坡长长长,尽头便建着那个人的房子。

    那房子背倚高山,面对着密林,孤零零的一栋,如他的人般离群索居。

    虞家的人从不与他往来,连带着村里其他人也对他有所疏远。

    只有充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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