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蓝 作者:秋脂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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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不知怎么的,反而演的少了。我估摸着,这年头国富民强,大家伙都爱看些热闹喜剧,谁愿意花钱看悲剧,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难受不是。”

    沉吟了半晌的玉录玳轻轻道:“刘班主心思缜密,洞若观火。这《梨花颂》演的越发少了,的确便是这个理。就如你今天上演这出喜剧《风筝误》,但见座无虚席,便可见一斑。”

    我们大家说了半天,刘班主这时才又瞬间反应过来,叹道:“哎哟,跟你们说起往事,便把这正事给忘了。玉录玳姑娘,我在京城打拼这么些年不容易。您今天一定要帮帮我啊!不知怎的太子爷就想看这出戏了。这不演肯定不行,这演吧,也实在演不了啊。再说眼看着这《风筝误》就要结束了啊!怎么办?太子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我看那太子爷和善的很!你就实话实说嘛,他肯定会体谅的。”娜仁公主快人快语,却被一旁的陆钟尧按了按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只是刘班主这句话,却让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什么叫“太子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难不成这太子爷表面看着和善,实际并非如此?我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钧尧,他若有所思,轻轻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玉录玳却也陷入了为难。“这叫我怎么帮呢?”

    却见刘班主“噗通”一声便跪下了:“玉录玳姑娘,我刘一奎这么些年没求过人。若不是为了这戏班子老老小小,我也不至于来难为您。因着你和隆齐大人常来看戏,也熟识,听下人说,刚才我在太子爷面前只随口一提您也在这看戏,他便着人送来了糕点,我料想您和太子爷必定交情不浅,所以我才来求您!”

    玉录玳却是眉头紧皱,良久无语。

    而我,心里怦怦直跳,速度越来越快,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却见刘班主一把年纪,也是个声名在外的人,刚才还是那么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此刻竟然直直跪在那里面色忧戚。终究,于心不忍。我定了定神,声音几乎颤抖:“刘班主,你若信得过,我可以上台。”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皆惊讶看向我。

    “洒蓝,你不知道情况,不要乱来。”钧尧一脸担心道。又拉我至一旁,偷偷附耳说:“太子爷性格阴晴不定,虚伪残暴,若有一丝不当,重则性命难保。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刘班主却如得了救星,急急转向我道:“姑娘,难怪你刚才对《梨花颂》如此了解。莫非你会此戏?只是,只是……”

    我听了钧尧的话,更加明白何以刘班主会说为了戏班子的老老小小,又何以真的下跪。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刘班主,现下也惟有此法了。我若无至少七成把握,也不敢拿着自己和戏班子众人的命运做赌注。”却感觉钧尧握着我的手因紧张而攥地紧紧的,我转头朝他勉强笑了笑。刘班主抬眼看了看玉录玳,她也无声,只无奈地轻轻点了点头。

    陆钟尧也是面带忧色,按了按我的肩,“洒蓝,你行吗?”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咬了咬下唇,道:“不要为我担心。”一旁的娜仁公主似乎还没弄清状况,尤不知为什么上台演个戏,倒像要上战场,生离死别似的。

    刘班主也仿佛下了决心,断然站了起来,“姑娘,那就快请到后台装扮起来吧!”又道:“各位莫要走漏风声。”说罢前面带路,我跟着他匆匆而去。

    洗脸、换水衣子,拍底色、拍腮红、定妆、涂胭脂、画眼圈、画眉……直到戏服穿好,皆是戏班子里的人伺候弄好,我是一点不会的。刘班主说,太子爷说了,便把《梨花颂》头尾的《定情》和《团圆》演了来听听即可。我则一面由着他们帮我化妆,自己喝些润喉茶调整喉嗓,又暗暗在心里演了两遍。

    一时《风筝误》谢了场,便是要演《梨花颂》了。原本我是想找扮演唐玄宗的官生谈一谈怎么演,磨合一下,谁知后台找不到他人,听刘班主说在某处装扮,一时半会不得闲。又安慰我那个官生是老戏骨了,不用担心,让我演好自己即可,他会竭力配合好我。虽是这么说,但他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焦虑。我也不好再难为他,只能说好。

    须臾,但闻笛、管、笙、箫、琵琶等乐器声起,便有戴髯口、着皇袍的官生,在内侍簇拥下上场。乍看果然才俊儒雅,气质不凡,只扮相,便真真是演活了唐玄宗帝王之色。

    见他举手投足皆有板有眼,一亮相,便有掌声及喝彩。便听他悠然唱念道:“‘韶华入禁闱,宫树发春晖。天喜时相合,人和事不违。九歌扬政要,六舞散朝衣。别赏阳台乐,前旬暮雨飞。’朕乃大唐天宝皇帝是也。起自潜邸,入缵皇图。任人不二,委姚、宋于朝堂;从谏如流,列张、韩于省闼。且喜塞外风清万里,民间粟贱三钱。真个太平致治,庶几贞观之年;刑措成风,不减汉文之世。近来机务余闲,寄情声色。昨见宫女杨玉环,德性温和,丰姿秀丽。卜兹吉日,册为贵妃。已曾传旨,在华清池赐浴,命永新、念奴伏侍更衣,即着高力士引来朝见,想必就到也。”

    便听我圆润甘醇地开嗓道:“恩波自喜从天降,浴罢妆成趋彩仗。”由高力士和二宫女引上场。霎时场内便都叫:“好!”我步履轻盈,身段婀娜,心内却如打鼓一般,边行边偷偷看向二楼包厢,才发现那里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这一来,我反而安心了,又加上场内有人叫好,一时也镇定自信了起来,便真个把自己想做杨贵妃,恣意盎然、肆无忌惮地在舞台上挥洒起来。

    我们二人虽首次对戏,却默契地难以想象。那官生一双美目清澈如溪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是细腻入微,直戳人心,倒也真个入了戏,直如唐玄宗一般。正是演到他赠我金钗钿盒作为定情信物,我深情而唱:“惟愿取情似坚金,钗不单分盒永完。”……

    一时《定情》演罢,便紧接着是《梨花颂》最后一出《团圆》。说的是马嵬坡兵变,杨贵妃“宛转蛾眉马前死”后多年,唐玄宗以太上皇身份自蜀中归来,仍是日夜思念杨贵妃。后访得异人,于八月十五夜,幽引太上皇魂魄来到月宫与杨贵妃相会。玉帝传旨,让二人居忉利天宫,永为夫妇。

    我二人完全沉醉于戏中。正演到仙女引唐玄宗来见我。我哀婉唱道:“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天生丽质难自弃,任他君王情也痴;却哪堪梨花玉殒,断魂随杜鹃去。莫道前缘已了情难续,惟将旧盟痴抱坚……”几欲堕泪。

    却见他哀容满面,抖唇颤声道:“妃子哪里?”瞬间,我竟然真的眼眶蓄泪,哀哀道:“上皇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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