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苏尚 作者:笑对今世

    chapter4

    迹部坐在沙发上,手托着额头,看着对面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皱了皱眉头。灰色的双眸透着一丝疲倦。

    “没关系,迹部。没有受伤,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忍足抱着双臂,淡定地说。

    迹部闭上双眼:“啊,是么。”

    忍足湖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光:“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那个敢在本大爷面前叫板的不华丽的女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迹部没有说话,嘴角却抽了抽。

    “你是表示不关心么?”忍足勾起一抹调侃的嘴角。

    “你说呢,嗯?”刚刚输了比赛,想回家好好休息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要横穿马路。被桦地拦住之后,竟然昏了过去。为什么最近冰帝让他这么不省心。

    “嘛,你迹部大爷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我知道。”忍足摊了摊手。

    迹部身心俱疲,确实没这个闲心。于是,偌大的客房里一片沉默。

    “叩叩叩。”“进来。”

    “少爷,忍足少爷。”管家福田走了进来。

    “怎么了?”迹部的声音透着一丝隐藏不了的疲惫。

    福田的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老爷说,他明天要回来了。”

    “嗯?”迹部皱了皱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福田福了福身,微微一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少爷,请你注意休息。”

    “啊,我知道。”迹部抿了抿嘴。

    客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上。

    柳涟漪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满是陌生,迅速起身,直直的看见了一个不是很眼熟的人。

    “迹部……景吾?”柳涟漪眯了眯眼睛,糯糯的娃娃音透着沙哑。

    迹部挑了挑眉毛:“你不用叫本大爷前辈么?”

    柳涟漪的眼神暗了一下:“前辈。”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疲惫,“这里是哪里?”

    “迹部家。可是,柳桑好像一直都忽视我呢。”忍足在旁边嘴。

    柳涟漪扫了他一眼:“忍足前辈。”她很累,想躺回去重新睡一觉。可是,这里不是她家。

    迹部看着惨白着脸的少女试图下床,结果狠狠地在地上摔了个狗□。接着一动不动。手指点了点泪痣,清楚地看到了她细微的颤动。

    “柳涟漪,本大爷今天让你留在这里,明天一早会把你送回去。”他站起身来,示意忍足该走了。

    “等一下。”柳涟漪努力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麻烦前辈给苏尚打个电话。”那是现在唯一挂念着自己的人吧,不可以让她担心。

    迹部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便在忍足身后出来门。关门的一刹那,他听见了那声明显是憋出来的“谢谢”。

    苏尚径直来到了柳涟漪的公寓。确定里边没有人后,就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等。她很清楚,柳涟漪在东京只有这一个归宿。不论她去了哪里,最后总是要回来的。只要她平安回来了,自己也就安心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苏尚见不着柳涟漪,开始忐忑。

    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吧?毕竟只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女而已。

    可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反正警察局失踪案件的报案前提是要满二十四个小时。她没出现,那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好了。

    走廊里的灯是热控的,一次大概亮一分钟。苏尚干脆跑到那个开关下面打坐。一旦灯灭了,就伸手往上头一拍。明明灭灭的也好,手臂抬上抬下会酸也罢,苏尚不喜欢黑暗。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将床头的台灯稍微开上一点点,不然她会失眠。

    都说睡觉开灯的人不是高度近视就是有夜盲症。可苏尚却恰恰相反。她的视力在黑夜里竟然变得出奇的好。就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产生了畏惧。苏尚说不出来为什么,也懒得去想。苏苡则是一开灯就失眠。所以从很早很早开始,苏苡和苏尚就分房间睡了。

    但是苏尚有时候回想,如果有一个人陪着自己,不开灯也许也没多大关系。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她迅速地翻开手机盖,“喂?”

    如果是柳涟漪,她一定不会奇怪自己打招呼的方式。

    “你那是什么不华丽的问候?”轻佻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苏尚因期待而睁大的眼睛,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苏尚没心情跟冰帝的孔雀聊天,于是准备果断地挂电话——她也不认为迹部景吾会刻意找她煲电话粥。

    “柳涟漪在我这里。”迹部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十分清晰地传到了苏尚的耳朵里,引起她内心的轩然大波。

    苏尚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么,然后呢?”她懒洋洋地起身,最后按了一下热控开关,从容地走下楼梯。

    “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么。”迹部大爷似乎有些不悦。

    苏尚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不打算说下去,那我就挂了。”

    “哼,你这个女人还是这么讨人厌。”迹部大爷用慵懒的声调没什么杀伤力地骂着。

    “请你不要因为输了比赛就迁怒于身为青学网球部经理的我。”苏尚不痛不痒地直戳某人的新伤疤。

    “本大爷只是就你这个人而言。”迹部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令冰帝网球部失落沮丧的傍晚。

    苏尚走出小区的大门,然后右拐:“同样的,对于你那高贵的审美,我也实在不敢苟同。”

    “你不觉得这样呆在男子网球部当经理很屈才么?”迹部也不知道为什么转移话题。

    “所以呢?”

    “青学的女子网球社只是个摆设,来冰帝的话,你才有发展前途。”

    苏尚突然想起了拉着柳涟漪去冰帝单挑的原因,呵呵地笑了出来:“你们冰帝还想再接受一次我的挑战么?”拉不到柳涟漪就来拉她么?“冰帝太喜欢挖角了。跟最近那个很出风头的成城湘南很相似。但似乎,你们连自己学校的人都拉不到。”

    “看样子你不愿意。”

    “是的。”

    “机会没有第二次。”迹部的声音忽然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傲,“明天本大爷会把她送回去。”

    “那麻烦你了。”苏尚说着客套的礼貌用语,挂了电话,走进了地铁站。

    “啊,是苏尚啊……”樱乃指着不远处的人影叫到。

    “那家伙总算回来了。”朋香松了口气,“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

    苏尚没料到会在自己家门前看到这帮人。她的额头上滑出一滴汗。

    “你们……不是去河村前辈家的寿司店庆祝了么?”

    青学众人冲她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苏尚不明所以。

    “那么,柳桑怎么样?”乾推了推眼镜。

    苏尚挠了挠头发:“还行吧。你们不要转移话题,跑到我家门前蹲点算是什么意思?”她撇了撇嘴。

    众人满头黑线:蹲点……他们又不是小偷!

    “因为小尚你是我们的经理嘛。”菊丸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勾住她的脖子,“少一个人的庆祝会总感觉怪怪的。”

    “就是就是。”一年级三人组突然又冒了出来。胜雄认真地说:“以前不知道还有个经理,所以大家都玩疯了。”

    “但是今天好像怎么也提不起劲来。”胜郎接口道。

    “嘛,果然即使是只相处了一个礼拜,前任班长你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呢。”崛尾煞有介事地说。

    “我不是前任班长。”苏尚叹了口气,“班长岛川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所以呢,我们就决定把party开到经理家里。”桃城做出结案陈词,然后一脸委屈,“我吃了一半,结果就被前辈们拖出来了。刚刚吃的在路上全给消化了。经理你回来太晚了……”

    “切,白痴。”海棠白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桃城跳脚,刚要上前揪住海棠的衣襟,大石突然挡在了两人中间,挂着和事佬的笑容:“算了嘛……你们不要在苏尚桑家门前吵,被邻居听到了多不好啊,苏尚桑会有麻烦的。”

    苏尚总算是听明白了,一时间无措地挠挠碎发。意外地没有产生抵触情绪,只是单纯地觉得开party的话最后收拾会很麻烦。于是她皱起了小脸,开始纠结要不要让他们进去。

    一直没说话的不二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于是露出了笑脸:“小尚,你是不乐意么?”

    苏尚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嘛,经理一定是嫌麻烦了。”越前靠在门边的墙上,一脸不屑,“她这么懒。”

    苏尚觉得今晚睡觉一定会气得磨牙。

    扫视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掏出了钥匙。她开了门,却堵在门口。

    众人欣喜的脸色一僵。

    “我有条件的。”苏尚决定决不让自己吃亏,“进了这扇门,以后叫我的名字一律不准用敬语。”

    众人集体勾起了嘴角,乖乖地点头。

    “第二,结束后要帮我收拾……”苏尚突然发现少了几个人,“龙崎,部长还有河村前辈呢?”

    “教练和手冢有事情先回去了。河村等会会拿寿司过来。”大石解释着。

    苏尚点点头,侧身:“那么,请进吧。”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那个条件众人并没有答应。

    众人陆续走进苏尚的宅院。院子不大,却有花有草有池塘。越前惊讶地发现池塘里的鲤鱼竟然还活着。

    苏尚对他的表情感到好笑。嘛,原来才一个礼拜,大家对于自己懒散成的印象已经那么深了。

    也难怪,你会觉得一个除了记记训练状况,搬搬球箱其他什么也不干的经理是个勤劳地懂得天天喂鱼的人么?

    苏尚表示委屈,龙崎只叫她记记训练状况,搬搬球箱啊。

    况且,“世界上最好养活的就是鱼了。”她一边打开正屋的门,一边说,“它们只会撑死,不会饿死。”

    进了正屋,众人发现这里用来开party那是相当的合适。

    “好大哦……”菊丸感叹道。

    越前抽了抽嘴角:“不,前辈你应该说,好空旷。”

    偌大的第一层,除了一间开放式的厨房就是客厅。客厅里只有一架长沙发,一个小茶几,一台电视机,一个空调而已。

    “嘛,还真是苏尚的风格。”不二想要走上楼看一看。

    苏尚过去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剩下两个**蛋一个西红柿。肚子很明显地瘪了瘪。反正也不能睡觉,干脆给自己弄点东西吃。

    “呐,苏尚,我说你平时吃饭都在哪里吃啊?”朋香不能想象她在这样空旷的地方生活的样子。

    “要么外面买一点路上解决,要么就坐在地板上,就着茶几。”她把西红柿拿到水龙头下洗净。

    然后从刀具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你们就先四处晃晃吧。等到河村前辈来就有东西可以吃了。”苏尚对着身后喊了一句。接着发现除了朋香和樱乃大家都不见了。

    樱乃一脸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楼上。

    苏尚眨巴了一下眼睛,了然地继续对付番茄。

    熟练地用刀尖挑去番茄头上的两从“草”,然后干脆利落地将每个番茄切成八瓣。放锅,开电磁炉,浇上一层油,然后把番茄下到锅里,盖上锅盖。一边听着滋滋滋的响声,一边将**蛋打到碗里。取出一双筷子,端起碗,手腕开始飞快地转动。

    “哒哒哒哒——”

    正在楼上感叹即便是懒散的苏尚,作为一个女生还是比较干净整洁的众人(其实是她半个月一次大扫除的效果刚好被你们撞到了),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常做家务的菊丸马上听出了这是打蛋的声音。

    “难道小尚在做吃的?”菊丸飞快地奔下楼。众人紧随其后,正巧撞见苏尚将蛋下进锅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

    苏尚随手将碗放到一边,拿起锅铲,抓住锅柄开始飞快地翻炒。她似乎很是不满地咕哝了什么。

    “果然,电磁炉什么的不给力……锅里都不会冒火……”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锅红的黄的在锅里上上下下地跳动着。

    “为什么我会有种她在颠球的感觉……”越前眨巴了一下眼睛嘀咕着。

    “因为越前你的眼里只有网球啊。”不二笑眯眯地回敬。

    “但是小不点,如果比喻成颠球的话,小尚现在好像是左撇子呢。”菊丸用左手模拟着翻锅的动作。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桃城咽了一口口水。

    海棠已经不想说他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闻到了香味。

    “诶,苏尚,你对我和樱乃隐瞒了很多啊、”朋香十分不满地对着一脸幸福的苏尚发牢骚。

    “你们又没问。”她左手端盘,右手夹了一筷子**蛋,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但是……我认为是朋友的话,就要互相了解啊。苏尚你似乎一点也不想让我们了解你的样子。”樱乃微微有些困扰地说。

    苏尚愣愣,停下了筷子。

    “没错,你甚至不想了解我们!”

    苏尚看着两个小姑娘委屈愤怒的样子,很不好意思。她伸手挠了挠碎发,“那……我以后试着慢慢地来了解你们……”

    等一下,为什么她可以空出手来挠头发?!盘子叻?!

    “啊啊啊!你们太过分了!这是我冰箱里最后的口粮!”

    一盘难得苏尚亲自刀的蕃茄炒蛋最终被青学那几匹饿狼给瓜分了。最可恶的是河村带来的寿司有一大半也被他们给抢走了。

    苏尚鼓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左手一个鳗鱼寿司,右手一个蛋卷。这是她能抢到手的最后的口粮啊!她不要牺牲了睡眠时间还饿着肚子!!!

    但是,正当她吞下嘴巴里的寿司,准备把蛋卷往嘴里送的时候,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蛋卷从手心里掉了出去。苏尚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紧接着又是剧烈地一晃。苏尚的脸色刷得惨白。

    原本闹腾的众人安静了一秒钟,然后反应迅速地往门外跑去。是的,迅速而不慌乱。

    对于日本的孩子,地震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他们怎样逃生自保就和怎样刷牙洗脸一样熟悉。

    但是苏尚不一样。她在中国生活了那么久,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天,从来没有碰上过地震。她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感受那愈发厉害的震动带给自己的恐慌。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忘了,苏尚是个中国人的事实。

    大地震动得越来越厉害。逃到房子外面的几个人觉得这一次的震级不小。小小的为自己逃了出来庆幸了一下。越前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重新提了起来:“经理她……没碰上过这些吧。”就像他刚刚搬回国的时候一样。

    众人猛地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越前却转身跑回了屋子。

    桃城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越前墨绿色的后脑勺一闪。然后身边的不二前辈也追了上去。

    苏尚恐惧地发现房子里的墙壁开始裂。她企图站起来,可是腿脚发软。她感觉眼前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一秒,只要一秒自己就会完全陷入黑暗里面……

    那里面有什么自己就会看见什么……

    五脏六腑都被揪得紧紧的……

    “哐当!”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掉落。苏尚下意识地身后的沙发里一缩。

    谁来救救她……这令人眩晕的摇晃,快让她吐出来了!

    苏苡……花瓶……妈……

    “经理!”

    有人大声喊叫着。

    “苏尚!!!”

    胳膊被人抓紧,然后狠狠地拽了出去。苏尚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越前银牙一咬,然后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把她抱了起来,在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不二,两个人一起冲出门外。

    刚刚离开宅子的大门,身后的正屋轰然倒塌。

    越前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堆废墟,再看看怀里不停地发抖的苏尚。心脏因为惊慌砰砰砰乱跳。

    “没事吧,越前。”不二睁开了冰蓝色的双眼,帮他一起把苏尚放了下来。

    “没事。经理她,应该也只是受到了惊吓。”越前扶着苏尚的胳膊,感觉只要他一放手她就会倒下去。

    地震停止了。

    苏尚经过了五分钟才感觉到又活了过来。

    她看着面前一圈子担忧的脸,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那种热气一直往上涌,化作泪水夺眶而出的感觉。

    众人看她的脸色恢复了血色正要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掉起了眼泪。慌乱无措的时候,苏尚又忽然咧开嘴笑了……

    “不会吓傻了吧……”

    “这下怎么办……”

    苏尚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只有越前一个人仍旧保持着拽上天的样子:“经理,你还madamada——啊,桃城前辈你干什么!”

    桃城赏了他一个拳头:“越前,这时候你应该安慰小尚,安慰你知不知道?”

    “算了吧。”苏尚抹了抹眼泪,“谢谢你还记得把我拉出来,越前。”

    越前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皱了皱眉头:“我说的可是事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一个人住在日本,不是么?”

    “嗯,说的也是。”不二点头赞同,随即神情又严肃了起来,“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只有小尚的家倒塌了呢?”

    苏尚一惊,从地上爬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大家的房子都好好矗立在原地。不少邻居还对着自己倒塌的房子指指点点,一脸同情。

    这这这也太……幸运了吧。

    苏尚望着自家烂成一堆的房子,感觉背后呼呼呼地吹着西北风。

    甚至还有不知道哪个家伙放着背景音乐在她的头顶上飘荡:

    “小白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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