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苏尚 作者:笑对今世

    chapter21

    苏尚背着网球包,站在东京综合病院几个大字前面发呆……

    啊,难道全东京就剩这一家医院了么?!

    她无语地抬头望天,然后长出一口气,往里头走。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人家吃午饭的时候。她是来探病的。几天前龙崎教练在训练基地倒下的时候,她正在上课,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等到樱乃打电话告诉她的时候,龙崎教练还在一边元气十足地嘴:

    “不用过来了,替我好好管管那群小子。”

    嗯,中期十足,确实没有急着探病的必要。

    可是现在刚好是周末,再不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叩叩叩。”苏尚敲开龙崎教练的病房门,结果里头的两个人吃得正香。苏尚皱了皱鼻子,一股香味直接窜进了鼻孔里,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她傻兮兮地冲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哟,早上好。我是来探病的。”

    龙崎瑾菜白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快进来吧,不过中饭没你的份。又睡过头了?”

    昨天苏尚有打过电话,约好的十点。可是今天早上越前没有来催她起床,让她一睡就睡到了十点半。胡乱塞了点菜菜子姐姐烤的面包,然后急冲冲地出门。从家里到医院,花了近半个小时。

    “呵,刚刚吃过面包了,所以不饿。”苏尚顺手关上门,眼睛扫了一眼她们的饭盒——红红的拉面……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是苏尚对日本料理不熟。

    “小尚,这里只有水呢。”樱乃递给她一杯白开水。透着些热气。

    苏尚无所谓地摇摇头:“没关系,我还挺不习惯喝饮料的。红茶除外。”

    樱乃看着她抿了一口开水,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问什么,可是在苏尚抬头的一瞬间又闭了嘴,默默地坐回位子,扒饭。

    苏尚歪了歪头,奇怪地看着她渐渐泛红的面颊,这个时候龙崎教练放下饭盒,问道:“对了,手冢说他有请你去集训地帮忙?”

    这是什么调笑的口气。苏尚抽了抽嘴角:“龙崎,你一口气问完行不行?他肯定全对你说了。”

    “嗯嗯,脸好像不肿嘛。”龙崎教练笑着点点头。

    苏尚理所当然地回答:“那是当然的啊,昨天用冰激淋敷了那么久。”早就消肿了,只是还是隐隐的有些痛。当初被柳涟漪用球打到的时候还没这样来着,部长的力气真可怕。嗯,越前的脸皮也很厚,明明他先挨了一下,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么,龙马那家伙怎么样?”龙崎教练的话音刚落,樱乃猛地从饭盒里面抬起了头,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向苏尚。

    苏尚咧开嘴冲她坏笑:“原来你刚刚欲言又止,就是为了这个啊。嘿嘿……”然后满意地看到樱乃的脸色噌噌噌地三级跳,从白的到橘黄的,再到鲜艳的大红色。

    龙崎教练也在一边偷笑,却还装着一副好***样子正色道:“苏尚,你别欺负我孙女啊。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啧啧,被越前南次郎带坏了吧,啊?”

    苏尚想起叔叔那副猥琐的神情,抖了抖全身的**皮疙瘩,立刻收敛了表情:“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至于越前那家伙,还算正常吧。”比上回被真田打败的时候正常。

    “嗯,这样啊。”龙崎教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视线转向窗外。

    “那个……”樱乃轻轻地唤了一声,“小尚。”

    “嗯?”苏尚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就看家樱乃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那个,龙马君的……”

    “哦~~”苏尚了然地点头,然后看着她那张红得和中国国旗一样的脸好笑地摇头,“没事,和平时一样的帅。如果他破相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尚!!!”樱乃终于受不了好友和自家调笑的目光了,红着一张脸慌慌张张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我去洗碗!”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两个人的饭盒,夺门而出。

    “呵呵呵……”龙崎教练看着她慌不择路装上墙的样子很不厚道地大笑着,“她还真是很喜欢那个小子啊……”

    苏尚在一边使劲点头。但是,却意外地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

    “当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为他变得很笨,很傻。”——by苏苡

    这句话老妈经常挂在嘴边。而且她似乎觉得这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每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苡那双紫灰色的双眼总会变的十分深幽,嘴角微微上扬,整张脸都散发着沉浸在回忆里的光辉。

    那是一定是很快乐的记忆。

    苏尚敢肯定。

    “说实话,其实我觉得龙马那小子和你遇到的问题是不一样的。”龙崎教练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尚走到窗边靠在墙上,喝了一口水,没有答话。

    “那孩子只是因为对对手不感兴趣罢了,从来没有放弃过前进。”龙崎教练说道,视线锁定苏尚对着白开水发呆的脸,“那你呢?”

    “呵,那我呢……”苏尚苦笑一声,“我怎么知道。”

    又回来了。那个郁愤的感觉。

    老爷爷说让她往回走一走。这句话她听不明白。

    大和部长说让她快乐地打球。这句话她听不懂。

    波尼说她因为喜欢而打网球。那她呢,她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打网球呢。

    现在,龙崎又问,那她呢。

    “嘛,别摆出一副陷入绝境的表情,苏尚。”龙崎教练严肃地说着,“其实要简单也可以很简单。去找个比你强的人打一场试试。”

    第二天,越前穿着一身集训队队服,把某人从被窝里拽了下来。

    “起来了,经理。”他挑着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苏尚。

    苏尚迷迷糊糊地揉起了眼睛,然后对着眼前那一片红与黑发怔:“嗯?”

    越前看着她使劲眨巴着眼睛,深紫色的瞳孔仍旧雾蒙蒙一片,不由地心情大好:“笨蛋,我进了选拔队。你还madamadadane。”

    苏尚猛地抬起头看他,深紫色的双眼渐渐清晰,越前在里面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惊讶,甚至还有那么点点喜悦。

    突然不自在起来,他戴上手中的帽子,一扭头走了出去:“咳,起来了,你不去看你死党的比赛么。”还有他的比赛。

    “啊啊啊,去啊去啊……”

    苏尚点点头,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结果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两眼一黑倒在了床垫上。

    “怎么了?”已经迈出一只脚的越前发现身后突然没了动静又回过头来看她,结果发现某人又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床上,“喂,经理,你太过分了吧——”

    “不是啊,突然头晕。”苏尚闭着眼睛申辩着,“我不会睡着的你放心。只是起来的太快,大脑供血不足而已。”

    “嗯,快点。”越前也没多想,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下楼梯。

    苏尚买了一大包糖,然后找到朋香和樱乃在的第一排,边吃边看着开幕式。开幕式一完她就使劲拍巴掌。这时,身后传来桃城和海棠的斗嘴声——

    “切~你这个花痴。”

    “说什么呢,蟒蛇,你自己还不是把签名抱得这么牢!!”

    眨巴眨巴眼睛,苏尚看着场上那个超人气组合手里的话筒,突然有点想念那把葬身废墟的木吉他了。

    吧唧吧唧嘴巴,右手手指随便转了转。嗯,感觉生疏了点。

    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人狠狠地推了一下:

    “啊呀,小尚,出来了出来了!!!”

    朋香两眼放光,激动地差点没把苏尚从观众席推下去。稳了稳身子,拉正了嘴巴里歪掉的糖,苏尚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她,小声嘀咕着:

    “重色轻友……”

    朋香撇了撇嘴,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神情:“诶,那边那个女孩子一直看着你啊,小尚。”

    樱乃在旁边点头,有些疑惑。她从刚刚就注意到了,那个长着一张东方脸,梳着高高的黑色马尾辫的,神色冷清的女孩子。哦,不,其实不能说是女孩子。看上去她应该有十八九岁了。不仅仅是她,美国队的大部分选手都不像是初中生。龙马君他们,会赢么?樱乃微微蹙起眉头,显得很忧虑。

    苏尚懒洋洋地朝两人的视线目标看过去,紫色的瞳孔里立刻映出一张很有东方古典美人气息的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闪过心底。

    女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见她看到自己微微一愣的样子,一双柳叶眉微挑,黑色的双瞳变得莫名深邃。

    苏尚呆愣地看着她,轻轻张开嘴,一副想叫出声来又不知叫什么的样子。她皱着眉头,在脑袋里使劲搜索有关的记忆,却是在做无用功。

    她忘了糖还含在嘴里,溢出的糖浆混合着唾沫沿着嘴角慢慢滑下。苏尚傻愣愣地没有察觉。

    古典美女突然笑了,却像昙花一现那般短暂。收敛表情,她冲苏尚点了点头,然后跟在美国队众人的身后走下场地。

    突然几道毫不掩饰的鄙视的目光狠狠地打在她身上。苏尚一个激灵,猛地朝始作俑者看去。

    越前龙马,切原赤也还有迹部景吾——苏尚翻了个白眼,喂喂喂,这副嫌弃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小尚……”樱乃哭笑不得地提醒她,“嘴巴……”

    苏尚这才觉得有什么黏糊糊的不对劲。伸手小心翼翼地一碰,然后嘴角一抽:“啊啊啊……”不自觉地轻叫三声,苏尚深吸一口气,淡定地微笑着问身边的朋香:“带餐巾纸了么?”

    她不知道,那巧克力夹心的糖糖浆,黑乎乎的混着亮晶晶的唾,挂在嘴角上,像极了暗红色的血……偏偏她还笑!

    朋香被她诡异的表情惊得抖了三抖,颤颤巍巍地摇了摇头。樱乃掏出手帕来,却被苏尚阻止:

    “弄脏了还得洗。算了,樱乃。”

    这个时候广播里轰隆隆地响起了通知:“第一场女子单打,20分钟以后开始。”

    苏尚皱了皱娃娃脸,然后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糖浆,随后站起身来:“我去洗把脸。”

    “快一点,比赛就要开始了。”樱乃提醒道。

    苏尚点点头,然后带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穿越人群,往后台的洗手间走去。

    越前看着她慢悠悠地离开座位,对她极其厚脸皮的行为相当鄙视。翻了个白眼,他转过身刚想走回休息室,却发现迹部景吾还在意味深长地盯着苏尚那个放向看,紫灰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某些十分复杂的情绪。

    突然浑身不自在,越前眯了眯眼睛,干脆利落地扭过头不去看他,嘴巴却怎么也忍不住地要挑衅:“呐,猴子山大王,你不会看上经理了吧?”

    一边的忍足侑士抬了抬眼镜,镜片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他抄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等着迹部的回答,要知道,他已经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可惜这个念头每次都被他大爷的威扼杀在摇篮里。但是说实话,他不认为迹部这种奇怪的表现是喜欢上苏尚了。

    “嗯?”迹部收回目光,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越前——仍旧只能看到那顶白色cup的顶,冷哼一声,“怎么可能。越前你的洞察力太令人失望了。”

    “诶~~”越前心中的不爽更甚,红果果地质疑着,“这本就不需要什么洞察力吧。是个人就可以发现你不停地对经理犯花痴。”

    “把你那个不华丽的修辞给本大爷去了!”迹部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动着,慵懒地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你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可没有你那个大猩猩保镖在你身边啊,猴子山大王。”越前嘲讽地勾起嘴角,嚣张地送了迹部一个斜眼。

    迹部一愣,随后冷笑一声:“桦地的心永远追随着本大爷。呐,kabaji?”

    远处冰帝观赛团的某个地方,桦地突然睁大了豆大的黑色双眸,然后沉声应道:

    “wushi。”

    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他,本人则仍旧不动如山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场地。

    越前的嘴角一抽,切了一声后打定主意不去理这种自恋到一定程度,已经无可救药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被同化了。他边走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一定要警告经理远离这个人。他可受不了和一个猴子山女大王住在同一屋檐下。

    苏尚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发着呆。她遇到难题了。

    糖还没有吃完,不想浪费;可是嘴角溢出的糖浆黏糊糊的让她受不了,必须洗掉。总不能一边叼着糖一边洗吧。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翻了个白眼,苏尚把手伸在水龙头下面接了一捧水,然后把它扑在脸上,接着对着黏糊糊的地方使劲搓。

    啧啧,怎么纠错不干净呢…… 啊啊啊,都流进脖子里了。

    苏尚一慌,嘴巴一不留神又张开了下,结果更多的糖浆混着唾沫流了下来。

    手忙脚乱间,她也没发现身后有个人走了过来。知道面前出现了一张散发着芦荟香的湿纸巾。

    愣了愣,抬头,接着愕然地发现是刚刚那个古典美女。

    “拿着吧。”美女轻轻地开口说道。浑身散发着清冷却不煞人的气场。

    “哦,谢谢啊。”苏尚冲她感激地笑笑,接过纸巾把它拍在下巴上,然后左右擦拭着。凉凉的清爽之感渐渐渗进肌肤,舒畅地松了口气。她随手将湿纸巾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随后发现那个古典美女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眨巴了两下眼睛,她很是诚恳地问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认识?”

    黑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失落,美女仍旧是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我们认识。”

    苏尚哑然。她刚刚就有某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但偏偏怎么就想不起来。

    “也对,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刚进师父的门下不过一年。”美女淡定地解释着,“可是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能打败我了。小尚。”

    师父?苏尚突然意识到,她一直在用中文跟她对话。诧异地睁大双眼,脑袋里隐隐显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然后某个一直想不起来的称呼顺利地从嘴巴里窜了出来:

    “三师姐?!”

    “原来你还可以想起来。”面前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却又立刻收敛了下去,“呐,小尚。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其实我最想对战的人是你啊。”

    “啊哈?”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想必能够打败你进入选拔队的人,也是值得一战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见。”

    苏尚隐隐觉得不对劲:“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参加了选拔?”虽然中途退训了没错,但是她确实是龙崎教练打算推荐的选手。

    “因为,这场比赛原本没有女子单打。”亭亭玉立地侧对着,脸上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一如她的清冷的声音,“我的父亲是这场比赛的赞助商之一。我通过他指名要和你打比赛。”

    “可是,没必要经过这么复杂的程序啊。”苏尚实在是搞不明白,“你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么?既然盯上了这场对抗赛,那就肯定事先知道我在日本吧。”

    “如果不是正式比赛,如果没有利益关系,他不会答应的。”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凉水,却透着深深的凄凉,“当初之所以离开师父,也是因为这个。他本来就不同意我打网球。这一次,我是拿我的命逼着他妥协的。”

    苏尚皱起了眉头:“你自杀?”

    “不是。”她突然笑了,“我巴不得能多活几天。是绝症啊,小尚。虽然还有能治愈的希望,可是真的很渺茫。”

    苏尚整个人都因为她的这句话僵硬住了。

    她第一次发现,有人能笑得让人忍不住泪流。

    “对不起,师姐。”苏尚喃喃道,“我想我没办法认同你的想法。希望再怎么渺茫,总比没有的好。何况,你这个样子能比出真正的水平么?这样的比赛,对你,对柳涟漪——你的对手,都不公平。”

    “我说过了,我一开始的目标是你。我从离开师父到现在,一直都陆陆续续从师父那里了解你的情况。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赢了你,把十二岁那年输给你的全赢回来。我承认我有很强的求胜欲,可这是每个热爱网球的人都拥有的,不是么?”

    苏尚的心猛地一跳。

    求胜欲……那是什么东西?

    “至于我现在的情况,你放心,绝对能够打一场好比赛。”

    “我喜欢网球,这是我上场比赛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想浪费。不论是谁,我都会好好对待。”

    “虽然晚了点,小尚,很高兴又看见你了。”

    “再见。”

    轻轻地抬脚走出卫生间,她只留下苏尚僵立在原地,呼吸着空气里的芦荟香,却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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