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 作者:第十二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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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谈时,全程垂首聆听,不肯抬头看一眼殿上的皇帝。

    随后又去了皇后宫中,胡皇后身体不好常年礼佛,后宫大小事宜交给了静贵妃,与她简单说了两句就送客了。

    周君泽他们走后不久,皇后身边嬷嬷慌忙进来,“陛下来了。”

    胡皇后一听就变了脸色,“就说我在佛堂,不见了……”

    嬷嬷一下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娘娘听老奴一句吧,陛下为您已经退步到如此境地,陛下身体如何您也是知道的,他肯定是知道您今日受熙王与熙王妃的礼,要出佛堂,才冒着这样大的雪赶来……”

    “见了又能怎么样呢……”胡皇后喃喃自语。

    嬷嬷看她不再执意躲避,赶忙起身吩咐:“快给娘娘梳妆!”

    胡皇后一人坐在原处,低声说:“要是我死了就好了……”

    周君玟进来时被热气所激,咳嗽的无法停下,郑庸要去请太医被他摆手赶了下去。

    胡皇后无法,只得替他拍着后背缓解,周君玟慢慢止住咳声,拉着她不让她走,“别走。”

    胡皇后躲开他的目光,“陛下先坐,让宫女为您解下披风。”

    周君玟没有说话。

    胡皇后只好自己动手。

    她也不年轻了,眼角处有着淡淡的细纹,常年礼佛吃素让她白的没有血色,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秀丽的模样。

    她解开披风,绕到周君玟身后轻轻脱下,再放到一旁屏风上,忽然后背一暖,两只手从她背后环住了她。

    “阿燕,我所剩时日无多。”他的语气疲惫低沉,“前几日开始咳血,连一个时辰都坐不住了,半夜两条腿一点知觉也没有,整天喝药,饭菜是什么味,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

    胡皇后的动作僵住,一滴眼泪滚出眼眶。

    “可是我还不想这样闭眼,登基九年,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甘心。”

    当今的九五之尊如此的虚弱不堪一击,被任何人听见此刻只言片语,在朝堂上都是一阵风波。

    “阿黎对我一味地言听计从,我故意说错他也毫不反驳,行事不够磊落,光是一些小聪明……我不放心啊……”

    “我忧心之事这样多……陪陪我吧,我们没有下一个二十年了。”

    胡皇后泪如雨下,死死咬着自己下唇。周君玟将她转过来,她便靠在他单薄的胸口。

    这二十年光阴,把两人都熬成了一把瘦骨。

    她闻着周君玟身上浓烈的药味,心中不舍又绝望,再一次想,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存稿告急,大家应该都有我微博吧,更新如果有变化会在微博上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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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雪(二)

    这场初春的雪出乎意料的猛烈,回到熙王府时,随行侍卫侍女的头上肩膀上已经积满了雪。吴玫扶着侍女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举起手接了一片雪花,心里想,正是新婚又有这么大的雪,他应该不会出府了吧。

    周君泽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廊下背着手抬头看天,像个一心想出去在玩埋怨天气不好的少年。

    吴玫轻轻呼出一口气,侍女给她打着伞向他走去,想与他说上第一句话。

    还没等她走近,周君泽忽然转过脸,眉头也皱了起来。

    吴玫心里一惊,停下脚步。

    很快她就知道周君泽不是在看她,从院门口传来七零八落的声音,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女人赤脚跑了进来。

    “熙熙——”

    薛嘉萝头发散乱,纱衣从肩膀滑落拖在地上,一双脚在雪地里冻得通红。周君泽几步走下来一把抱起她,用披风遮住她的脚,面色阴沉得可怕。

    后面跟着薛嘉萝的侍女们,一个个仓皇跪下,颤声道:“奴婢该死!”

    周君泽感觉到怀里不同寻常体温,转身进了房里:“给我滚进来!”

    薛嘉萝体温高的厉害,但又一直在发抖,眼神都是散的,嘴唇干裂,刚才那一场奔跑耗光了她的体力,胸腔一起一伏,呼吸带着急促的气音。

    张管事出去安排大夫了,地上跪着月河红罗和翠微,三人额头贴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君泽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知道是该给薛嘉萝捂严实,还是让她把身上热气散掉。他额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手边若是有鞭子,可能现在已经打下去了,他努力压制着火气,一字一句问:“怎么回事?”

    月河膝行几步,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说:“是奴婢们照看不周,夫人思念殿下偷跑出房受了风寒,这几日没日没夜哭闹,不肯睡也不肯喝药,奴婢怕夫人熬出个什么好歹,带着夫人来了一次正院,殿下不在就回去了,可是没想到夫人记住了路,趁奴婢不注意又跑了出来……”

    “病了几日了?”

    “回殿下,五日了。”

    “五日了还是这样子?”

    “夫人一口药也不喝,奴婢们……”

    周君泽没耐心听下去,“你们做不好就滚,找能做好的人来。”

    月河后背出了冷汗,没命地磕头,丝毫感觉不出疼,红罗和翠微也吓得够呛,语无伦次地说:“殿下饶命……”一边磕头。

    薛嘉萝睫毛抖了几下,眼睛慢慢睁开,一只手抓住周君泽衣襟,嗓子里呜呜的。

    周君泽的手扶在她发颤的后背上,忽然起身将她抱进内屋,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了起来。

    薛嘉萝迷迷糊糊的,眼角的泪水不断渗出来,“别走……别走……”

    周君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哄着她:“不走。”

    她好像听不见,重复说:“别走……”

    “我不走。”他越说心头的火越旺,是那种非得杀个人才能平复的火,刚要起身,薛嘉萝的手条件反射性地抓紧了他,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别走……”

    周君泽压着心头滚烫的火,捂住她眼睛,“我不走。”

    薛嘉萝靠在周君泽手臂上看他,喝一口药流一滴泪,她薄薄的皮肤下仿佛涌动着岩浆,透出蒸腾的热气,连渗透进衣服的眼泪都是烫的。

    周君泽把空药碗递给侍女,又接过温水浸湿的帕子给她擦脸。

    片刻舒适后,薛嘉萝体温又上来了,有气无力地喘息哭闹:“难受……”

    周君泽好像抱着一个大号婴儿,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沉思了一会,将薛嘉萝放在床上,他上去后合拢了床帏。

    密闭的空间,宽厚的胸膛,薛嘉萝紧紧依偎着他,抽泣了很久终于精疲力尽,抓着周君泽的衣带昏睡了。

    薛嘉萝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发际间软软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睡脸毫无防备的依恋。

    周君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往日光滑柔顺,脸也因为哭过紧绷绷的,甚至刚才还流了鼻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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