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科的话,赵玉越来越心惊,也越来越心凉。
    他本以为,只要跟踪姜科,便可以轻松地把神秘人找出来,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想象得那样。姜科居然也不知道神秘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们根本都不是一伙儿的,这实在大大超出了赵玉所料。
    一开始,赵玉还怀疑姜科对田旭东有所保留,并没有完全说出实情。可是在听过他俩的一番猜测之后,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郁闷的事实。
    霎时间,香脆可口的烤鱼片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味道,赵玉再无半点儿胃口。他把鱼片放下之后,一面继续倾听姜科二人的谈话,一面开始用心梳理其中含义。
    虽然通过窃听,他已经明确了几件事情,可带给他更多的,除了疑惑还是更多的疑惑。
    首先,根据姜科所说,赵玉知道了姜科和邬芳芳之间的关系,也了解了姜科给邬芳芳拍照片的目的。照这样说来,姜科的确跟邬芳芳的死没有关联,怪不得,当他看到照片之后,反应并不是特别大呢!
    可是,如果仔细分析姜科的说法的话,却又存在着很多不解之处。
    第一,既然当年姜科想要用‘落’照去勒索邬芳芳,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也拍到照片里面?如果事情败露的话,那岂不等于是给自己留下了不利的罪证?
    第二,神秘人是怎么得到那些照片的?是姜科不小心把照片弄丢了,被神秘人得到……还是,那些照片就是邬芳芳本人留下来的?可是,如果是邬芳芳留下的,那么神秘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所以……神秘人、姜科还有邬芳芳这三个人之间,必然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才对。没准儿,姜科是认识这个神秘人的,只不过,他暂时还想不起来。
    另外,如果姜科说得都是真的,那么等于他和农合血案同样没有什么关系。而姜科的分析也和自己一致,真正的凶手,应该就是神秘人本人!他是为了阻止赵玉把农合血案的真相查出来,才设下的如此计谋。
    但是,让赵玉想不通的是,如果神秘人真的只是利用姜科,那么……他为什么不连同姜科一并干掉呢?
    很明显,一旦姜科被警方抓住,便会对神秘人造成不利影响。
    回想大桥上的情形,神秘人是先让姜科下的车,然后才想引爆的炸弹。看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想杀掉姜科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想杀掉姜科灭口呢?是因为,他知道姜科对他一无所知,还是……他想让姜科活着,只要姜科还在随时逃亡,就能分散警方的注意力?
    可是……他真的不怕姜科被警察捉到吗?
    啧啧……
    赵玉越想,就越觉得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死结之中,无法辨清事情的真相。而关于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以及他的目的,也越发扑朔迷离。
    “那样的话,是不是还好一些……”这时,田旭东又说话了,“老大你顺利越狱,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
    “话不能说满了,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呢!”姜科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看着吧,救我的那个人,指不定憋着什么主意呢!说不定,他还有事要我帮忙呢!”
    “不对,”田旭东说道,“老大啊,你已经帮了他的忙了!别忘了,赵玉可是被你从桥上推下去的!你已经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
    “嗯……”姜科低吟了几声,说道,“这倒也是!所以……我现在更不能再被警察抓住了!”
    哦……
    听到此话,赵玉瞬间领悟了两件事情。其一,神秘人不怕姜科被抓,是因为姜科谋杀了自己,一旦被抓就是死路一条;其二,看姜科的反应,他似乎并不知道,在那辆黄色面包车上装有炸弹。
    怎么办?
    赵玉用心琢磨,如果姜科并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他已经听出,姜科是不会在海产品超市这个地方久留的。那么……自己是继续跟踪下去,还是现在就通知苗英,让警队赶快收网,把姜科的团伙全部解决?
    可是……那样一来,等于自己白白跳江了!
    试想一下,姜科归案之后,自己无疑会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现身的话,神秘人有可能继续利用他的亲戚朋友来威胁他,干扰他查明真相;而警队也不可能不追究他帮助姜科越狱的罪责,搞不好,自己也得进去坐牢,从此前途尽毁!
    那么,不现身呢?自己岂不变成了逃犯?只能亡命天涯,独自去寻找神秘人的下落了?
    不行……
    赵玉开动脑筋,认为自己必须得想出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才行,如果不能把神秘人找出来,那自己的处境就真的不妙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姜科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但他却是找出神秘人的唯一筹码。
    所以……所以……
    赵玉转而想到,要是干脆动粗呢?自己现在就冲出去,把姜科抓起来,然后给他来个刑讯逼供,逼他说出实情?
    啧啧……
    好像……貌似……也不太好!先不说刑讯逼供能不能逼他说出什么,一旦神秘人知道姜科被人抓走了,他必然会有所防备,更加难以寻找!
    那么……还能怎么办呢?
    此时此刻,姜科和田旭东又谈及到了一些别的话题,比如崔小龙的安葬问题,还有另外几个坐牢同伙的情况等等……
    当田旭东听说壮汉老斌,竟然是被赵玉一拳打死之后,当即吓得都哆嗦开了:“老大啊,这么生猛的警察,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呢?老斌能徒手干死一头牛呢!哎呀,幸亏你把他推下洪明江了,要是这个人还活着……”
    “其实,是碰巧了!老斌没有站稳,后脑勺正撞在倒车镜上而已,没那么邪乎!”姜科说道,“不过,不管是不是救我的那个人故意安排,但是,就算为了给小龙和老斌报仇,我也必须得把他推下去的……”
    二人说话间,赵玉却是心念电转,还在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他越发觉得,唯有按兵不动,继续跟踪姜科,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或许,正如姜科自己所说的那样,搞不好,神秘人帮他越狱还有别的目的,说不定还会跟他联系。而且,赵玉还觉得姜科这小子说话有点儿虚,没准儿他还有什么保留的秘密,是不想告诉田旭东的。
    所以,自己不如继续跟着他,看看还能得到得到什么线索?
    不过,除了下定决心之外,赵玉还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当他站在神秘人的角度,又把整个越狱过程回忆了一遍。他这才发现,所有的步骤都在神秘人的掌控之中,但惟独那辆黄色的面包车除外。
    按照神秘人的计划,面包车本应该从桥上爆炸,并且把赵玉炸死的。可由于赵玉提前拆除了炸弹,自然打乱了神秘人的计划。
    所以,在自己跳江之后,他不得不转而让姜科去驾驶那辆面包车,将面包车开走。此后,在姜科换车之后,他又让姜科派人去把车子毁掉。
    如此说来,那辆车上必然留有神秘人的什么把柄,如果能找到这辆汽车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想到此,赵玉赶紧打开手机,想要给苗英发个信息,让她去想办法寻找那辆面包车去。
    谁知,他刚刚打开邮箱,就发现邮箱里已经传来了新的邮件,苗英竟然给他回信了!
    好!
    赵玉急忙点开邮件,想要看看苗英都跟他回复了些什么。然而,就在这个关头,一件让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发生了!
    随着超市大门外赫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叫嚣声,超市临街一面的巨大落地窗竟然猛地被一辆汽车撞破!
    哗啦啦……
    在玻璃碎裂声中,那汽车竟然直接冲进超市,直到撞碎了数面玻璃柜台之后,这才终于停在了超市大厅的中央。
    我咔!!
    赵玉吓了一大跳,急忙冲到小仓库的门口去看,这一看之下,他也是不由自主地蒙圈了。
    但见这辆冲进超市的汽车,正是那辆印有“天网维护”字样的黄色——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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