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 作者:楚寒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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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两年有余,放眼望去,两年前和两年后的城市并无多大区别,真正要说,大抵不过是因为今日天气阴霾黑云滚滚,所以连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神情刻板,整个城市都显示出一种压抑的气氛罢了。

    自动乱初始之时,邵劲就派出的信使在这一天里终于到达了湛国公府。

    这是自邵劲成亲之前就跟在邵劲身旁的王道行,他来到湛国公府后面见了老国公爷,与老国公爷在书房密议一整夜,等再出来之时,老国公就对徐佩东与何氏说了四房举家前往西北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徐佩东来说有点突兀,但并非真正不可理解,徐佩东和自己父亲对坐着,一时也是默然无语,半晌,他说:“我那弟子,真的已经决定——”

    老国公摇摇头:“这是你的弟子,你合该最了解他才对。”

    “我本也以为我最了解自己的弟子,但现在反倒不确定了。我只知他看着不聪明,心里其实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他就再难改变。”徐佩东低垂着头注视脚下地砖,缓缓说。他复又问:“父亲,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去西北。”老国公说。

    又是沉默。许久,徐佩东说:“父亲,如果邵劲是如红日军一般的打算,我与他恩断义绝,你将我女儿逐出族谱吧。”

    老国公心里略一震动,但他面上却不见什么特别神色,只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你的弟子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风节虽说现在手上有兵,但也不过是区区西北的一个总兵而已,再说现在乱党虽然猖獗,但只要等朝廷回过了神来,将其逐个击破,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不足为虑。”

    “可虑的不是这些红日军黄日军,可虑的是在我朝烧杀抢掠的羌鬼,还有各地手中拿着实实在在兵权的武官。”徐佩东平静反驳,“元帅收集粮草收集了这么多年,武官拿私银养亲军也养了这么多年——好了,到了现在,这些军队到底是朝廷的还是他们的?”

    老国公听完了徐佩东的话,只说一句:“你别忘了,辉王还在封地。”

    徐佩东神色一动。

    “辉王是先帝最初属意继承大统的人。”老国公点到即止,“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你若实在担心,不如亲自到西北看看邵风节怎么做,如何?”

    徐佩东心头大动,现在局势十分糜烂,各地起义之人不绝,而这些大大小小的乱党中,十之七八在刚打下一两个城池之后就如同玩跟风似的这个称王那个叫帝——可悲的是朝廷上并无心力去解决这些问题,只因在那九重宫之中,曾经的安王现在的明德帝已经受不了压力避居后宫了,日间里连阁老都见不到皇帝,唯一能够进出的外臣,也就只有林世宣一人罢了。

    因此老国公最后提到的“辉王”对于徐佩东来说,正是亟待必须之人,可谓落水之时仅有的那根浮木,不由得徐佩东不立时上钩。

    现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慢腾腾的思索了,徐佩东很快理清楚了去留之间的利益差别——究竟他还是信任邵劲,不信邵劲是冥顽不灵大逆不道之辈的——当即点头说:“我明白了,父亲。我这就吩咐何氏收拾东西,我官衙一趟,交割一些事物,等回来之后就直接出城。”

    老国公直接点了一下头。

    两人分头行动,何氏也接到了徐佩东的消息,虽不知具体究竟,但还是立刻着手整理行装,也不要那大件难带之物,就是金银地契和衣物赶紧着收好,又连忙敲定要跟着一起走的下仆,紧赶慢赶,才终于敢在了黄昏之前将一应东西收拾妥当。

    只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本该下午就回来的徐佩东却不见身影,何氏将消息告诉给老国公,老国公两三句话打发了何氏派来的人,一转脸却眉头深锁,通知自己的心腹再去宫中探消息。

    这一探便探到了夜入三更,老国公才真正知道本该在官衙就将事情处理完毕,却在半途被太监叫入宫中的徐佩东的消息——他被明德帝留了下来,说是明德帝最近爱听书,知道徐佩东是心学大家,特意徐佩东入宫讲读。

    至于何时能够离开宫禁,这就再探不出来了。

    同一时刻,外宫之中。

    徐佩东盘腿坐在矮桌旁边,面色沉冷,直视坐于自己对面的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而俊秀的男子,他用手挽着衣袖,执白子落于棋盘上的一处,随即抬头,冲徐佩东笑道:“该世叔了。”

    火光照亮他的容颜,其眉长而宽,鼻高而挺,嘴唇含笑却眸色冷锐,正是林世宣!

    第一六零章 大风起兮

    林世宣和徐佩东的棋局并未持续太久,棋不过中盘,林世宣的白子就将心不在焉的徐佩东的大龙将死,徐佩东低头一看棋面,干脆利落地投子认输。

    林世宣十分谦恭地说:“世叔承让了。”并着手分黑白二色收起棋子。

    如果说林世宣出现之前,徐佩东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把自己留下来的话,那他在宫中白等半日却等到了林世宣这一情况,便直接证明了那些暗中的事情。

    此刻换了任何一个人,徐佩东都不会有此刻的恚怒——要知道湛国公府与林家是有交情的,他还曾想将自己女儿嫁给林世宣,林世宣对他也一向恭谦——此刻便冷声直言:“不知陛下什么时候宣我觐见?”

    林世宣欠了欠身:“侄儿位卑人轻,尚且不知陛下打算。”

    “那我何时能够离宫?”徐佩东问。

    林世宣又说:“陛下亲口说了留下世叔,世叔还是等在这外宫之内为好。若有所缺,尽可告诉服侍之宫女。”

    徐佩东便冷笑道:“世人皆知你林世宣无官无职,却出入宫禁无碍,虽未入内阁,已有伪相之称,雪片般的奏章尚不能将你约束一二!你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究竟是佞幸还是佞臣?”

    佞幸一词便是直指林世宣以色事君。

    这样直言辱骂了,也亏得林世宣神色不变,只缓缓道:“我之清白天地可鉴,世叔误会我大矣!”他似不想在这里和徐佩东辩驳浪费时间,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站起身,虽行礼告退依旧恭敬,但离开的步伐却不会因为他谦逊的姿态而缓上一步。

    在林世宣将要走出门的那一刻,徐佩东收了怒气,转而平静地问:“我今日匆匆入宫也未带换洗衣物,明日可否出宫拿几件衣物再入内?”

    林世宣脚步停下,他回头直视徐佩东,脸上神色一如既往,锋利只在话语中透出:“几件身外之物,何劳世叔惦念?世叔既已吩咐下了,明日一早,必有人将东西妥当带来供世叔察看。”

    说罢,林世宣不再停留,大步走出房间。

    房屋之内,徐佩东一直挺拔的背脊骤然垮下,但不过一刻,他又趿鞋下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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