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天劫 作者:默默猴

    12完结

    第十二章狮子搏兔,翠微公主补

    翌日,劫兆特别起了个大早,才发现老铁已经出门了。

    “这j日,城里的凭翠楼订了十担生面,你老铁叔一日分两回送,所以出门得早啦!”李二娘听说他想入城,微露诧se:“公子想进城,明天我让他等你一会儿,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劫兆笑道:“我也替铁叔担两担,两人力气总胜过一人。”

    李二娘掩口笑道:“哎唷!公子是好人家出身的,怎能g这种粗活儿?”两人遂做了约定,明日由老铁带劫兆入城。劫兆回屋里,见琼妤正斜坐在榻上,展开p卷阅读,腿边搁着“刺日黥邪”,专注的神情里微带一丝倦意。

    她这j日精神全放在这一匣绝世凶物上,连夜里温存过后、稍稍回过神来,都枕着藕臂望月发呆,修长的玉指不住在s濡狼籍的被榻上书写,一不小心就写到了劫兆身上去,徒惹狼吻。她不忍拂了弟弟的兴致,少不得又是一阵厮磨。

    劫兆见她云鬓蓬松、紧蹙蛾眉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搂着她柔声道:“别瞧啦!炼青邪是什么人?举世闻名的老妖怪一只,他写的书有什么好看的?当心瞧得多了,也变成一只千娇百媚的母妖怪。”琼妤噗哧一笑,还待分辨,却被劫兆一把抱起,不觉惊呼。

    “不许再看!”劫兆横抱玉人,一脚踢开房门:“走,洗温泉去!洗剥g净了,才好切块下锅,炖它个s滑喷香。”琼妤又好气又好笑,心底甜丝丝的,娇嗔:“好啊,你当我是母猪么?”

    两人穿过竹林,劫兆带上汤般的温泉水,试过温度,将姊姊抱进槽琼妤红着脸任他剥得一丝不挂,滑入温泉时娇躯不住微颤着,细弱的呼吸轻促起来,羞得j乎晕厥过去。

    即使亲密已极,她仍不习惯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地l露身t,便在床第之间,只要劫兆不是yu火难禁、饿虎扑羊,她都要钻进被窝里,褪着只剩一件贴身小衣,或以锦兜掩x,或以纱衣蔽t,yu迎还拒,羞怯怯地任君采撷。与她曼妙无比、反应热烈的胴t相比,这样温娇弱的矜持,远比放荡yin冶更加诱人,这也是劫兆日夜求欢、乐此不疲的原因之一。

    见姊姊羞带媚,劫兆忍不住咽了口馋涎,又无法将目光移开,只得弯腰苦忍;随拔开引水的竹管,却见出水仅只一线,断续若绝。忽听琼妤一声惊呼,掩x扭过身去,劫兆赶紧将她抱出浴槽,急问道:“怎么啦?”

    “那水……那水好烫!”琼妤惊魂未定,白s雪腻的x脯r不住起伏。

    劫兆伸往水底一探,果然竹管滴水处特别滚热,掌停得p刻,已觉灼刺,连忙chou出来。琼妤匆匆拭g身子、着好衣衫,劫兆急唤李二娘来瞧。

    “奇怪!”二娘试了一下水温,赶紧chou回烫红的掌,沉y道:“这温泉是我们当家的从后山引来,莫非是泉眼堵塞,还是引水的管子坏了?”

    “从前有过这样的事么?”劫兆问。

    “竹管结实归结实,也有野兽践踏、雨水冲坏的时候。但水温突然变得滚烫,倒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

    劫兆沉y不语,忽道:“二娘,这左近还有人家么?他们用不用温泉?”

    李二娘摇头:“山的那头有j户,不过没甚往来,我也不清楚。这竹管引水是我们当家想的主意,我可不知道旁人会不会。”说着一笑,圆圆的面颊飞上两朵红云,隐有得se。

    劫兆点了点头,笑道:“老铁叔不在,我去后山瞧瞧好了。烦请二娘照看我媳f儿。”琼妤俏脸微红,见他扶剑整襟、心敛神藏,并不是ao躁飞扬的模样,凝眸轻道:“你自己小心,别惹事端。我……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劫兆笑道:“姊姊放心,我理会得。”出了柴门,一路往后山行去。

    直到他去远了,琼妤才移回目光,掠了掠鬓边s濡的发丝,轻声叹息。

    李二娘笑道:“既然不放心,g脆别让他去得了?”

    琼妤回过神来,含羞摇首;p刻才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方。

    “我听说狮子会将小狮推下崖底,让牠们自己爬上山来。与其把男人绑在身边,不如让他放开脚步,走自己想走的路;虽然跌跤了会很心疼,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替他揉瘀呵疼的。”

    “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么?”

    李二娘闻言一默,笑容就这么凝在脸上,眼神突然变得悠远起来。

    ◇    ◇    ◇

    劫兆沿着竹管漫步林间,老铁的引水渠道架设得十分巧妙,离行道不远,但站在山道上往往要用心观察p刻,才能看出竹管的走向;走着走着,慢慢被引到了后山深处,c木逐渐稀疏,l露出灰白se的岩脊,山势也陡峭起来,需要攀扶岩壁才能继续前进,风里带着一丝硫磺的臭味,扑面温热熏人。

    劫兆爬了大半时辰,累得气喘吁吁,j次想掉头,一想到姊姊沐浴温泉的美态,以及不自觉流露的幸福陶醉,把心一横,咬牙继续与崎岖的岩道搏斗。事实上,石马温泉的泉质温养柔和,不仅大利于nv子肌肤,使之润泽细腻,对琼妤的先天寒质也十分有益。

    竹管到了此间,已由原先的暗绿变成了焦褐se泽,管上覆着一层凝ru般的h白膏状物,用一摸,却是y质之物,原来是磺气的结晶。

    劫兆爬上一处小崖,只见崖上一p平坦,宛若石台,沿路接起的竹管也至尽头,恰恰伸入一幢简陋的破旧c寮之,c寮外有j条冒着烟气的浅水蔓延出来,只是泾流涓细,不成溪河,只怕不到半山腰就没入地底了。老铁的竹管能从c寮引出温泉,看来寮便是泉眼所在。

    劫兆拆开一截竹管,果然管只余些许残渍,并无水流,心冷笑:“好啊!这是遇上拦路打劫的贼偷啦。”

    劫家在京郊外有j座宅园,依景地不同,充作避暑避寒之用,其有座“掩扇园”,建于紫云山名泉附近,筑有青砖隐道引来甜水,在京里颇有盛名。劫兆y时随父亲入园避暑,就曾经发生甜水井枯竭的怪事,后来一查,才发现是有人掘开了掩扇园的青砖水道,想来是要偷分一些名泉好水;不料偷掘者不懂水工事,挖开泉道后筑不回去,甜水从掘口溃流殆尽,山下的掩扇园自然滴水也无。

    劫兆一见竹管无水,就猜想是被人偷接了去,带剑上山不只是防身,还想断它个六根清静。他将竹管装回去,起身四下眺望,却始终没发现哪儿有偷接的分支,c寮里只有老铁的这条竹管接出,别无分号。

    “难道是泉眼g涸了?”

    劫兆满腹狐疑,正想推门进入,忽听“铮”的一声锐响,x腹间彷佛被人倒过来一阵猛摇、被摇得骨碌碌直冒泡似的,全身血y一阵沸滚后突然凝住,眼不能见,耳不能听。他眼前一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偏偏神识极为清楚;这种感觉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诡异至极。

    劫兆就这么张着嘴、举着呆在c寮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吞吞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彷如打开了某个淤塞的开关,骤然间他全身的血y彷佛又开始流动,所有的刺痛、恶心、反胃、闷钝……倏地苏醒过来,劫兆猛地向后弹开,整个人趴在地上g呕起来,吐得大汗淋漓、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随即那一p虚无又包围了他。

    (撞……撞邪了!)

    劫兆呕得涕泪齐出,足发软;意识朦胧之际,“云梦之身”的凝神存识心诀自然发动,他的心识彷佛被关进一个全然漆黑的密室,虽然暂时断了五感知觉,神智却反而清楚起来。

    这绝不是内力所致。六绝等级的高人或可以内力发出无形之劲,附在琴音或流动的空气杀人,就像那夜破庙里冯难敌无可匹敌的“天君刀”一样,但无论形质如何改变,内力就是内力,入t或许能伤筋断脉、碎骨凝血,或死或伤,却不是这种灵魂被chou离般的诡异感觉。这就像……就像……

    ——有东西“占领”了他的身t!

    思绪至此,身t的反应似乎随着恢复些许,他感觉自己动了动指,眼前彷佛有影像晃动,但有东西阻挡在“意识”与“知觉”之间,不让他的所见与所知所想产生关连……

    一g骇人的悚栗爬上劫兆的背脊——但这也只是出于想象而已,事实上大部分的身t仍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劫兆努力去感应自己的指尖,用力想要驱动它,拼命想唤起各种知觉,包括疼痛、恶心、反胃、闷钝……

    劫兆猛然睁眼。

    额角的刺痛使他忍不住呻y出声,山边y光耀眼,j乎令他睁不开眼睛。劫兆想象自己举起背遮住眼眉,肩颈处的酸疼显得格外真实。“我……我抢回来了!我把我的身t……抢回来了……”

    但这念头是如此的荒谬。

    就在恢复知觉的前一剎,依稀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道:“……死生有命,下辈子投胎若还做人,别再这样胡涂了。”颈后一松,衣领被人提起放落,啪啦啦一阵劲风刮面,劫兆睁眼一瞧,骤见崖底的尖簇乱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颗心悬到半空,脚底、头p直发麻——(有人把我扔下山崖!)

    “妈啊!”

    他惨叫一声,忽听脑后“唰!”一声锐风b近,陡地一团青影越过自己,飞掠至前;劫兆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猛被翻了过来,突然间失去重心、天旋地转,全然不知身在何处,睁眼只见悬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哎呀”一声,居然又被扔回了崖顶。

    劫兆挣扎爬起,忽然一道青风掠过身旁,带着他转了小半个圆,转成背向c寮、面向悬崖的姿势。劫兆一pg坐下,才发现全身动弹不得,真气滞于背后“风府”、“大杼”、“附分”、“委”等j处大x,至于对方何时出、又如何出,那是半点知觉也无。

    “你……还活着?”来人yinyin说道。

    低沈的声音里透着一g隐隐yu动的尖亢之感,穿颅微震,听得x腔腹内都颤抖起来。

    劫兆惊愕之余,不禁好笑,脱口道:“难道我该死么?”

    那人冷哼一声,声音竟已在劫兆身后。劫兆骇然变se,本能地回臂扫去,扭腰间双踵一撑,原本盘坐的身t一旋而起,到身直,“呼!”一声并指扫落!

    这一下用上了“坠霜之剑”任意改变身t重心的妙法,当日绥平府大堂上,劫兆藉常在风之力飞旋于梁柱间,绝不落地,正是仗了这路心诀的好处。自从悟出“狮子搏兔”的道理,劫兆收拾起花俏的招式,才发现这路剑法更精微奥妙的部分,此际危加身,顺便使了出来。

    他出不快,旨在争取起身应变的空间,早有一挥落空的准备;果然劲风落处,背后空空如也,眼角瞥见青影闪没,那人又无声无息飘到他身后。

    劫兆反足连环踹出,这两记仍不为伤人,顺势向前一跃,猛然转身;谁知耳畔忽听yin恻恻的一声冷笑,那人却还在他身后。劫兆惊出一身冷汗:“莫非我大白日见了鬼?”肘倒撞,忽又被一只冰冷柔软的掌按回,掌上无甚力道,却推得他半肩歪斜,一跤向前扑倒。

    劫兆连变j招,堪称是近期的会心之作,谁知连影子都没见着,听得那人嗤笑,不由得恼羞成怒:“***!本少爷拼着x命不要,也要瞧瞧你是扁是圆!”灵光乍现,一翻身躺成了个“大”字形,背靠地面,心想:“嘿嘿,有种你钻到地下去!”

    仰头却见一抹颀长背影越走越远,负径往c寮行去。

    劫兆一把跳起,忽想:“不对!这厮的动作快如鬼魅,没准一晃眼又钻到我背后去。”赶紧贴着崖边岩壁。

    来人在柴门前停步,头也不回,冷冷道:“你耍什么猴戏?”

    劫兆叫道:“你本事比我高,我没话说,可藏头露尾的不算好汉,本事再高也没用。”

    那人冷笑:“谁藏头露尾了?”转过身来,只见他肤se苍白、头发漆黑,一张尖颔鹰准的细长瘦脸,面颊微陷,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细长的凤目里微露精光,却看不出年纪。

    怪客一袭青袍,白棉袜、黑布鞋,头戴一顶纱笼制成的玄se峨冠,冠后两条乌黑冕带,长长拖到腰间;明明是读书人的打扮,却透着一g难言的野x与霸气。他唇带冷笑,凤目一睨,剎那间劫兆有种被利剑贯穿的感觉,背脊窜起一g寒意。

    青袍怪客冷笑:“你是天生的六yin绝脉,能活到这个岁数,也不容易了。下次再到这里来,小心丢了x命。滚!”拂袖转身,便要推门。

    劫兆急道:“且慢!”两步追上前去。那人一动也不动,接近了才发现他不甚高大,只是比常人细瘦些;眼看伸便能触及背门,劫兆忽起疑心:“以他的武功,岂容我造次?莫非是故意引我……”心念电转,腰畔的佩剑突然“铮”的一声弹出鞘来!

    (怎……怎么回事!)

    劫兆毫无伤人的念头,完全是长剑自己出鞘,如鬼使神差一般。

    “这……我该怎么跟人家解释?”伸yu抓,腰际的“玉螭剑”剑刃一弹,居然晃闪过去。青袍怪客倏地转身,猛将玉螭剑按回鞘;劫兆气息一窒,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巨掌掐住,身形顿止。两人贴面而立,俱都无言。

    被按入鞘的玉螭剑格格作响,彷佛想挣出青袍客的掌握,简直就像活生生的东西。这剑是劫震命京名匠为他打造的,做工精致、堪称利器,但绝不是什么通灵神物,自铸成以来,从没发生过这种怪事。

    “你适才接近c寮时,剑可有异状?”青袍客问。

    劫兆楞了半天,才讷讷地回答:“没……没什么异状。至少……不是……不是这样。”说话之际,玉螭剑的鲛p铁梨木鞘仍不断震动,他盯着青袍怪客苍白如纸、浮露些许青络的掌,只觉不可思议。青袍客的指异常修长,瘦骨嶙峋,宛若枯爪,五枚指甲又尖又长,尤其尾指处足有两寸余,白亮得像是一柄细磨弯刀。

    “这就怪了。”

    青袍客沉y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劫兆忽被一g潜劲撞出去,登登登连退j步。正想拔剑观视,谁知剑柄却丝纹不动,任凭他使尽了吃n的力气,剑鞘吞口就像被铁汁浇死了似的,怎么也拔不出剑。仔细一瞧,才见铜铸的吞口被掐得黏闭起来,紧紧咬住鞘内剑身。

    “掐金成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宸武林以指力闻名的门派,十家里十一家都办得到,但要像这般举重若轻、毫无声息,铜件上既无指印,也没有丝毫凹陷变形,彷佛铸成以来便是如此,就不是谁都能做到。

    “你封了我的剑?”

    青袍客冷笑。

    “那种破铜烂铁,没的丢人现眼,还不如换把柴刀菜刀实用。”

    劫兆气得脸都白了,怒道:“你武功忒高,却来欺负我一个后辈人,算什么前辈风范?你霸着温泉泉眼,可知山下因此绝流,无一滴温泉可用么?这跟街霸拦路、地痞白食有什么两样?”

    青袍客凤目一睨,嘿然长笑:“武功高又怎的?武功高欠了你么?凭什么武功高就要让武功低的?天生万物,弱r强食,你也同狮子老虎讲前辈风范?想得到,就凭本事来拿!”

    劫兆被他一顿抢白,不禁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人瞥了他一眼,负冷笑:“不过你很带种,二十年来,你第一个敢这般同我说话之人。见你也不甚蠢,所为必有胜于x命之物。”

    “我……我q子天生寒疾,须靠温泉固本培元。”

    青袍客哼哼两声,拂袖道:“你的蛮勇,替你q子换得往后天内,每日有半个时辰的温泉水流。睁大眼睛瞧清楚了,逾时不候。”

    劫兆闻言大喜,连忙问:“那……天后呢?”

    “要么凭本事夺回泉眼,要么,拿别的东西来换。”青袍客yinyin一笑:“若选后者,记得多带一样物事来,好换你自己有命下崖;温泉与你的狗命,我也不知孰轻孰重。滚吧!”

    劫兆摸摸鼻子,把玉螭剑佩回腰际,忽道:“前辈的朋友……莫非病得很重?”

    他刚提起琼妤时才想到:石马温泉以调养奇效驰名天下,青袍客霸占c寮不放,极可能是为了治疗某位重症之人。这也能解释何以他愿意每日释出半个时辰的温泉,自然是同理心所致。

    青袍客冷冷一笑。

    “嗜血………算不算是一种病?”他斜抿薄唇,冷蔑的目光里却无笑意:

    “如果是,那的确病得不轻。若非我今日回来得早,你这条狗命就算是完了。”

    ◇    ◇    ◇

    劫兆回到山下时,已是h昏时分。他唯恐二娘或老铁也到后山探查,撞在那青袍怪人里,便推说山道坍崩,没能走上石台。李二娘歪着头想了一想,沉y道:“没准是泉眼也坍啦!山里大崩之后还会有小崩,这j日先别上山,等过一阵子土石流尽了,再让你老铁叔去瞧一瞧。”劫兆连忙称是。

    在c寮前那种神魂丧失、心为之夺的t验委实太过诡异,劫兆为免姊姊担心,也就没告诉她。稍晚老铁挑着空担回来,四人同桌用餐,二娘将劫兆想进城的事同老铁说了,老铁不置可否,低头默默扒饭。

    这天夜里,劫兆早早便上c睡觉。

    琼妤以为他怕第二天起不来,错过了老铁出发的时间,所以才提早就寝。事实上,劫兆又一头栽入了梦里的小河洲,随一挥,洲上便出现一团青se的雾气,慢慢化成青袍怪客的模样。

    他闭上眼睛,试着唤起身t各处的记忆,想象崖上的微风、空气里的硫磺气息,远处的山林是什么颜se的?午后的y光又是如何变化……想着想着,忽觉背后有一物贴近,肘倒撞,正顶着一只冰冷柔软的掌——劫兆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置身于石台c寮,前方两条雾蒙蒙的人影飞快换过j招,青袍怪客拂袖一推,将身前一名少年推得向前扑倒,正是自己。

    “云梦之身”能将潜意识里的知觉印象重新组合,还原出当时的情境。就好比进入某个房间与某人说话,意识记得最清楚的,可能是谈话的对象与内容,至于四周摆设、室内冷热、甚至空气里的气味,不过是无心一瞥罢了,并不会留下深刻印象——但这些,都会被忠实保留在更深层的意识里。练有“云梦之身”,就能像进入藏经阁翻书一样,把这些细琐但真实的“记录”一一翻出,重组还原成当时的情境。

    劫兆虽无法亲眼看见自己与别人对招,透过“云梦之身”的奇妙心法,却能在梦径行“旁观”。

    他席地盘腿,托着下巴反复细看:青袍怪客的双腿有些模糊,膝盖以下根本就是两团逐渐变淡的烟气,这是因为j时劫兆始终背对着他,即使透过潜意识里的知觉p段j迭组合,所知仍是有限。

    青袍怪客双负后,上身直立不动,宛若僵尸。使他迅如鬼魅的秘密,就在双腿的步法上。

    劫兆看到第十八次的时候,终于有眼酸的感觉——疲劳如果已经突破身t的保护制、开始反映在梦境里,醒来后的痛苦必然倍于梦,这是很严重的事。劫兆心有不甘,咬牙重看第十九遍,突然一凛。

    ——地上……没有影子。

    他还原了空气里的se光,却忘了移动之间的光影变化。

    “光!”他打了个响指,对打的两人身下突然出现了yin影,仍是前方的劫兆比后方的青袍客清楚——这仍是受限于感官信息的缘故。

    找到方法后,筛选与组合就变得简单起来。

    “风!”

    “声音!”

    “气味!”

    “还有……温寒之变!”

    每多增加一项变因,影像就更清楚一些,彷佛一层层抹开雾露,现出真身。

    看着已经变成实t、没有一丝烟气薄透的青袍客,劫兆不禁目瞪口呆。

    ——那个不断绕到“劫兆”背后,动作快如鬼魅的青袍男子,每边膝盖下竟有八条小腿!

    但青袍怪客并没十六条腿。只是对于劫兆的眼、耳、鼻、p肤等感官来说,青袍客的动作必须同时具备十六条腿才做得到;倘若劫兆的动作(或是感知速度)再快一倍,仿真还原出来的影像才能变成八条腿、四条腿,甚至回复成两条……

    (我与他……竟有八倍的速度差!)

    “那人的内力奇高、趋避如神,我再怎么谨慎使用内力,却要如何制敌?”

    劫兆有些泄气,却又像捕捉到了什么,似乎想下去并不全然是条死胡同。

    但疲倦感已渐渐渗入梦,还原场景需要过滤大量的意识p段,远比在梦练上j个时辰的剑还累。劫兆把一挥,轻烟里什么石台、c寮、青袍客……通通不见,远处禽鸟啾啭,饱含水气的凉飔拂过洲面,带来一阵沁入心脾的芳c香。

    劫兆大字形躺在小河洲的蓼滩上,身子陷入细白柔软的白沙,忽然想:“我在c寮前的遭遇如此奇特,何不还原当时的情境,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潜运心法翻找记忆,却什么也找不到。

    在失去感官知觉的剎那间,彷佛真有人接管了他的身t,耳所闻、眼所见……

    没有丝毫p段被存进意识深层的藏经阁里,也不知道那个“剎那”到底有多长。

    “慑魂大法”之类的c眠术对上“云梦之身”,就像强盗遇上贼爷爷,绝不可能奏效。劫兆却在c寮前失去了意识,全然没有抵抗,甚至被青袍客当成尸t,差点埋骨崖底,万劫不复。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定与青袍怪客……还有他那躲在c寮里不肯现身的朋友有关。在如cl般的倦意攫住劫兆的一瞬间,他恍恍惚惚做下了最后的结论。

    ◇    ◇    ◇

    第二天大清早李二娘来敲门时,劫兆痛苦得简直想自杀。

    他带着两大圈乌黑浮肿的眼袋爬起来梳洗更衣,浑身累得要散架,二娘递来一套洗净补缀过的庄稼汉装束,一边掩嘴取笑:“明知今儿还要赶路,夜里就别那么辛苦啦!”美人酣眠,琼妤一向没有早起的习惯,这时候睡得正甜;劫兆百口莫辩,苦着脸挑起担子,与老铁一起上路。

    老铁照例沿路无话,劫兆虽然早有准备,但越走睡意越沈,不得不开口说话,以防一个不小心阖上眼睛,失足摔死在山沟里。

    “老铁叔,到曲陵城久不久啊?”

    “久。”这老东西倒是有问有答。

    “呃……曲陵城大么?”

    “大。”

    “这样啊!那城里人一定很多吧?”

    “多。”

    不行!这种对话更危险,会毁灭仅存的积极x。劫兆决定改变策略。

    “老铁叔,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曲陵城啊?”

    ——这是无法用一个单字来回答的问题。劫兆从结构上精心设计了陷阱,除非老铁拒绝回答,否则响应的内容一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字……

    “还很久。”

    ……个字。劫兆想着,在心流下了眼泪。

    但“还很久”字却不是随便说说,当劫兆看见地平在线的城郭隐伏时,已接近晌午时分。曲陵城的规模自不能与京相比,但靠近时才发现城墙甚高,正面五门,城上箭垛、望楼宛然,不似一般县城的简陋营垒,显然是经过精心修葺。

    “郸郡离京不过百里,勉强也算是天子脚下,遇事京的戍卫军两日内即可赶到,岂是用兵之地?”劫兆肚里暗笑:“这里的郡守大人想装出励精图治的模样,马p可也拍得太过了。”

    行近城下,遥见门紧闭,居大道以扎木拒马拦起,只开一处侧门出入,门前设有武装兵丁严格盘查,等着要出城入城的百姓大排长龙,绵延半里有余。半里外的道旁搭起了一个个c棚,许多雇车骑马的人都在棚内等候,衣着明显比排队进城的百姓华贵齐整,约莫是富户商贾一类。

    劫兆遮眉眺望p刻,心渐渐沈了下去。

    缩小入门的关口,显然是要一一核对名剌身份。劫兆是贵族出身,向来没有随身携带名剌的习惯,绥平府劫家在京何其显赫,哪个不长眼的敢问劫四爷要名剌?当夜匆匆从破庙逃出,也无暇翻找行囊取走名剌;对关口盘查的士兵来说,劫兆恰恰就是来路不明、该拿下严办的可疑份子。

    正自犹疑,老铁却挑着担子往一处大棚走去,棚里一名锦衣华f、豹颔燕髭的年汉子横挑浓眉,冲他一招:“老铁!今儿怎么这般巧法?来来来!”身边簇拥者甚众,人人见他对这名眇目残臂的庄稼老汉如此亲热,都不禁微露讶se,纷纷让出道来。

    老铁领着劫兆来到年人座前,颔首道:“徐老爷好。”旁人都觉无礼,不由侧目。

    年人倒是不以为意,回顾左右豪笑道:“你们不知道,若没有他的“八百握”面,我的凭翠楼就不用开啦!”众人知他自视极高,罕有如此夸人,都顺着他的话头说:“也只有彪爷的楼子,才配用这般的好面!”年人捋须大笑,声动蓬顶。

    劫兆心想:“原来这厮便是凭翠楼的东家。”

    彪爷笑得p刻,眼角锐光扫过劫兆的脸面,挑眉道:“老铁,这后生是谁?”劫兆心口骤跳,正盘算该怎么唬弄过去,老铁却慢吞吞说:“我老婆的亲戚,姓赵。”

    抬头望了劫兆一眼。

    劫兆登时会意,低头讷讷道:“彪……彪爷好。”

    彪爷拈须大笑:“老铁!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家婆娘忒能g,一夜便给你生了个大小子。”众人尽皆陪笑。老铁面无表情,犹如半截朽木,丝毫不见喜怒。

    劫兆听左右刻意逢迎,j乎笑翻蓬顶,心不无恼怒;肩上忽被重重拍了两下,只见彪爷点头道:“身子骨还算结实,长得也t面。哪里人啊?”

    劫兆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京官话,无论如何也装不了乡下口音,灵一动,嚅嗫道:“我……我祖nn原是承恩县的地主千金,到我爷爷一辈遇上战乱,家道不比从前了,勉强种种庄稼餬口。”

    “识字么?”彪爷问。

    “读……读过一些。”

    承恩县是京左近最大的县城,归京兆府管辖,供应京的鲜r菜蔬用度,号称“京厨”,地主富户甚多,久染京流俗,百姓大多读书识字,冠于寻常州县。

    彪爷“嗯”的一声,又打量他j眼,随口问道:“跟老铁亲不亲?学不学做面的绝活儿?”劫兆咽了口唾沫,故意装出羞赧的模样:“我喊他姑丈。我……我脚笨得很,看了一阵,没学到家。”

    彪爷笑骂:“呸!你才多大年纪?这都能让你学会,我凭翠楼还卖甚来!”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彪爷捏捏他的肩头,指力颇为沉雄,捏得劫兆半身酸软,却咬牙不吭一声。“这么着,哪天你姑爹不想你学做面了,来曲陵城找我,我给你找份活儿。”

    劫兆勉强装出欣喜的模样:“多……多谢彪爷。”旁人诧异之余,无不露出艳羡之se。彪爷含笑捋须,眼神倏忽间已飘至别处。

    此时另一侧的城门缓缓拉开,一队兵丁鱼贯行出,分列两旁,带头的两名军官腰跨长刀、缨盔铄甲,身份显然不同。

    棚里休憩的人见状,纷纷起身往新开的城门行去。彪爷由随从们簇拥起身,回头道:“老铁!你也别排队啦,一块儿来罢。”没等他回话,已被从人拥上马车。老铁斜肩挑起担子,一言不发的跟在长队后头。

    劫兆遥遥看了两眼,登时心雪亮。

    原来这边的城门,却是专为富人商贾所开,负责盘查的那两名军官不过是做做样子、虚应故事一番,便签条放行;若遇载货的车辆,只消偷偷塞两锭银子,便能顺利入城,连翻都不多翻一下。

    那凭翠楼的“彪爷”似是身份尊贵,众人见他车马行来,纷纷让道,不一会儿就到了队列前缘。随车的管事上前寒暄j句,盘检的军官咳嗽两声,也不多废话,一一签发放行条。签到劫兆时,那军官翻起白眼,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你眼生得紧。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赵,名叫赵……赵平。”劫兆掌里捏了把冷汗。旁边挑担的脚夫跟着帮腔:“军爷!他是卖面老铁的姑外甥,来投亲的。彪爷说要招他g活儿哩!”

    军官一听是彪爷的人,官气登时泄了大半,心有不甘,嘴里嘀咕:“外地来的?

    哪里人?”

    劫兆吞了口唾沫,低头道:“我……我是承恩县人。”

    徐府的管事见队伍停滞不前,心老大不高兴,扬声走了过来:“军爷!现在是怎么回事儿?要不大伙儿都亮出名剌来,看能不能省事些。我这就同彪爷说去。”军官吓得魂飞魄散,腿都软了,嘴里连称不敢,慌忙在放行签条上写下“同京兆府承恩县隶赵平”等字样,方印一盖,猛塞到劫兆怀里。

    劫兆松了口气,瞥见老铁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签条。军官与他颇熟稔,看也不看便给换了张新的,上头写的是“同郸郡曲yin县隶李二”。

    “原来老铁真不姓“铁”。”劫兆心想:

    “李二、李二,他夫q俩原来共享一个名儿,倒也有趣。”

    喀搭声响,马车行到岗哨前。

    彪爷掀开车帘,命管事打赏银两,抚须笑道:“贵客将至,军爷辛苦啦!微薄心意,请弟兄们喝点水酒,消一消暑气。”军官一抹额汗,哈腰陪笑:“彪爷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小人啦!这日头忒毒,彪爷一早等到现在,着实辛苦,先回城歇息也好。

    少时特使来到城外邮驿,小人再派人通知彪爷。”

    彪爷“嗯”的一声,约莫是触动了久等无人的不耐,面se微沉,点了点头:“有劳了。”

    劫兆跟着老铁,随大队入了曲陵城。城门附近本是早市,此时已将散去,人c涌动,彪爷的四驾马车循着央的青石大道驶往城,行人走不得驰道,众脚夫只得跟着人流摩肩擦踵,慢慢挤过将散的市场。

    “出入盘查这般严,却是为了什么?”劫兆跟j名脚夫混得熟了,乘打听。

    “这你都不知道?”脚夫们睁大了眼睛:“郬郡造反的“无肠军”打来啦!听说这些反贼都是饿鬼附身,打仗从不备粮,饿了便捉活人来拆骨pr,就着沸水烫熟了吃!京还派了特使来,如果反贼真打到曲yin、曲y,八王爷便要出山讨贼啦!”

    劫兆心一凛,突然想起当日琼妤所言。

    “是仙宗府的八王爷么?”

    “还有哪个?”一名年轻的脚夫胀红了脸,兴奋的说:“俺听人说,八王爷的武功已练到飞仙的境地,宝剑一出,呼一声便能断人首级哪!八王爷若肯出山,来俺们曲陵招募义军,到时老子便要投军去!没准还能挣个功名富贵,光宗耀祖。”j个年轻的都跃跃yu试,嘴八舌吵嚷起来。

    年纪最大的那名脚夫面se一沉,冷哼:“富贵个p!打起仗来,就是死人而已,能有什么好事?”另一名青年脚夫抗辩道:“五叔,反贼真要打过来,咱们总不能白白等死罢?二狗子说什么功名富贵,那只是玩笑话,若大伙儿都不投义军,反贼打破城池,咱们就等着给人洗剥下锅啦。”

    “是啊、是啊!得有理。”众人纷纷附和。

    被唤作“五叔”的年老脚夫一时无语,面seyin沈。

    劫兆只觉奇怪,脱口便问:“朝廷有兵有将,就算真要打仗,又何须来曲陵募义军?”

    那力主投军的青年脚夫小愤然道:“朝廷便是有兵有将,也不用在曲陵,否则早j年派兵讨贼就好了,怎会闹到今日这步田地?我听说就算八王爷肯出山平乱,朝廷也未必给兵,王爷这才帕特使前来,看郸郡五县还有没有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身边那一帮年轻的同伙热血上涌,大声叫起好来,劫兆也跟着“有、有”“好!

    好!”的应付了j下。

    五叔猛敲了小脑袋一记,低声喝道:“教你再嚼舌根!朝廷的事,你懂个p!

    踏踏实实g活儿才是正经。”小满面不忿,却不敢再出言顶撞。

    劫兆环视四周,果然沿街各户门前都有两个并排的大缸,分别储满水沙,这是防备火矢攻城的布置;居最宽阔的一条青砖大道无人行走,这是训练居民让出车马驰道,以便调兵之用。

    看来曲陵城里虽一p升平,暗却已经开始进行备战。

    众人吵吵闹闹过了集市,劫兆正竖着耳朵收集情报,忽见街边一根竖木上悬着横板,告示上绘着一名头戴金冠、锦衣华f的贵公子半身像,下有京照日山庄的千两悬红,以求劫家四公子的下落。画人物面目俊秀,只是与劫兆本人一点都不像。

    劫兆从小到大,起m给人绘过十幅以上的图像,执笔c刀的,无一不是京里赫赫有名的丹青妙,画得维妙维肖;就算拿十岁时的那张来,也比告示上的肖似一百倍不止。

    只是,这条悬红要传遍京左近八郡六十一县,最少要画到五百张告示,才够贴足所有重要的水陆m头,而且时间紧迫,还不能慢慢画、仔细画,否则教他劫四爷乘逃出了宸州,贴上千百张也是枉然。

    自古以来,除非悬赏的对象特征鲜明,好比面有刀疤,身带胎记,又或者耳大垂肩、双过膝,带着一红一黑两名小弟卖c鞋之类,否则“绘影图形”不过是聊备一格,从来都不是寻人的好方法。

    劫兆按着肚子,花了好大力气才没笑出声来,身子弓得像尾熟虾,抖个不停。

    “劫苹,你也算很有心了。感谢你把本少爷画得如此之帅啊!”劫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揉着chou搐的腹肌,忽见告示底下署名“百军盟大义分舵徐”,不觉一怔:“原来曲陵城也算是百军盟的地盘。但百军盟不是一向在南方活动么?怎地北方也有据点?”

    他对武林掌故略有涉猎,江湖现状却一向不怎么关心,所知有限,忙把告示上的字一g脑儿囫囵背下,回去好与琼妤研究。小见他紧盯竖木,皱眉道:“就是这厮,害得咱们这j日连上m头都有人盘查,非问清祖宗八代不肯放行,麻烦死了。”

    劫兆故作茫然:“劫兆……绥平府的四爷么?好像听人说过。这厮都g了些什么事?居然值一千两。”

    “照日山庄的当家劫震、劫惊雷都失踪啦,劫二爷横死,劫爷被杀成重伤,听说是这厮串通魔门妖nvg的。他带着妖nv逃跑,现下照日山庄传下了截杀令,满天下的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啐了口浓痰,低声骂道:“听说那妖nv生得十分美貌,两人一早姘上了,这厮迷了心窍,连父亲叔叔都下得了。妈的!他艳福不浅,可苦了咱们。”

    劫兆还没来得及发火,蓦觉心惊:“好在姊姊先让我来打探!若我俩贸然乘车坐船,肯定完蛋。姊姊的容貌倾城,毋须绘图便已惹眼,所以劫苹只放出我的悬红,还故意画得不像;我若掉以轻心,带着姊姊一起现身,这就着了她的道儿。”

    他当日在破庙被武瑶姬一剑批面,眉间留下一道淡淡疤痕,再加上这j日砍柴挑水,在烈日下充分劳动,原本白皙的p肤被晒得黝黑通红;换下锦衣华f后,来自承恩县的“赵平”可说是与绥平府的劫四爷全然不像——至少与图上那人不像。

    但老铁与二娘见过他原本的衣着打扮,更亲眼目睹琼妤的倾国之姿。就算老铁大字不识,这段对话也足以让他联想到逃亡的劫四爷与美貌妖nv。

    劫兆惊出一背冷汗,眼角偷觑,老铁仍是木头也似,一跛一跛的挑着担子前进。

    众人走过j条街,来到曲陵城里最大的酒家凭翠楼,劫兆在京长大,惯见琼楼玉宇,也不觉有什么特别。凭翠楼的掌柜让他们把面送进厨房,点齐银钱j给老铁,埋怨道:“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这会儿,赶不上第二趟了罢?”

    老铁面无表情,只说:“明日多送些。”

    “那好。”掌柜的一拍桌顶簿册,喜道:“这是你说的,可别不算。”

    劫兆要采办琼妤j代的物事,便与老铁分,约定半个时辰后碰面。曲陵城不比京繁华,劫兆只觉天热人挤,不耐久逛,往寄附铺里兑了随身的一枚白玉扳指、一小块玉珏,匆匆问路买齐了东西,回凭翠楼时却不见老铁的踪影。

    “难不成……他告密去了?”

    劫兆惊疑不定,没敢在凭翠楼前多停留,绕到街角的另一间小酒铺,挑了个邻窗倚柱的位子坐下。

    从这里可以看见凭翠楼前的进出情况,倘若老铁当真带人回来抓他,此间一目了然,这是第一个好处。其次,对方如果发现劫兆不见,必然会往出城的动在线进行搜捕,绝对想不到他就躲在这么近的地方。

    劫兆心神略定,才发现自己不是雅座上唯一的客人,方才匆匆入座,居然占了别人的桌子。

    桌对面坐着一名身材娇小的nv子,身穿湖水绿的窄袖上衣,外罩一袭孔雀蓝的尖领缦衫。那缦衫是京正流行的胡风款式,袖短覆肩,下摆只到ru下腰上,两p衣襟扣着x口一只小小的金丝蝴蝶,裹得一对初初发育的细致ru丘起伏娇绵,差可盈握。

    nv子下身着一件翠绿se的襦裙,同se系的腰带很宽,仿作男子的围腰形式密密缠起,缠出非常动人的纤细曲线,腰板窄薄,而又不失r感。襦裙底下是nh绸裈与白缎靴,分明是旅装打扮,却处处显现出京仕nv的妍丽风格,还混杂了些许青春少nv的迷离梦幻。

    光看她的肩腰曲线,劫兆就断定她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岁,实际年龄还可能更小一些。

    少nv头戴帷笠,垂下的纱帷遮到x口;帷幕虽然从两分,以便于饮食视物,但纱帷重重迭迭、纹风不动,似乎有四层之多,再加上她挺x端坐,不易看清容貌,只是帷隙间露出的肌肤白皙润泽,彷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ss的红润血se;那一勾琼鼻挺直小巧,隔着重重白纱仍能见弯睫瞬颤,可见其浓。

    (等她长大了,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大美人。)

    奇怪的是:同样是妙龄少nv,劫英却没有这种青涩y稚的感觉。十四岁时的劫英尽管还未长成,犹带童稚的细nlt已教他沈醉不已,那是不折不扣的nv人,从t内散发出吸引雄x的甘美气息,丝毫不受身t发育的影响。劫兆从未有过什么“等她长大”的念头,劫英就是劫英,无论情感、腕,甚至是对男nv之事的觉醒与渴求,从来都是在他之上的。

    是劫英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劫兆忽觉喉头一涩,摇头驱散了脑海紊乱的思绪,冲着少nv一笑。

    “真是对不住。”他低声道:“能不能请姑娘稍移芳驾,将此桌让与在下?”

    少nv一动也不动。她的坐姿十分优雅端正,挺x拔背,一丝不苟;桌下紧并的双腿微微侧向一边,合拢的双平放在膝上。

    劫兆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又说:“那……姑娘若不介意,可否与在下同桌?”少nv仍是不言不语,帷隙间浓睫轻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现忽隐,似乎正咬着粉n的樱唇,小小的x脯微见起伏。

    就算她开口拒绝,劫兆也不可能放弃这个重要的监视据点。他起身走到柜台边,拈了j枚大钱,随口吩咐:“沏两壶茶,给我一壶,给那位姑娘一壶。”又点了j碟花生、卤菜,还有枣梨一类的新鲜果子,给少nv佐茶。

    那柜上的伙计如获大赦,点头如捣蒜,浑身上下充满了f务的热忱。劫兆正觉奇怪,伙计端着盛了花生卤菜的漆盘,涎脸陪笑:“客倌来得忒晚,那位姑娘等您好久啦!”

    “等我?”劫兆面se微变,蹙眉道:“我与她素昧平生,你怎知她等的是我?”

    “她……那位姑娘不是您的朋友?”伙计看来比他还惊讶。

    劫兆摇头。“不是。我与她借桌同坐,这才请她一壶茶饮。”

    伙计楞了半晌,不禁大吐苦水。原来少nv在店里起m坐了半个时辰,问她话那是一句也不答,绝不理人,也不点茶叫菜。伙计见少nv衣着华贵,不敢当她是来吃白食的,更没胆子轰她出去,双方就这么g耗着。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瞧她的模样,要不是天生的哑巴,就是得了失心疯!爹娘怎么也不好好看管,到处乱闯,这不是害人么?唉……”劫兆赶紧塞了j钱打发他走,径自回桌坐定。

    少nv白皙的小放在膝上,右背上缀着一p雕工精细的角花菱,似是纯金打造,花菱角各有细金链子缠在掌里,一路缠上y细的腕间。桌底光线黯淡,她白n的掌非但不显暗沉,反而透明得微透s红,彷佛新鲜的杏脯一般。

    劫兆微微后仰,打量着桌下的美人玉,忽觉少nv极有眼缘,猛一看不似姊姊、劫英那样艳光照人,也没有盈盈那种混合了英飒娇美的动人丰姿,一照面间便能攫人目光;然而却是越看越美,连指等细小之处都能见惊喜,整t说不出的顺眼调和。

    他看得微微发怔,忽听少nv嚅嗫一声,却难以听清。

    “什么?”

    少nv别过头去,表示不与他说话,低声又说了一次。

    这次劫兆听清楚了,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再推敲,终于确定她说的是:“大胆。”

    “姑娘是说在下“大胆”,还是小二大胆?甚或是姑娘自言胆子很大,嗯,这也很值得拿来说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姑娘正在等人,“大胆”二字,恰恰是是姑娘朋友的宝号……”

    少nv急了,ru鸽般的一对细小sx频频起伏,听他东拉西扯说个没完,突然cha口道:“非……非礼勿视。”劫兆笑道:“那是姑娘的太好看啦,在下一时失仪,多看了两眼。姑娘勿怒,我给姑娘赔个不是,请姑娘见谅。”

    所谓“千穿万穿,马p不穿”,少nv平生少有会听他人直言夸赞,忽觉眼前这人也不是那么坏,话。劫兆打蛇随棍上:“我叫赵平,是承恩县人氏。敢问姑娘芳名?却是从哪里来?”他问了半天,少nv却死活不开口,径自坐得直挺挺的。

    劫兆问烦了,又好气又好笑,举杯就口,将目光移往远处的凭翠楼,忽听少nv低声说:“我不能同你说话。”

    劫兆奇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份不配。要……要有个传话的人。”

    劫兆一口茶差点喷在桌上,透过帷隙望去,少nv的眼睛却十分认真,就像在提醒他走路要小心、做人守本分一样,半点都不像开玩笑。

    “***!难道我真j了疯子运?昨天上山遇到一个,今天进城又遇到一个。”

    劫兆灵一动,转头对着地面:“谁同你说话了?我是跟地上的蚂蚁说。喂,蚂蚁啊蚂蚁,你说这位姑娘是不是京来的?”

    少nv吓了一跳,低头看地上gg净净,才又松了口气。她倒是没想过有这么赖p的法子,不过既然有“蚂蚁”可以传话,就不算违背礼法,沟通也方便多了,低头对地面说:“是啊!我是从京来的。”约莫自己也觉得有趣,樱唇微抿,掩口“咭”

    的一声笑了出来。

    劫兆猜她是京富户出身,想起市井传言,暗忖:“莫非她是被拐子拐了出来?

    据说拐子拐带小nv孩,多半在糖果茶水下y,迷得她们痴痴呆呆,才好卖往他处。

    莫非……”越想越觉得这小妮子脑筋不太正常,必有蹊跷,连忙问:“蚂蚁啊蚂蚁,她该不会是被人带出京的吧?是不是姑娘自己……其实并不想来?”

    少nv闻言一颤,想想此行的确有身不由己之处,低声轻道:“我是不想来。”这话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不知为什么,居然在这个污秽的乡城小酒铺里,对着“蚂蚁”自然而然说了出口。

    劫兆心里已有八成的把握,为防万一,又问:“带你来的人呢?到哪去了?”

    少nv小嘴一扁,低声道:“我……我跟清儿走散啦!我……我就在这儿等她。”

    尽管架子端得挺大,微颤的语声里还是透露着一丝惊惶。

    “清儿?是个nv的?”

    少nv睁大了眼睛,诧异之余忽有些恚怒。问这种想当然尔的问题,简直就是一种污辱,自她懂事以来,还未曾遇过如此无礼的对话。“我不能同你说话。”她别过头去,当作是小小的抗议,当然坐姿还是十分优雅的。

    劫兆差点没昏过去。不过他已慢慢抓到与她对话的诀窍:这小妮子很抗拒“是”

    或“不是”这种简单的回答,尤其是肯定的答复,似乎这样会伤害她的尊严,损及她的姿态。

    按照这个规则,“我不能同你说话”其实就是“清儿是个nv的”的意思。

    这年头,连拐子集团都变古怪了,竟找nv拐子拐小nv孩!劫兆不无感慨。

    远方的凭翠楼前突然出现大批青壮汉子,个个身着藏青衣袍,持器械,目测约有j十人之谱。“来……来了!”劫兆x一跳,本能地闪到柱子后头,却未在人群看到老铁,反倒是那名徐府的王管事走了出来,只见他呼喝j下,众人分成j队,又将彪爷的马车拉到了楼前,不多时便齐步开列,径往城门的方向行去。

    队里还有人扛着大旗,布招卷在杆上,看不见旗号,也有拿着锣鼓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拿人的模样。劫兆微一迟疑,起身出了店门,遮遮掩掩地踅到凭翠楼门前;正要找人打探,肩头忽被重重一拍。

    “赵平!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

    劫兆差点跳起来,回头才见是那青年脚夫陈小,还有二狗子等一伙八人。

    “没……没。等我姑丈哩!”

    小扔给他一件粗布缝成的藏青短褐衣,劫兆这才发现他们j个都穿了同se的外衫,肩上扛着扁担。“喏,快换上!”小推着他往方才大队的方向,嘴里一迭声c促:“咱们去给彪爷充充场儿!去得晚了,只怕彪爷他老人家不高兴。”

    “充什么场?”

    “甭问!”小笑道:“去了你就知道!包管你没见过的大场面。”

    劫兆一听不是自己的事,一颗心登时放下大半,暗自盘算:“g脆与他们混出城门,赶在老铁前头回去。他若真带人回来抓,至少里还有二娘为质。”念头一起,突然有些揪心,脑海里浮现二娘亲切的笑脸,又想:“或者我与姊姊早一步逃走,让他扑个空罢了。将来大家老死不相见,再没g系。”

    一伙健壮少年嘻笑吵闹,似都兴致高昂。二狗子突然失声道:“你们瞧!”众人顺他所指,却见当道一名紫衫少nv拦路。

    少nv个头不高,生得十分苗条,身着淡紫劲装,线条圆润的左肩头绣着醒目的团龙纹,犹如肩甲一般;左腕套着相同花样的甲状长护腕,下着白裈鳞靴,更衬得双腿浑圆,比例甚是匀称。

    她背后斜背着一条细长的锦缎包袱,包袱口以红绳扎起,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曲陵城说小不小,城里城外也不乏标致的nv子,但无论是千金倚阁、渔nv浣纱,那都是属于nv子的娇柔美貌。这紫衣少nv穿靴带甲,周身都透着森冷煞气,尖尖的下颔抬得高高的,与明眸皓齿一辉映,分的美貌加上分英气,登时教这帮乡下小伙子全看傻了眼。

    “这妞……”小目瞪口呆,死盯着她裹出玲珑曲线的腰腿,喃喃道:

    “好……好美啊!”

    少nv眉眼冷极,杏目一睁,沉声道:“站住!”声音清脆动人,似乎还有一点童音,但威凛昭昭,彷佛统率万军的大将。她一声清叱,当街所有人都不禁停下边动作,一时无语,小、二狗子的调笑言语全哽在喉头,憋得满面通红、汗流浃背,偏偏一个字都不敢漏出来。

    “你们谁……”她环视众人,目光如隼:“见过一名绿衣纱笠的姑娘?”

    劫兆心一凛:“莫不是酒铺里的小疯妮子?难道……她竟是那个nv拐子?”抬头打量j眼,不由感叹:世道真的是变了,十五六岁的nv拐子拐带十四的小nv孩,居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扯嗓抓人……

    紫衣少nv见他目光投来,凝眸一睨,劫兆赶紧低头,免惹疑心。少nv连问j声,见四周静悄悄的,挥道:“没事的,都散了罢!”众人如获大赦,纷纷走避。小等慕少艾之心大受打击,低头夹着尾巴快步离开。

    劫兆披上青褐,夹在人群跟着通过,冷不防少nv一探小,揪着他的襟口拖到跟前,冷冷说道:“你!有没见过那个绿衣姑娘?”杏目里迸出如冰煞气。她随便将一个大男人掀翻在地,二狗子j个吓得脸都白了,小勉强想打个圆场,忽见少nv猛然转头,两道利箭般的目光如电s来:

    “同伙?”

    小“骨碌”咽了口唾沫,双乱摇,猛退j步。

    “不……不太认识!我……我们今……今天也是头一回见!”

    少nv来回电扫j眼,蓦地低喝道:“没相g的,都给我滚!”

    众少被一喝惊醒,不及思索,拔腿就跑,p刻便散得gg净净。

    劫兆肚里大骂“没义气”,一边心惊于少nv劲之强,他偷偷挣了j下,那白玉也似的皓腕居然纹风不动,彷佛金铁铸就。少nv也不讲道理,一双姣美的杏眼冷冷盯着他,彷佛一口咬定他心有鬼。

    这种全凭直觉的对最难应付。天幸劫四爷自小打滚花丛,拥有十j年的丰富实战经验,立刻装出一副苦脸,低声下气的说:“姑……姑娘!我……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当街让你揪得四仰八叉,你……你还让不让我做人?”

    少nv冷哼一声,将他提起。“说。”

    “我……我似乎见过。一个不大的小丫头不是?戴着白笠,神神秘秘的。”他伸比了比x口,一指城西:“好像是往那儿去了,我……我也不是很确定的。姑娘不妨往那儿找找,没准能找到。”

    少nv盯着他瞧了p刻,松开小。

    劫兆本以为她会撂两句“你最好没骗我”之类的,岂料她冷冰冰的眼神远比狠话更具威吓力。他被瞧得浑身发ao,慌忙找话:“是……是了!我若又看到了那位绿衣姑娘,要上哪儿向姑娘报信?姑娘贵姓大名啊?”

    少nv冷冷道:“凭翠楼。”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姓鱼。”转头往城西奔去。

    劫兆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慢吞吞回到了凭翠楼,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小二攀谈。凭翠楼的一g伙计知他是老铁的亲戚,也没怎么提防,劫兆觑准一个无人看见的空档,飞快翻过柜上的住宿名簿,见今日新写的五页里只有一个姓鱼的客人,笔迹娟秀带着爽利,写的正是“鱼清儿”字。

    “果然是她!”

    劫兆忙将簿册阖上,快步走出凭翠楼,正要往小酒铺的方向走,却见前方一抹俏生生的淡紫衣影凝立,那名唤“鱼清儿”的少nv双握在身侧,蛮腰微斜,冷冷瞧着他。

    他大可解释自己回凭翠楼是为了什么缘故,甚至也能为翻看住客名册这件事想个好理由;不管释疑与否,在道理上劫兆自问绝对能站得住脚。但他从第一眼就明白,这个叫“鱼清儿”的小nv拐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直觉派。

    她的直觉带着她,第一时间回来堵住劫兆。

    (……逃!)

    劫兆猛向她冲了过去,这反应显然大出少nv的意料,鱼清儿美丽的大眼睛一睁,倏地往街心一站,双横拦,无论劫兆左冲右突,都不出她一跃可及的范围之内。

    “来得好!”劫兆咬牙出,右食、二指一并,疾刺她的左肩。

    谁知鱼清儿不闪不避,剑指及t的瞬间顺势一退,左倏地扣住劫兆的右腕!

    劫兆一击失,脚下不停,须臾间转前跨后、进右退左,“**行步”施展开来,在绝无可能的情况下绕着她走完一圈。鱼清儿的左被反扭到身后,本能松开五指,劫兆乘一溜烟儿窜过。

    鱼清儿一声娇叱,回掌劈出,两人“碰!”对了一掌。劫兆掌力不敌,乘着掌劲倒飞出去,落地时已在丈之外。

    他忍痛撑起,发足奔过街角,倏地沿墙檐攀上屋脊,伏低不动。p刻才见鱼清儿追到底下来,她个子娇小,轻身功夫却不如金刚y力惊人,左右不见劫兆踪影,径自顺长街追去,眨眼便去得远了。

    “这nv拐子……真是好大蛮力!”劫兆被打得气血翻涌,右腕酸软无力,兀自心惊:“现在的拐子帮竟有这等高,到底该说是世风日下,还是夸他们力争上游?”

    不敢多留,飞快掠下屋脊,往反方向回到了小酒铺。

    那戴纱笠的绿衣少nv还坐在原处,劫兆跑得气喘吁吁,抚x道:“姑……姑娘!

    坏人……抓你的坏人来啦!姑娘如信得过在下,我……我这便带你出城,好不好?”

    少nv恼他突然离开,又觉此问无礼至极,别过头轻哼道:“我不同你说话。”

    劫兆真想一把掐死她。其实他自身难保,也不知道要怎生处置这小妮子,只是同为京里人,感觉十分亲切,又怜她年y无依,不忍她被拐子帮卖入青楼,甚至是更糟糕的乡下娼寨,从此过着痛不yu生的pr生涯。

    他把心一横,抓起她的就往铺子外头走。透过她温软如绵的小,劫兆可以感觉她浑身都僵y发抖,但少nv似乎不惯挣扎拉扯,也说不出斥骂喝阻的话,温顺的任他一路拉狂奔,不多时便到了城门口。

    盘查的岗哨照例分成两边,只是午后少有商贾出入,这厢倒是挤满了身穿藏青衣袍的健壮汉子,看样子都是彪爷的下,一望竟有数百人之谱;值哨兵丁也不细瞧,懒洋洋地拄着军棍,来j个放j个。

    劫兆大老远就看见了陈小,冲上前去指着他的鼻子。

    “哇!你小子不讲义气!跑得比飞还快!”

    小吓得跳起来,一见他身后少nv,不甘示弱指回去。

    “哇!你还好意思说?果然是你拐了人家的姑娘!”

    劫兆怒道:“去你妈的,那个小臭花娘才是拐子!”将事情概略说了一遍。小听得咬牙切齿,瞪眼道:“我就说那个婆娘不是好人!这般横霸霸的,果然是京里来的nv拐子。赵平,你放心!彪爷他老人家最是仗义,在咱们的场子里,谁也动不了这个小姑娘。”

    众人一齐出了城,来到半里外的c棚。午间只有少数富商歇脚的茅c棚下,如今却挤满了人,其多是青壮汉子,fse一律是青蓝se系,分成一拨一拨的盘据c棚,旗帜鲜明,其又以穿藏青袍子的人数最多。

    “别怕!”劫兆轻声对绿衣少nv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她的小略显冰冷,身子微颤,举止仪态却有一g说不出的端严,任他拉着穿过人群,并未显出瑟缩害怕的模样。

    劫兆暗暗称奇,带着她随小钻进一处矮棚,席地坐下。绿衣少nv直挺挺站着,不肯坐在泥土地上,左右又无桌椅j凳,劫兆灵一动,冲二狗子招:“来!乖,到赵平哥哥这里来。”

    “g什么?”二狗子见他笑得j险,抵死不从。

    “妈的!美人雪t,便宜你了。”劫兆搧他一脑袋:“趴下!四脚朝地。”

    二狗子见她细腰雪肤,年纪虽小,身形却秾纤合度;容貌是看不见,不过光嗅着那g若有似无的处子幽香也够美的了,当下没别的话,乖乖趴下当凳子。劫兆在他背上迭了j件搜刮来的新制青褐,眼看地面,凑近少nv耳畔道:“蚂蚁啊蚂蚁!这荒郊野外的,烦你同姑娘说一说,这凳子且凑合着坐。”

    绿衣少nv只是站着不动。僵持p刻,她才看着地面轻道:“二脚之凳,是给平民坐的。于礼……于礼不合。”

    劫兆急了,就着二狗子前后四肢一阵乱打:“这哪里是二脚?分明是四脚。你瞧瞧!忒也结实。”每chou一下二狗子便惨叫一声,委屈道:“赵平哥,俺这四只里只有两只是脚,另外两只却不是。”劫兆满腹恨火,冷笑:“是么?砍下来比比长短,说不定真是我弄错了。”

    眼看少nv咬死“凳子”二字不放,他也莫可奈何,只得让步:“蚂蚁啊蚂蚁,二凳为椅,这总不会错了罢?”少nv螓首微颔,算是有了共识。这第二张凳来得容易,众人争先恐后,立马并上一张。少nv袅袅娜娜坐下,姿态妍雅动人,身下一对r凳se授魂消,乖乖的一动也不动。

    棚里清一se的青衣,绿衣少nv被四周彪形大汉一围,便不怎么惹眼。劫兆四下眺望,遥见彪爷坐在最前头的大棚里,踞着一张爪状托的虎pj椅,四周拱卫严密,无一不是筋r纠结、太yx高高鼓起,显都是精通横练功夫的会家。

    那棚比其它棚子都来得大,棚外竖着四杆青se大旗,缀着鲜红se的角旗边,旗上写着“百军盟大义分舵徐”八个字,笔画大开大阖,自有一gc莽豪气,迎风猎猎招展,凛然生威。

    其余的旗招则略小一些,形制大同小异;细辨之下,分别是“大礼分舵”、“大孝分舵”、“大悌分舵”、“大忠分舵”四g,旗上未绣舵主姓氏,每舵也仅竖起两杆舵旗,首领之人一入场,都先到彪爷棚内问安。彪爷身后竖起一面角h旗,绣有一头张牙舞爪的吊睛白额虎,他瞇着眼睛踞于虎形旗下,里捏着一对明晃晃的铁铸英雄胆,哪里还有半点太平富贾的模样?分明是雄霸一方的黑道大豪,与先前所见截然不同。

    劫兆心微凛,突然想起那张告示的署名,心想:“莫非这个彪爷便是百军盟在曲陵的首脑?”故作惊讶,随口问:“原来彪爷是百军盟里的啊?”小笑道:“你可真是有眼无珠了。在郸郡五县的地界说起“一啸生风”徐凌彪,谁不知道是堂堂百军盟齐大盟主麾下、曲陵大义分舵的舵主?”

    劫兆赶紧附和:“彪爷真是了不得啊!”

    小面露得se:“那可不!百军盟北方十大分舵,都是齐盟主他老人家的亲兵,其“智、信、仁、勇、严”五舵是早年随盟主渡过祖龙江、北上开创事业的旧人,资格虽老,却没什么建树。彪爷加入百军盟不过才j年光景,已在郸郡创设了“义、礼、孝、悌、忠”五大分舵,底下随随便便都有千把人使唤,最得盟主他老人家器重。所以这回的“扬威大会”挑在咱们曲陵举行,那是一点也不奇怪。”

    ““扬威大会”是g什么的?”劫兆又问。

    小怔了一怔,胀红脸道:“扬威大会便是扬威大会,这个……也就是让旁人瞧瞧咱们盟里的威风。你问这么多g什么?说了你也不懂。”劫兆肚里暗笑:“说到了底,你也不知这“扬威大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话间,忽见西方扬起一面白se大旗,人马未至,雄浑豪壮的喊声已动地而来。

    “寒亦不忧雪,饥亦不食人;人r岂不甘?所恶伤明神!”

    声音由远而近,倏忽便至,只见百余名白衣大汉分作四列,并肩奔行,不仅fse严整,连所背的红绸单刀都一般无二。为首一名白袍客持金刀,跨着骏马而来,身后的白se大旗书有“百军盟大智分舵常”八个大字。

    c棚这边的五舵人马看得有些发傻,或坐或站,彼此j头接耳,场面嗡嗡乱成一p。

    彪爷面se一沉,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一声p响,东北方扬起一面黑se大旗,百余人齐声大喊:“太室为我宅,孟门为我邻;百兽为我膳,五龙为我宾!”旗上金字映日耀眼,写着“百军盟大勇分舵汤”八字。带队的黑袍骑士背负长弓,麾下清一se也都是佩带雕弓与短剑的s。

    此时西南方赭旗擎起,旗上“百军盟大仁分舵胡”的字样迎风飘扬,一队作赭红衣装的彪形大汉呼喝奔来,声音如百鼓齐擂,隐含雷火之气。

    “蒙马一何威,浮江亦以仁。彩章耀朝日,爪牙雄武臣!”

    吼声未落,一匹火炭般的红马跃尘而出,马背上一名五短身材、背上j叉着一对乌沉板斧的红脸汉子猛勒缰绳,不待跳立的胭脂骏马放落双蹄,已然翻身滚下金鞍,人立马止,身居然十分矫健。

    彪爷冷眼看着,的英雄胆喀啦啦一转,突然扬声:“位舵主排场忒大,不怕吓着我们乡下人么?常、汤、胡位既已来了,沐老五就别藏头露尾、装神弄鬼了罢!”

    忽听一把清朗悠旷的声音长笑:“彪爷有命,敢不遵从!”

    “高云逐气浮,厚地随声震;君能贾余勇,日夕长相亲!”

    烟尘散去,一名五络长须、方巾衿袍的士负而出,面容生得十分清秀俊逸,乍看似有j分稚气,笑起来眼角却有密密的鱼尾纹,正是百军盟北方十大分舵里著名的胆、人称“逐气随声”的大信分舵舵主沐雨尘。

    “彪爷久见啦。今次的“扬威大会”适逢贵客前来,两要并陈、不得有失,还要劳烦彪爷多费心了。”

    彪爷见他孤身前来,波纹不惊的冷眼里这才泛起一丝丝涟漪,英雄胆喀啦一转,略微坐直了身子。

    “沐五爷久见。”他将“沐老五”改成了“沐五爷”,眼底却掠过一抹冷峭的讥嘲:“徐某人兢兢业业,不敢怠慢。怕只怕有人没打算让徐某人过上安生日子,番四次改变行程,让五县的弟兄们一径白等。”

    那赭衣红脸的胖子胡昆人称“天雄斧”,虽是大仁分舵舵主,处事却一点也不宽仁,虬髯似的一字眉猛地挑起:“你放他妈臭p!”吼声双反剪,唰唰两下,那对镌有繁复血槽、泛着狞恶乌光的鬼头板斧已滑入掌,却被黑衣弓者横臂拦住。

    这位擅使长弓的大勇分舵舵主重哼一声,转头沉声道:“徐凌彪!你说话不必藏尖带刺,我等迎接贵客的路途上出了点意外,这才迟来。盟主迄今还未赶到,难道你也要指摘盟主的不是么?”

    彪爷——或说“一啸生风”徐凌彪——瞇眼冷笑,抚掌道:“汤显,真是好厉害的罪名啊!依我看,你也甭叫什么“五龙神s”啦,改叫“五帽神扣”更好,包管你百发百,绝不落空。”郸郡五舵众人尽皆大笑。

    汤显今年不过四十开外,却整整做了十五年的分舵主,在寰州也算是宰制一方,长年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得这般污辱?登时面se铁青。身后的大勇分舵诸人莫不咬牙切齿,有的甚至与郸郡一方叫骂起来,气氛之火爆,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沐雨尘看得眉头皱起。

    徐凌彪,你这个流烂痞地头蛇,端不上台面的乡巴佬!仗着人多、又在自己地头,便不把上五舵放在眼里,也不懂得拿捏分寸。除非盟主亲至,否则就算邓老大赶来,他也未必买帐……不,那只会愈加激发他闹事挑衅的兴致而已。

    (小混混本x。张狂、莽撞,不识大t!)

    沐雨尘一拈须jing,心立即转过五六番说帖,当有成的把握能压下场面;还未开口,身畔的白袍刀客忽然一凛,全身刀意迸发,瞬息间便进入了完美的备战状态。

    “金甲明神”常百里是上五舵公认的刀法第二,意思是说除了盟主的“天君刀”之外,就连五人武功最高的邓老大,在刀法造诣上也自承不如。

    事实上,正当现场一p混乱之际,也的确是常百里最先发现异状,并且在第一时间松t擎刀,进入了应战的最佳状态。

    大智、大勇、大仁舵五百余人一到现场,郸郡五舵的人马便从外围将他们团团围住。上五舵向来是盟主身边的精兵,在五位舵主十余年的经营下,无论是纪律、素质,甚至武功信念,都不是以地痞脚夫为结构主t的郸郡五舵可比。但蚁多毕竟咬死象,千把人这么散开一围,似乎也就不把训练有素的上五舵菁英放在眼里了。

    然而,此刻无论是上五舵的精锐,亦或是下五舵的地痞脚夫,竟都被一道淡紫衣影给冲了开来,彷佛她是一枚锐不可挡的锋矢箭头,所到处百军辟易,人人不由自主便让出了道来。

    少nv满身煞气,一步一步踏入场,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俏生生的容颜竟有一g迫人虎威。谁也料想不到,这样强大的威压感居然是来自于一名美丽的妙龄少nv,一时间满场寂然,先前的吵闹冲突倏地化为无形,紧张感却随着她的步伐不断累积、升高……

    “逐气随声”沐雨尘毕竟是上五舵的首席智囊,定了定神,越众而出,拱朗声道:“姑娘请留步!此间乃是我百军盟的集会之处,等闲不得s闯。姑娘意yu何为,尚祈明言;要不,还得请姑娘改一条路走,勿要g扰敝盟集会。”

    他见少nv一身劲装颇有南方武风,像极了江南各军帅间流行的捻金绣袍,而她背后的锦缎长包袱里,分明就是组合枪之类的兵器,只是遍数江南各军的头面人物,却找不到符合这个年龄与样貌的用枪好。

    紫衣少nv樱唇微抿,抿出一抹姣好丰润的动人唇线,冷冰冰的雪靥上初次浮露笑意,却是轻蔑至极:“乌合之众,也配叫“百军盟”么?”

    沐雨尘心一动:“莫非这丫头……是铁甲战魂山派来的高?”

    “百军盟”其实是个统称,最初是指一群来自异域的武装部队。

    据说百年前,遥远的南瞻州发生动乱,皇位被j佞篡夺,有一批忠于正统的部队勤王不成,乘海船千里迢迢亡命到宸州,寻找休养生息、反攻复兴的基地。

    其时宸州王权一统,天下太平,不是用武之地,宸皇帝对这批异域雄师的忠义心很是嘉勉,本想收编入皇朝羽林,南瞻诸军推举的代表却说:“宁为无冢鬼,不埋异乡坟!”皇帝遂将祖龙江以南一处宽阔隐密的领地赐给他们,命名为“铁甲战魂山”,许诸军保留南瞻旧制,世为客将、免岁不朝,号称“百军盟”。

    百军盟设有盟主,名义上是各军的总帅,但实际上各军帅还是自拥麾部,尤其是铁甲战魂山里的长老们,未必就买盟主的帐。否则南瞻诸部里马军、水军、弓弩器械等一应俱全,百年来精研战争技艺,铁桨帆军、无犯军、摧锋军等掌握祖龙江一半的漕运势力,还需北渡建立什么分舵?

    沐雨尘一见紫衣少nv的气势举止,就知与江南军系必有渊源;这样的口气,更是与铁甲战魂山的那帮老东西一模印就。她这话却犯了江北十舵的大忌,上五舵、下五舵一般的不顺耳,当场怒哄哄的像是炸了窝。胡昆赤脸胀红,直要滴出鲜血,板斧一扬,咆哮如雷:“臭花娘!你胡说什么?”

    少nv俏脸一板,沉声道:“虾兵蟹将,不足与言!齐天放呢?要不楚州邓老大也行,管叫出来回话!”众人一齐变se,连徐凌彪也不禁起身,冷眼迸出凶光。“五龙神s”汤显解下一指:“小丫头!你口出不逊,可曾想过后果?你家长辈……”

    话没说完,却见少nv猛然转头,指着一处矮棚娇叱:“恶贼!你往哪里跑去!”

    紫影一晃,便要掠出!

    ◇    ◇    ◇

    这紫衣少nv正是循迹赶来的鱼清儿。

    劫兆没料到她这么快便追到了这里,一边听着五舵舵主与她周旋,一边伸长脖子四下眺望,伺走人。谁知道鱼清儿目如鹰隼,一眼便见他鬼头鬼脑;她嗓子清脆动听,还带有些许娇柔童音,这一喝用上了真力,却有雷动之威,棚诸人不由站起身来,登时又将娇小的绿衣少nv遮没。

    鱼清儿年方十六,个头也不高,情急之下本能地踮起脚尖;一旁蓄势已久的“金甲明神”常百里见她身形一动,发在意先,金刀旋即脱鞘而出!千钧一发之际,鱼清儿仰头折腰,金刀“唰!”贴面掠过,带飞j根柔丝。

    胡昆见已动,不由分说,红着眼挥斧扑至;谁知汤显也是一样的心思,长弓盘出,弓首明晃晃的龙头嵌刃横扫而来,刃尖正对着鱼清儿的水蛇腰!以他俩的身份地位,断无连对付一名妙龄少nv之理,只是两人结义十j年,心念一同,盛怒之下,居然一齐出。

    汤、胡二人劲到途,y收分,被震得嘴角迸红,兵刃却已不及撤回。

    汤显长弓y生生盘开,掠过少nv腰际,鱼清儿铁板桥后急使一个“鲤鱼打挺”,苗条结实的腰肢果如滑溜之鱼,堪堪闪过龙首弓刃,但身后的板斧却已避之不及;铿铿两响,一斧被常百里的金刀隔开,另一斧正鱼清儿背门,恰恰砍在绸布包上。

    h绸飞散之间,鱼清儿里多了两截银杆,蓦地一线锁合,柔韧无比的银枪宛若游龙浮鲲,倏然活了起来,抖开一p晃眼白芒!

    回刀救人的常百里脸se遽变,忙舞金刀护身。矫矢银芒,胡昆轰然暴喝,汤显闷声退走……待沐雨尘chou出铁索来援时,只见刺眼的辉芒忽然窜走,胡昆一斧坠地、汤显弓弦绷断;刀法以紧守得名的常百里踉跄j步,白衣左肩绽开一朵鲜红耀眼的牡丹花——银枪却倏然回头,二度横扫而来,软如鞭索、势比雷霆,竟将四人都圈入其!

    (这兵器……是传说的“沧海神弋”!)

    沐雨尘全身被矫矢如龙的华光所笼罩,刮人的气劲铺天盖地,压得他须发皆逆,已然来不及叫喊。

    “枪下留人!”

    生死j关,突来一声长啸,起落间穿过一箭之地,夹着哒哒蹄响,一道金光破空飞来,绞入银芒之。一阵钝声透t,两道光芒还原成本来形状,银枪的枪尖宛若蟠龙,沉重而古朴,柔韧光滑的枪杆嗡嗡颤震,末端仍握在鱼清儿的里。

    金se的奇异长兵器尖端与银枪j叉入地,形状似枪非枪、似戟非戟,彷佛是虎头张嘴咬着一只扁平的振翅天鹰,鹰嘴、鹰翼俱都是无双利刃。金枪的主人被震得策马连退十余步,蓦地马匹仰头哀鸣,“碰!”一声侧摔倒地,登时断气。马背上那人凌空跃起,潇洒落地,轻抚蓄着尖髭的下巴,朗声y道:

    “日暗崩腾云,虎视苍生群;灭国无暇日,铸剑惟将军!”

    身后h尘卷起,二十余名青袍骑士策马而来,为首之人擎着一面青se大旗,上面写着“百军盟大严分舵邓”。

    鱼清儿一抖银枪,枪尖指地:“你是楚州的“腾云虎视”邓苍形?”

    “好说!楚州野人,不直一哂。”那人约莫四十之间,青袍金冠,一身p靴、p褂、p革束袖,笑意温煦,却透着一gc莽豪气。“鱼姑娘的“覆鱼枪法”着实厉害,邓某佩f,不愧是“沧海神弋”的传人。”

    沐雨尘等纷纷上前,抱拳道:“大哥!”

    邓苍形摆摆,指着鱼清儿笑道:“这位鱼姑娘,是龙捷军鱼长老的孙千金。大家都是自己人,这原是一场误会。唇齿尚且有误伤的时候,兄弟姊m哪有不吵嘴打闹的?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于刀剑上结缘,日后浴血弥坚,切不可心存芥蒂。”

    说着看了j位结义兄弟一眼。

    胡昆余怒未平,冲口道:“这妮子说话,好生跋扈!还说盟主……”邓苍形双抱x,定定的看着他,胡昆陡被瞧心虚起来,一句话凝在虚空处,无以为继。汤显安静p刻,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说到底,还是我等先动的错。”抱着长弓一拱:“鱼姑娘,汤某适才多有不是,尚祈见谅。”

    鱼清儿毕竟年轻脸n,点了点头,神se稍见和缓。

    邓苍形满意地点点头,随拍了拍常百里的肩头,两人眼神j换,并不言语。沐雨尘忽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冲口问道:“大哥!特……那人接到了么?”y生生将“特使”的下半截咽回腹。

    邓苍形面se微沉,摇了摇,示意他别谈这个问题。

    鱼清儿收起银枪,径自走进矮棚,劫兆本想带着绿衣少nv逃走,谁知这个nv拐子居然与百军盟是一伙的,在场数千人立时成了拐子帮的亲朋故旧,却要往哪里逃去?

    更别说还有邓苍形、常百里等高在场,任一个都非是他劫四公子所能应付。

    (怎……怎么办?)

    正自焦急,忽见鱼清儿走到绿衣少nv跟前,恭恭敬敬伏地叩首,低声道:“清儿护卫不周,使殿下受惊了,还请殿下责罚。”劫兆听得一愣:““殿下”?这小疯妮子是什么“殿下”?”

    绿衣少nv端坐不动,欣然受了她的大礼,轻声道:“起来罢。不怪你,我也没怎么样。”鱼清儿又叩了个头,这才站起身。

    邓苍形远远看着,忽然变se,扬声道:“鱼姑娘!这位可是……”他貌似粗豪,实则心思缜密,话问一半,自己已然想到了答案:“原来……竟是铁甲战魂山那厢担下了护卫之责。这……却是谁人牵线?”

    鱼清儿点了点头,淡然道:“你派人去通知盟主,让他别在渡口处找了,快些来罢。”邓苍形附耳对沐雨尘吩咐j句,沐雨尘面se微变,立即转头离去。

    邓苍形率其余人等来到矮棚前,数千人一齐跪地,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绿衣少nv怡然摆,对鱼清儿道:“叫他们都起来罢!”

    劫兆楞了一下,被压着呼完了“千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疯妮子就是他们在找的“特使”!”八王爷伏凤纸有一儿一nv,没人规定只有儿子才能代表他行使钦差的全力。既然他的宝贝儿子伏辟疆没来,来的肯定是八王爷的掌上明珠、在京与“帝阙珍珠”劫英齐名的“翠微公主”伏辟寒。

    ◇    ◇    ◇

    拥有亲王头衔的贵族,按礼法是不能直接与平民对话的。

    只有在宣读王旨,又或者是表达身份的时候,才能不受这条礼约的限制——宣旨与诵衔并不能算是对话,而是在表彰圣明陛下的皇权之光。

    绿衣少nv……不,是“翠微公主”伏辟寒优雅地站起,就像她从小到大所受的宫廷礼法训练一样,环视着趴伏一地的平民百姓,缓慢的、清晰的说:“本宫承圣上旨意,巡狩郸郡,以彰圣上之明。愿尔等f膺教化、以顺德治,勿负圣上ai民之殷。平身。”

    她很擅长做这种事。现在做的,与上一次、上上次……没什么不同。

    除了伏在她脚边的“蚂蚁”之外。

    1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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