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环曲 作者:

    琅环曲第10部分阅读

    琅环曲 作者:

    琅环曲第10部分阅读

    七步花是天下奇毒,立寒的眼伤非七步花解毒不可,而为立寒解毒的七步花偏偏少了红色的花瓣,这意味着立寒的眼睛再看东西会大打折扣,说不定,他再也看不见颜色,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灰色。

    立寒所受的伤让我想到了百花园,想到百花园,也自然想到了娘,不知道这些她老人家过得好吗

    我苦笑了一下,不,她怎么会过得好,四个女儿有三个都任意妄为,梅仙让她伤心,若兰让她失望,而我让她心疼

    我望着天空,无尽的天空,我多想穿过这无穷无尽的云层,看看我久违的娘。

    琅环曲 漏夜阅政

    五十八 漏夜阅政

    睿菀〗

    “秀英,淑妃娘娘跟朕提过,要为衾沅凤台选婿。”我对秀英说,“你与衾沅同岁,不如,朕与你们俩一起凤台选婿如何呀”

    她轻轻一笑:“皇爷爷,秀英才刚进宫,您让秀英在您身边,再陪您几年吧。”

    “这是什么话,民间尚有俗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生在帝王家,留落民间多年,朕对你有亏欠,”我握着她的手,感慨万分地说:“秀英,你放心,朕会为你找个好夫君,让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君彦啊,你的女儿要成亲,你总该回来看看朕吧

    “皇爷爷当真要为秀英选婿”她一脸娇羞。

    “难道秀英已经有心上人不成”我笑着说。

    “皇爷爷,”她撒娇地扯着我的衣袖,“您取笑秀英。”

    我握着她的手,颇为感慨地说:

    “秀英,你长在民间,朕知道,宫中的规矩对你是一种苛求,凤台选婿只是一种形式,倘若,你当真已有心上人,朕可以如你所愿。”

    夜里,小录子在御书房停留到快子时了,平日里,什么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什么明日早朝,政事再与大臣商议不迟,什么龙体为重,早些安歇之类的话,他早就唠叨个不停了,可是今日,他反常的安静,还不停地为桌案上的蜡台添灯油,我有些纳闷,再看看他,他又替我砚墨,似乎并无去意。

    我故意打了个呵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朕今天也乏了,小录子,你服侍朕就寝吧。”

    “皇上,您看看,这奏折只剩下三本了,您就干脆一道批了吧。”他将奏折摊开来,摆在桌上。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也不说破,索性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你替朕看看,是什么人上的折子。”

    “是”他拿起其中一本,“这是骁骑大将军袁承上的折子。”

    “袁将军说什么”

    其实前几天,袁承上过一道折子,说的是高丽吐番暗自边关驻兵的事,虽说没有什么动静,但这始终是一隐患,这几日,我一直在思索应对之策。

    “袁将军说,高丽吐番每日勤练兵马,蠢蠢欲动,前几日一高丽探子夜探袁家军营,被生摛,却在刑逼时咬舌自尽,袁将军希望派兵增援,以解边界之困。”

    “朕知道,边关的问题,小录子,你说该如何解决”

    “奴才不敢妄议朝政”

    “朕让你说,无须顾忌”

    “自沈丞相的签订停战二十载的协议以后,我泱泱天朝大国才可是真正平息了战祸,眼下,若是真的开战,也非我天朝之福。”小录子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瞄我的脸色。

    “继续说”我说。

    “奴才想,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

    是啊,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

    想我睿菀半生戎马,在刀口上夺下江山,我满手血腥,实不愿再见兵连祸结。

    “小录子,那你有何不战的良策”我笑着问。

    “万岁爷,您这句话应该问沈丞相,而不是问小录子。”小录子滑头地说:“奴才是侍候您的太监,不是您的臣子。”

    “是么,朕知道,有些三五品的官儿不是跟你走得挺近乎的嘛。”我故作严肃地说。

    “冤枉,万岁爷,您的臣子,不管是三品五品,有品还是没品,奴才都得管他叫大人,要不是您宠着奴才,那些人才不屑答理奴才呢。”他低着头说:“眼下,奴才正与内务府张罗着为公主凤台选婿的事,这边关的战事,还是留着您的臣子为您操心吧。”

    凤台选婿边关战事

    只觉眼前一亮,是呀,为什么先前没有想到呢,为什么不可以将凤台选婿与边关战事联系想来呢,对呀,我天朝公主凤台选婿为何要局限本国呢,为什么不可以把各国的王孙贵胄一起召来选婿呢,这样不仅可以扬我天朝国威,说不定还可借着和亲化解边关战事。

    琅环曲 你会爱我吗

    五十九 你会爱我吗

    若兰〗

    我趁着媚菲不在,暗中鼓动不甘平凡的妖人,让他们频生叛逆之心,让怀着不愿屈居媚菲之下的妖人,蠢蠢欲动。

    三界六道众生,人人皆是平等,何以魔界要安居最末

    我利用媚菲对我的愧疚,延松对我的怜惜,游走在各方魔族王侯之间,或挑衅,或不愤,或不平,激怒他们,想让借着他们的力量冲出“幽冥之界”。

    我与媚菲相比,结果很明显,她为刀俎,我为鱼肉,单凭我势孤力弱,如何与她对抗,如果魔人离开“幽冥之界”,天庭必会派天兵围剿,到时候,借天庭之力,诛媚菲,乱中取胜,也不失为胜券在握,虽然卑鄙,但只要达到我的目的,亦无所谓。

    “若兰。”

    声音很轻,但也吓了我一跳,我没有回头,发现湖水中,映出了延松的影子。

    哦,这样的情景,与二十年前,王母降下懿旨,许我为延松之妻,镜水湖边的相遇,多么的相似,我只觉有些发酸。

    “真希望我现在依然是镜水湖边的白兰花”看你偶尔经过镜水湖边,遥遥相望。

    “百花园中,珍羞百草,争奇斗艳,玉兰花依湖而立,不能幻化人形,你甘心吗”

    是啊,我怎能甘心,可是,延松,你可知道,我幻化为人的心愿,只是想与你相守足矣

    他轻轻地坐在我身旁,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园主夫人说过,做神仙寡欲清心。”他转过头看我,意味深长地,“若兰,你与我,都不适合。”

    我回望着他,问道:

    “那做妖是否要惬意一些呢”

    “在嘲笑我吗”他并不以为意。

    “当然不是,”我苦笑了一下,“你以为,现在的我,只是幽冥界的一介花妖,还有资格嘲笑你吗”

    “若兰,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到底是百花园的公主,王母的外孙女,会有重回天庭的一天。”他安慰着我。

    “你呢不想回天庭吗我让我娘替你求情,说不定,念在玉帝对你的器重,王母对你的欣赏,可以法外施仁,让你重返天庭。”

    “别傻了,若兰,我走的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在天庭来讲,我是个甘心成魔的叛徒,玉帝和王母再怎么大度,也容不下我。”

    “值得吗,延松”

    延松若是继续留在仙界,必定前程似锦,假以时日,封侯拜相,也不无可能,可是,他却为了媚菲,将这一切都葬送了。

    我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真想从他的眼里找到一丝后悔,一丝犹豫,哪怕是一点点,可是,他眼中只有柔情,更可悲的是,这柔情不属于我。

    “你呢,若兰,也值得吗”他也问了句同样的话。

    我盯着他,一时间,思绪如潮,我慌忙避开他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站起身,脚下一滑,他迅速扶住我,我的脸与他的相距咫尺,从他的眼睛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我的影子,我的心又狂跳起来,忽然觉得在我心里埋葬了二十年的感情一下子复活了,不,延松,我不要你全部的回报,我只要一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在他放开我的时候,我抓住他的手,鼓起勇气说:

    “为什么,在你的心里,我就只能排在第二位呢,以前是梅仙,现在是媚菲,我常常在想,如果,梅仙为妹,我为姐,先幻化人形的是我若兰而不是梅仙,延松,你会爱我吗如果,媚菲不是与梅仙有几分相似,延松,你会爱我吗”

    他豁然推开我,挣扎地喊:

    “别这样诱惑我,若兰,我不想做一个摇摆不定的男人,媚菲对我情深义重,我不想辜负她。”

    “可是,你却不惜辜负我”我狠狠地说。

    延松,是你逼我的。

    我若兰今日所得的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不能得到你的爱,我早已不在乎了,即使让你恨我,我也无所谓。

    他这一席话,就好像是冰凉的水从我的头下浇下,浑身冰冷,让我依然对他尚存幻想的心也冷得透了。

    琅环曲 不速之客

    六十 不速之客

    容录〗

    我一直拖着皇上,子时以后,宫门口的侍卫会换一次班,守卫不是那么森严,因为今晚,袁纾儿会夜探御书房,亲见皇上。

    本来,我有些意外,以袁纾儿的身份,她大可以寻正途,光明正大地进见皇上,可是她却在昨夜,潜进皇宫私下进了我的住所。

    起初见她时,我当真吓了一跳,她一身夜行衣,蒙头遮脸,只露着一双眼睛。

    “公公莫慌,是我,袁纾儿。”说着,她拿下面巾。

    “袁姑娘,你干什么穿过这样来吓我呀,我还以为,是刺客呢”我惊魂未定。

    “公公受惊了,纾儿有事相求,才不得不深夜到此。”

    其实,我对袁纾儿并无恶感,想当年,她也是誉满京城的,只是为了沈轼,唉,可惜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

    “袁姑娘有何事就直说吧。”

    “实不相瞒,纾儿此次是乔装进京,并未只会他人,纾儿想私下见一见皇上,除了公公以外,纾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我很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避开宫中淑妃的耳目,偷偷见一次皇上,但是她有何目的呢

    “纾儿知道,此事会让录公公为难,”不等我开口,她接着说,“可是,请公公务必帮纾儿这个帮,纾儿定会记住公公这个人情。”

    “袁姑娘言重了,小录子不过是内侍太监”

    “纾儿知道,公公也是性情中人,”她打断我的说话,开门见山的说,“难道,公公可以眼见后宫纷争而置身事外”

    她说得很含蓄,我知道她所指是淑妃弄权,对我一点没有好处,是的,不止没有好处,而我深受其害。

    “纾儿向公公保证,纾儿所做之事,绝对是维护我天朝社稷江山,公公绝对不会后悔帮纾儿这一次。”她诚恳地说。

    我稍适犹豫,袁家父女是大忠臣,应该不会对皇上有所不轨,而且,这似乎也是举手之劳,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那你要我如何帮你”

    “公公只要在明日子时尽量拖着皇上,让皇上留在御书房,并且支开附近的侍卫,其他的事,纾儿自有安排,公公放心,纾儿虽是一介女流,也是守信之人,倘若日后有用得着纾儿的地方,纾儿定当竭尽所能。”

    子时当到,袁纾儿推门而入,她与昨日的打扮一样,后面还跟着同样穿着夜行装,只露着一双眼睛,只齐她腰间高的孩子。

    “你是谁”皇上叫道。

    袁纾儿解开面纱,与那孩子一起跪地行礼:

    “末将袁纾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纾儿”皇上纳闷着。

    “末将深夜惊扰圣驾,请皇上赐罪”

    “小录子,你好啊,怪不得你到子时还拖着朕在御书房批奏折,原来你与袁副将串通”皇上愠怒道。

    “奴才不敢”我慌忙跪地。

    “朕把你宠上天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息怒”袁纾儿抱拳道:“若录公公不是敌不过末将再三恳求,也不会安排末将深夜见驾”

    “那么袁副将又有何天大的要事,不等上朝,要深夜潜进御书房,身为武将,不等朕的召见,你可知”

    这“罪”字尚未出口,只听一稚嫩的声音:

    “皇上休要降罪袁姑姑”

    袁纾儿身旁的孩童,大声地说道,好个没规矩的小孩子,竟敢打断皇上的说话。

    “灏儿”袁纾儿轻声喝止。“不得无礼”

    皇上盯着那孩子,他摘下自己的黑纱,露出一张好面善的脸。

    相信皇上与我有相同的感觉,惊愕地瞅着那孩子。

    那孩子昂着头,直视皇上,没有丝毫怯畏:

    “袁副将赤胆忠心,多年来辅佐袁将军驻守边疆,保家卫国,巾帼英雄,战绩彪柄,六年来,她不顾名节,养育君灏尽心尽责,漏夜进宫,也是为了要保护君灏,还请皇上恕罪”

    小小年纪,竟说得出样一番话来,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你说你叫君灏”

    琅环曲 君灏,我的孩子

    六十一 君灏,我的孩子

    睿菀〗

    君灏,这个名字,是我准备给我第四个儿子取的名字。

    我惊异地看着这个孩子,他小脸稚气未脱,开阖宽阔,眉宇之间似有几分坚毅,几分早熟。

    我走近他身边,扶起他,蹲下身子,打量着他,他也望着我,眼里渐渐凝起水雾。

    “袁副将,他,他,他是”

    “回禀皇上,他娘生下他时,重托于末将,若皇上的妃子在此六年中为皇上生下皇子,那他便要随着末将,浪荡江湖”

    “他娘是”我震动至极。

    “回禀皇上,是魏贵妃”

    岚儿,这就是你要向我证明的清白么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么

    只觉得眼睛涨得发痛,紧紧地将君灏拥进怀里。

    “君灏一路,走得辛苦,若非袁副将舍命相护,君灏只怕也不能见到皇上”他的声音很稚嫩。

    “孩子孩子,你是朕的孩子”

    君灏的出现,让我更觉出淑茵的可怕,魏岚这样处心积虑地保护着君灏,甚至,让我也蒙在鼓里,而她自己却仍然没有避过三年前的那场灾难,魏岚的案子,虽然一直在内务府悬而未结,可是在这深宫里,别人不明白,但大概的结果,我是有数的,只是,正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我宁愿相信,淑茵并未牵涉其中。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从绿佳的背叛中解脱出来,我一生拥有太多的女人,不乏有真心对待的女人,可是绿佳却是我惟一一个真心爱过的女人。

    当淑茵出现在我面前,那与绿佳颇有几分相似的脸,柔情似心,给予与我在绿佳身上所得不到的温情,安慰着被绿佳伤得百孔千疮的心。所以,我对淑茵特别眷顾,特别宠爱,特别包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而助长了淑茵乖张跋扈,目中无人,甚至,她以淑妃之名,行驶皇后的权利,统驭六宫,我也不闻不问。

    君灏的出现,让我第一次仔细的分析淑茵的为人。

    原以为,淑茵只是霸道一点,任性一点,自私一点,直到三年前魏岚的死,我才真正明白,淑茵的狠毒,手段的强硬,心术的老道,为了她个人的权力与地位,她可以杀人不眨眼,从不会心慈手软,挡在她身前的人,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踢开铲平,直到碾至粉尘。尽管如此,我仍然期望着淑茵回头,仍然为她留有余地,也许,魏岚就是看准了我对淑茵的“于心不忍”,也看准了淑茵的“手毒心狠”,所以,宁愿自己静静地生下君灏,偷偷地为我留一息血脉。

    而正是在此时,我也体会出我弑君夺位的那个深夜,我侄子的无奈恐惧的心境。

    也许,是历经了太多的变故,我的心,已变得越来越柔软。

    我暗将君灏交与沈轼,因为,在我内心深处,依然想给淑茵最后一次机会。

    琅环曲 大定之日,离开之时

    六十二 大定之日,离开之时

    纾儿〗

    皇上病倒了,他是被惊恐与哀伤击倒的。

    在君灏未出现以前,他大概只知道淑妃野心大一点,无非是后宫凤印,也许他是怀疑过的,只是一直不愿去深纠,他只是没有想到,一向娇媚动人的淑妃已经凶残到如此地步,以前,她对自己的后妃下手,只道是逞强好妒,却对自己的皇子也狠辣至此,他不得不对自己这个同衾共枕近二十年的妃子重新审视。

    人就是如此的复杂,如此地难以解读,即使是亲密无间,情深意笃的人,你又了解他多少呢

    沈轼比去年我在边疆见他时老了好多,双鬓已经花白,额上已有了深深的皱纹,他还是那样的清隽,瘦削,不过,他的脸上多了欣慰的笑容,与他六年来一直挂上脸上的那深深的隐忧已经一扫而光了。

    我知道,他是在君灏身上看到了希望,是的,一旦君灏当上皇上,一定可以遏止野心勃勃的淑妃。

    君灏跟着我六年,他就像是我的孩子,不管沈大哥多忙,每年,他都会来看君灏一次。

    这么大一个国家,要压在他的身上,政治向来错综复杂,对于他这么一个孩子,是多么的残忍,现在想来,似乎也明白了魏贵妃当初要君灏留在民间的深意。

    为了这个江山,沈大哥失去得太多了,对慧姐姐的承诺,还有他与海笙的父子亲情。

    我们面对面,相视一笑,即使不说话,我们早已经可以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上夜晚,那一晚,我大胆地向沈大哥,表露我对他的倾慕之情,他说他的心里忘不了他的妻子,更无意再娶,我以为他看不起我,冲动的我当即要刎颈自尽,沈大哥不会武功,他以他的双手,握住剑刃,阻止了我,他的手被剑刃所伤,那晚,他给我讲了个故事,他与慧姐姐的故事,虽然平凡,却动人,虽然海笙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也料到慧姐姐已不在人世,否则海笙怎么会独自上路,虽然他始终没有见到慧姐姐最后一面,成为他终生遗憾,但是,他与慧姐姐的白首之约,他终没有相忘。

    我知道,君灏登上皇位,天下大定之日,便是他离开之时了。

    虽然他从没有对我提过,虽然这么年我相聚的时日不多,但是,我们彼此好像已经相知多年,知他如我,我怎会读不懂他的心思,他自觉愧对慧姐姐,愧对海笙,所以,他会辞去官职,回桃花村,伴慧姐姐的亡灵,度此余生。

    天知道,我是多么的妒嫉她,她这样一个女人,居然可以拥有沈大哥全部的真心,我又很羡慕她,上天对她如此厚爱,可以与沈大哥相遇早年,相知永远,我也佩服她,她执着坚强,很难想像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女人,独自生下海笙,养育他,教导他,始终守着她心里最初的誓言,甚至到死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琅环曲 大理江山

    六十三 大理江山

    宇聪〗

    与萦真订婚以来,我第一次走进晋王府,因为钦天监已经订了吉日,我与萦真可在月内完婚,本来,我派一个司礼监的小太监来传话即可,可是,我要娶的是晋王爷的孙女儿,为表慎重,我带着侍候我的太监小柱子亲自登门。

    在暖阁外,我正好碰见了怒气冲冲的宇亓从里面出来。

    “奴才见过二皇子”小柱子喊。

    “好啦”宇亓恶狠狠地吼道,斜睨着望着我:“段宇聪,算你狠”然后“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太子爷,二皇子好大的怨气呀”小柱子道。

    怎么会没有怨气,他以为攀上晋王爷这样的高枝,一定会平步青云,谁料想还没爬上枝顶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没有让管事通报,直接走进暖阁,没想到听到这样一袭对话。

    “爷爷,您这样对二皇子说话,就不怕他怨恨您”是萦真的声音。

    “怕什么,宇亓没有本王,就像是没有翅膀的雏鸟,宇聪不识抬举,本王三番五次向豫文提及你与他的婚事,他们父子总是诸多推脱,置若罔闻。”

    “所以,您就故意召见二皇子,暗示要将我许配给他。”

    “真儿,爷爷问你,你是想当皇后呢,还是想当过气皇妃呢”

    “爷爷,您应该问,真儿是想到郡主呢,还是想当公主”

    我一惊,与小柱子互望一眼。

    “小机灵鬼,”晋王爷笑道:“本王就你一个孙女儿,不为你打算还为谁呢。”随即又诡秘地问道:“真儿,你说,这皇位,是从豫文手里夺来容易还是从宇聪手里夺取容易”

    “爷爷你说呢”

    “真儿,爷爷没叫你两个哥哥,只叫你与爷爷商议,足见爷爷对你信任有嘉。”

    “从宇亓手里夺取最容易”萦真答。

    “哦,何以见得”晋王爷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同。

    “皇上在位多年,姜还是老的辣;宇聪少年持重,心思缜密,假以时日,也是治国之才;宇亓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冲动又无主见。”

    “说得好,其实,爷爷也很明白皇位从宇亓手里最易取,若是宇聪坚持不肯娶你为妻,那爷爷一定会将你嫁与宇亓,助他登上皇位,然后夺取他段家天下。”

    我轻轻地吁了口气,脊背发凉。

    我很明白,晋王爷并非妄言,他要是耍起狠来,与父皇,二叔拼死一博,只怕到最后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当年,豫文登基之初就着急地罢了本王平南王的爵位,主要目的就是削我的兵权,怕握有重兵的我会兴兵作乱。”晋王爷继续说。

    “爷爷,您当年既有夺位之心,那为什么不趁兵权在手一举夺了大位呢”

    “你以为爷爷不想么,只是当年豫武为保豫文登基,与榆雅成婚,榆雅家族乃是我大理首富,有了他做后盾,豫文兄弟无疑插上了一双翅膀,而豫武更卑鄙到不惜以你奶奶和你父母的性命相胁,当时你母亲腹中还怀着你,叫爷爷如何不妥协。”晋王爷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真儿啊,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不能为爷爷建功立业。”

    “爷爷,您不是一直把真儿视为男孩么”

    “可惜,你不是男孩,是女孩,女孩会变为少女,少女就会怀春,真儿,别以为爷爷不知道,你心里不是一直都喜欢着宇聪那小子吗”

    “爷爷”

    “爷爷已经想通了,既然,宇聪愿意娶你,那你就是准皇后,他的皇位就算是本王让他的,你两个哥哥又不争气,爷爷争得再多,也是徒劳,到最后只怕也是要拱手相让于他人的。最愤愤不平的日子都过来了,本王一生功绩显赫,不能到老落得个谋朝篡位的千古骂名。”

    到现在,我才明白父皇的担心。

    我心有余悸,差一点与大理江山失之交臂。

    今天的宫廷和与两年以前的某天没有分别,到处挂红带绿,连新郎都一样,不同的只有新娘。

    萦真从殿外走进来,穿着鲜红的喜服,我有些眩惑,多想,再回到两年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娶的依然是天瑶,可是,这一切,早已如逝去的流水,再无回返的一天,从此刻起,我的心里将不能再有天瑶了。

    琅环曲 弦外有音

    六十四 弦外有音

    容录〗

    大概是天助我也,君灏的出现,让我觉得,我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皇上的用心我也明白,他对淑妃有一丝恻隐之心,可是,我不会让这一点的不忍之心,坏了我的复仇大计。

    “奴婢苏娥,见过公公。”

    我抬眼望她,苏娥是我调教的宫女,是我的心腹,是我指派她去伺候张秀英的,明为使女,暗为耳目。

    我最想知道的是张秀英何时可以在皇上面前奏琴,皇上催过好几次了,长乐公主的手好了吗其实,他是想听一听张秀英的琴声,怀念故人。

    “长平公主那边近日有何动静”我问。

    “其他的奴婢倒是没发现什么,只是公主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如意,让奴婢有些好奇。”

    “怎么个好奇法”

    “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呀”

    “有些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味道”苏娥低声说。

    “哦,是吗”我笑了笑。

    “恕奴婢直言,公主就像是个市井阔小姐,那如意仗着是公主的近仆,平日里对奴婢呼呼喝喝的。”她停了停,接着说,“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谈起过公主的母亲燕王妃,说她是个绝色美人,温婉动人,美丽大方,待人和气,奴婢很难想像公主会是她的女儿。”

    “是吗”

    “公主一进宫就与淑妃娘娘混得热乎着呢,奴婢见过的主子不少,可真还没见过像她这般急于攀龙附凤之人呢,前天她去西宫时,奴婢正好在身旁伺候,她对淑妃百般奉迎,万般巴结。”

    “苏娥,你好像对你现在的主子有许多不满。”

    “公公,苏娥自进宫就一直跟着您,要不您还让苏娥回来伺候您吧。”苏娥撒娇道。

    “我的好苏娥,你还忍耐一阵子,”我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膀,随即问道:“对了,公主的手,好了吗”

    “回公公,早好了,那烫伤会有多严重,只是,公主还是用纱布包着,不让解开。”

    “哦”我有些奇怪,“那你伺候公主有些日子了,你听她弹过琴没有”

    “奴婢从没有听过。”

    “那这些日子你发现了什么”不会吧,以她“琴仙”之名,应该卖弄一番才是,特别应该是在皇上面前。

    当年单琴,就是以一琴之音,收服了皇上,单琴一死,琴声成绝响,她的外孙女,也是弹得一手好琴,皇上也是想借着她的琴声重温一下故梦。

    如果,张秀英真如她在金城那边传说的一样琴艺出众,就不该错过了在皇上面前奏琴的好机会。

    我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怪自己粗心,一心想要领功,没有细细查问,只凭着鸳鸯锦就断定她是燕王妃后人,一心想要凭着燕王之女,引燕王进宫对付淑妃,只怪自己私心太重,不然,细心如我容录,怎么能容得下她滥竽充数。

    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越想就越不对劲,前些日子虽然苏娥都偶有回报,我因为被其他的事所牵制,无暇细想,今夜,我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翌日,我带着几个亲信的小太监,乘着如意不在张秀英身边,掳了如意来我寝房。

    刚扯下她口里含的碎布,她就迫不及待地大叫着: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瞎了眼不是,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那么,你是谁呀”我提高了声音。

    小太监扯下矇着她眼睛的黑布。

    “录录公公,奴奴婢叩见录公公”她一慌,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你是叫如意吧”

    “回公公的话,奴婢正是如意”她用眼角看了看我的脸色,“不知道公公有何要事,要这样将如意捉来。”

    “如意,我问你,你到宫里多少时日了”我问。

    “回公公,算上今天就二十日了。”

    “记得挺清楚。”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那么,你知道公公我进宫多久了吗如意,你可知道,在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比你在民间。”

    “奴婢知道,宫里的嬷嬷来教小姐,哦,不是,是公主,奴婢也在旁边学着呢。”

    “很好,那是嬷嬷教你规矩,那你可知道,宫里是如何处置教而不善的奴才和奴婢的吗”

    “公公,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她的额上出现了粒粒的汗珠。

    “如意,你伺候你们家小姐多少年了”

    “奴婢四岁进府,伺候小姐十五年了。”

    “你们小姐有一鸳鸯玉镯,你可见过”

    她脸白煞白,“见见过一两次而已,那鸳鸯玉镯是公主极珍爱之物,平常,她都舍不得戴”

    “如意,我再问你,你们家小姐有琴仙之名,为什么迟迟不肯御前显艺如意,公公我劝你想想清楚再回答,宫里不比民间,宫里偶尔消失一两个奴婢,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威胁她说。

    她豁然瞪大双眼,匍匐着爬到我的脚下,“公公,求求您,帮帮公主,好歹,公主也是您找到的,是您送进宫与皇上团聚的,您不能看着我们公主犯难而置之不理呀”

    “照实说吧”

    于是,如意把张秀英如何借着她另一个丫头玲珑的琴艺名扬四方,细细地说了一遍,当我问及那玲珑的来历,如意却以玲珑比自己先进张府为由,拒不以答。

    “公公,您救救我们公主吧”如意扯着我的衣襟。

    “救,怎么救”我一拂袖。

    “不能让皇上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你也知道这是欺君之罪,恕本公公无能为力”

    “公公,您不能不管,公主是您领进宫门的呀,只怪我们公主少不更事,但现在骑虎难下,求求您,公公,想个法子,救救公主吧”

    她说得不错,张秀英是我接进宫的,皇上若是真怪罪下来,只怕我也难辞其纠。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等到报仇之日,不能在这时候节外生枝,也不能让这两个小丫头身上坏了我的大事,好,算你两人遇到贵人,姑且帮你们一回。

    琅环曲 平南王世子

    六十五 平南王世子

    豫武〗

    我走进在京城的大理驿馆。

    此次来京城是受中原朝廷的邀请,皇帝要为他的孙女儿“长乐公主”凤台选婿,立寒受邀在列。

    本来,我与皇兄都认为宇亓最有“资格”来参加选婿,可是一定不会中选。

    中原与我大理土壤相接,世代交好,如果可以结成这门亲,当然是对我大理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宇聪提意立立寒为平南王世子,让他参选。

    这无疑是个好办法,可是这样的话,立寒也要和宇聪一样,牺牲终生幸福,将自己埋葬在政治婚姻里,已是过来人的我又于心何忍呢

    驿丞下跪参拜:“参见王爷”

    “免礼”

    “王爷,您与公子爷约好的吗,公子爷也在驿馆里。”

    “立寒也在驿馆里”

    “是的,还有圣姑呢”

    真的吗玉翠也在驿馆里,她不是说要回灵山吗,怎么会来京城

    “父王”

    立寒站在我的面前,我有两年多没有见他了,他高了,壮了,也结实了。

    “见过王爷”玉翠依旧谦谦有礼,见到她的感觉真好。

    从她口中得知,立寒经历变故,双目失明,经过医治,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颜色,任何东西在他的眼里都只是灰色。

    我叹了一声,这孩子从小受了太多的苦,作为他的父亲,他从来没有见过我对他和颜悦色,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他,他从小受皇子们的欺负我知道,他常常遍体鳞伤我也知道,我教他习武,是希望他可以保护自己,可是,后来我发现,即使他的身手已经强过了宇亓他们,他依然伤痕累累。

    有一次夜里,我路过他的房门口,从门口的缝隙中看到立寒赤裸着上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杜众正在为他凃药酒。

    “公子爷,您又不是打不过他们,为什么任由他们把你打成这样”

    “这大理江山是我伯父的,于公,他是君,我们是臣,于私,他是长,我们是幼,我父亲是平南王,大理是他的责任,将来也是我的责任,小小苦痛,我都无法忍受的话,那保家为国不就成了空话”

    听了这句话,我不觉有些感触,有些后继有人的安慰。

    立寒,我的儿子,我惟一的儿子,但我却不想让他承袭世子之位,我希望他可以活得自在逍遥,不希望他受责任所累。可是事与愿违,我父子二人的人生早已注定。

    怀里揣着立立寒为世子的诏书,我犹豫不决。

    “立寒,若有朝一日,要你为大理牺牲,你愿意吗”我问。

    “父王,您忘了吗,您对儿臣说过,大理的兴亡,是我段氏一脉的责任,我平南王府,自然是要为大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可是现在,为父想让你忘记大理,忘记自己姓段,只单单为了你自己,自私一次,想想天瑶,你还愿意吗”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两年以前,我就已经失去天瑶了,我还有资格再想吗”

    我的傻儿子呀,我长长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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