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红梅 作者:殊予瑾之

    分卷阅读40

    白雪红梅 作者: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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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被母亲拷在柴房里三天了,身上还留着父亲毒打留下的淤青,他以为自己并不会为他们的死感到伤心。

    可是他忽然明白,他也再等不到哪一天,等他足够乖巧懂事的时候,他们抱着他说,乖乖,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呢?

    他哭着跑了很远,耳边仍然充斥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声音,直到气力耗尽,倒进雪地的刹那,方才醍醐灌顶——父母是罪人,他自然也是罪人,三灾八难,千刀万剐,都是苍天有眼,活该罢了。

    可小神君偏又把他从冰雪之中挖了出来。

    他来得这样巧,仿佛于深雪中捧出一团火来,仿佛承载了上天诣旨的一句宽恕,是他做梦也不曾妄想过的神迹。

    他会用珍惜的眼神看着自己,会温声细语地跟自己说话,会小心翼翼地把鱼刺挑出来,再把鱼肉喂给他,会抱着他取暖,把他冻僵的脚握在掌心,他一生之中也没受过这么大的福气,战战兢兢眼也不敢眨一下,怕喘气太大,就要把眼前的人吹散了。

    到了夜里,他不敢睡,小神君竟也没睡着,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看,四目相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我叫萧熠,是朝夕城的神君。”

    小乞丐深信不疑,他这样尊贵漂亮,菩萨心肠,平白无故地对人天好地好,除了悲悯世人的神仙,还会是什么呢?

    他还说:“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去,做我的雪童子。”

    小乞丐双眼放光,捣头如蒜,他并不知道雪童子是什么,却知道“带你回去”四个字的意义,若是能跟着这样好的神君走,就算被带回去炼丹,他也愿意自己跳进炼丹炉里。

    小神君很满意地笑了,他又说:“你若还是不肯说你的名字,我就要叫你小红了。”

    小乞丐不吭声,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怕小神君知道他是罪人之子,便不肯要他了。

    可或许就是因为他不肯说,小神君最终还是没有带他走。

    第二日,他浑身烧得滚烫,小神君出去了很久,满身风雪地找回了几根救命的药草,因没熬药的锅炉,他便一棵棵嚼碎了,喂进他的嘴里。

    到了晚上,他的烧果真就退了,小神君摸了摸他的额头,忽然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这里,明日一醒,我便回来了。”

    他有试着抓紧他的手,也惊慌失措要哭不哭地看着他,可是最终,小神君只是温声安慰了他一会儿,再三保证明天一定会回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天,日出,日落。

    黄昏时分,雪开始化了,寒风呼啸,分外地冷,被小神君用棍子抵住的窗户也破了,小乞丐紧紧地裹着狐氅,坐在门槛上,眼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宫饮泓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望着白雪融化后露出的泥泞,轻声道:“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人的好运是不会有第二次的,不拼尽全力抓住的话,一松手,就没有了。”

    小乞丐听不见,他执着地等在那里,直到雪地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人声,他的眼睛飞快地亮了起来,刚站起身张口欲呼,却又更快地暗了下去。

    宫饮泓垂下眼眸,心中生出许多细细密密的难过。

    他是被打晕捆回万法门的,一开始既不肯拜师,也不肯听话,千方百计地往山下跑,一心只想要回去找他的神君,生怕他找不到自己会担忧难过。师父起初还赞他性情倔强,不忘亲恩,没过几日,门中上下都将他认作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总算是被吊起来痛打了一顿,扔进了地牢里。

    谢驰岚不忍,又劝师父开恩,把他救了回去,私下里问他究竟想跑去何处?他终于忍不住说:“我是朝夕城神君的雪童子,我要去找他。”刚说到神君二字,就被师兄惊恐地捂住了嘴。

    后来师兄费劲口舌,劝他先保住性命,再图后事,他方忍着焦灼,暂时老实了下来,然而心心念念,仍期待着哪日钻到空子,一口气溜下昆吾山,溜到朝夕城去,抱着小神君哭,问他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回来。

    直到有一天,谢驰岚不知从何处得了只漂亮的雪狐,师兄弟们纷纷钦羡,他坐在房中,膝上躺着那只通体雪白的灵物,缓缓道:“说来可笑,我前段时日在北边做事,住在客栈里时,遇见一只流落街头的奶狗,只有一点大,在雪地里蹲着,看上去又灵气,又可怜,我不忍心,日日拿着好肉去喂它,甚至把它抱回房中,准备将它一并带回来养着。可惜那日还未回客栈,师父便急召我们回门,我只好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他叹了口气,又笑着抚了抚雪狐的头,“如今看来,总归是和它没有缘分,有雪狐在,也算是个安慰了。”

    他张了张口,想问师兄怎么不叫人去寻它,师兄弟们却纷纷笑了起来,夸赞雪狐灵气逼人,岂是路边野狗比得上呢?

    独他喉头哽住一般,在一片欢笑声中退了出去,站在檐下向远处看。

    烟雨之中远山仿佛化开的翠黛,重重叠叠,怎么都望不到尽头。

    师兄这样温柔的人,也不会日日惦记自己救过的狗,在神君眼中,自己与他救过的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世上有数不清的可怜人,自己未必便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他或者一时还记得曾经在雪地里救过一个乞儿,但遇着更好的人的时候,也不会再派人来找他了罢。

    可是那只狗呢,他想,它会不会在雪地里,一直等到死呢。

    那日之后,他终于放弃了下山去找神君的念头,只是从此记恨上那只狐狸,总是明里暗里欺负它。

    可是他始终也不能忘记那天晚上说要带他回去的小神君,受罚的时候,试炼的时候,头破血流,吃苦受难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偷偷地想,若是那时他真的跟神君走了,会如何呢?他们会一起长大么?会一起练功,一起吃饭,一起下海玩水么?那会是如何明亮美好的一生呢?

    其实师兄对他也很好,像是一池温水,令人舒适,但小神君对他好,带着种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亲昵,滚烫灼人,碰一下,一辈子都带着印记。

    或许是上天也惩罚他贪心不足,再后来,师兄也没了,被他欺负过的那只狐狸,被乱棍打死在了昆华洞前。

    他终于叛门而出,第一个念头,还是去朝夕城找他的神君。

    可惜,师兄没有骗他,萧熠早已忘记了他。

    萧家门禁森严,他怎么都混不进去,投递拜帖,排队都要排到城门口去,投进去也是杳无音讯。

    唯一一次好运,撞见神君出府,满城沸腾,街道上挤满了人,开路的侍卫就有五十几人,场面堪比皇帝出宫,他挤在人群中望了一个时辰,才望见一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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