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沙河城。

    两轮圆月高悬,屋顶上如积水空明。

    他躺在屋顶,背靠屋脊上,望着月色下的沙河城。

    一座座屋顶,犹如一座座坟碑。

    他把肉脯一口咽下去,和着坛子里的酒吞下,不时地注意一下屋檐下的动静。

    与屋檐上的清冷不同,屋檐下正热闹。

    这户人家是沙河城的大户,今儿大户儿子娶亲,屋檐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无处不在的红绸,红灯笼,让屋檐下红的似血,人们红灯下,笑起来格外诡异。

    白高兴又饮一口酒,得抓紧点儿喝,待会儿有活干了。

    白天,大户娶亲出了一桩咄咄怪事。

    在新娘子被迎娶回来后,下轿时,里面居然有两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当时整个迎亲的队伍都震惊了。

    更惊讶的是在媒婆挑起盖头查看后,发现俩新娘子竟一模一样。

    一时间,场面僵住了,新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良辰不等人,最后新郎父母做主,先把亲成了再说。

    于是新郎左手挽一个,右手挽一个,拜了天地。

    此时,亲朋好友正在庆贺,也对这桩怪事议论纷纷。

    倒是那新郎,在敬酒时笑容满面,目光不时看向新房,怕是脑子里在想着一龙双凤的事儿。

    白高兴摇摇头,这德行,让他不由地想到了叶子高。

    也不知道他现在和黑妞入了洞房没有。

    这酒席一时半会散不了,白高兴放平身子,好好放松一下身体,待会儿又是一场硬仗。

    时间不长,白高兴正望着月亮发呆,念着客栈里的那些美食。

    刚念到羊肉串,“啊”,他身下的洞房里传来两声惨叫。

    白高兴“嗖”的站起来,身子瞬间跃下屋檐,双腿一勾房梁,身子一折,头朝洞房窗户撞去。

    窗应声而开,白高兴扫了屋里一眼,暗骂一声“该死!”

    这新郎忒他娘心急了,居然在前面宴席还没散的时候,就借着酒劲儿来风流了。

    这下可好,新娘子倒在床里面,双眼流血,昏迷不醒。

    新郎身子倒在地上,也是双眼流血,胸口还有五个手指印插进去的血窟窿,倒是不致命。

    这些场景白高兴看过不止一次了,一扫便知。

    他身子在破窗进去后,脚踏窗沿,向房梁刺去。

    房梁上凤冠霞帔的妖怪见剑光迎面而来,身子一转,从另一侧溜下去。

    “怎么又是你!”妖怪怒叱,抬头望着房梁上的白高兴。

    “你不知道你的价钱又涨了?”白高兴说话同时,再次一剑向她刺去。

    在客栈呆了挺长时间,在灵力菜肴的催动下,白高兴的身子灵活无比,几乎瞬间贴上了妖怪。

    不止如此,有余生的绝孙剑法在前,他的剑法也大有长进。

    但是,想要一时间拿下罗刹鸟还是有些难。

    罗刹鸟乃人死后的鬼魂,在庞大怨气下,化作的妖怪,翅膀如刚,鸟羽伤人。

    至于双脚,早化作了鸟爪,伤人很疼。

    缠斗间,“啊”,罗刹鸟大叫一声,翅膀划过,削去白高兴肩膀上一块肉。

    罗刹鸟也没讨好,被白高兴一剑刺在了腿上。

    “嘶”,白高兴倒吸着冷气,想尽快把罗刹鸟拿下。

    却见罗刹鸟邪魅一笑,把四个眼珠子当葡萄捏着放在牙处,“噗嗤”一声。

    “呕”,白高兴想吐,忙别过头不看。

    尽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还是不能直视。

    这时,新郎家里的仆人、宾客,在听到房间的慌乱后,慌忙跑过来把房门撞开了。

    罗刹鸟舌头一卷,把四个眼珠子吞下去,闪着翅膀从人头顶飞出去。

    “妖怪”,有人惊呼。

    白高兴也不迟疑,踏上桌子,从窗户跃出,脚一勾,再次上了屋顶。

    罗刹鸟会飞,虽如鸡一般飞不高飞不远,也飞不快,但借着城内的墙壁房屋,足以甩开人了。

    前几次,白高兴就是这么被罗刹鸟摆脱的。

    但沙河城不同于别处。

    城内房屋密密麻麻建在一起,屋顶连着屋顶,虽高低不平,但相差不多,足以让人在上面健步如飞。

    上去后稍微调整一下,白高兴见到了罗刹鸟逃去的身影,拔腿追去。

    他在越过一条巷道的时候,喊道:“阿太,向北。”

    “知道了!”

    白高兴追出去三、四十步后,听见后面响起马蹄声。

    阿太是白高兴在除妖时遇见的。

    当时,一群妖怪袭击了村庄。

    村子里的百姓毫无招架之力,白高兴杀进去后也差点被妖怪们杀死。

    后来是他搬出了东荒少主余生的名号,才把这些妖怪们镇住。

    不得不说,无论北荒、西荒,还是南荒,这些王的名头都不如东荒王来的好用。

    东荒王睚眦必报出了名的。

    泰山上一妖怪因为说过东荒王不漂亮,他所在的泰山就被东荒王刀劈了。

    至于这妖怪,反正后来无人再见过。

    东荒王少主想来也是继承了他的性子,因此他身边的人还是能不惹不惹的好。

    妖怪们逃走后,面对非死即伤的村民,白高兴束手无策,阿太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阿太祖上三代是郎中,凡阿太祖父经手的药,入口即灵;传到他父亲那一辈,药效稍微差一些,到了阿太手里,也只能勉强算是好药,但相比他祖父和父亲的药差远了。

    “倒不是我学艺不精”,为白高兴治伤时阿太说,“主要是我们家这手没传下来。”

    白高兴纳罕,这不一个意思?

    “我说的是这手”,阿太伸出双手让白高兴看。

    “嚯”,呛鼻的味扑面而来,白高兴急忙向后退,“你这手几年没洗了?”

    阿太的手黝黑,与胳膊的颜色截然不同。

    上面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堆积,还有油污,厚的快成熊掌了。

    “自从我爹把这手传下来后,我就没洗过了。”阿太收回手,继续为白高兴包扎。

    白高兴惊讶,“你这手是你爹的?”

    “不是”,阿太知道白高兴误会了,“上面的龙气儿是我爹传给我的。”

    “龙气儿?”白高兴看着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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