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突然起了火光,周应脸色立即就变了。
    他才跟陆铮说各处都没什么问题,转眼就起火了,这可不仅仅是打脸这么简单!
    然而陆铮却没心思追责周应,而是立即吩咐他道:“赶紧召集人手,过去看看。”
    周应不敢耽搁,忙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召集人手去了。
    ......
    今晚来游湖赏灯的人着实不少,湖心突然起了火光,接连又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四周乱作一团,数条轻舟画舫撞到一处,又接连传出几道落水声。
    陆铮和周应靠近火后,见到的就是一片乱象。
    湖里下饺子似的飘了很多人,大多是各家的随扈,赶着救自家主子的,还有少部分是在湖上巡查的卫兵。
    然而陆铮和周应却顾不上管这些,留下人手照看这边,他们俩便飞奔去了先前起火的大船。
    能用这么大的船的,必然非富即贵,突然起火,必有问题。
    果不其然,等陆铮和周应上了船,就见船上有尸体横陈,大都死于刀伤,身着一样的服侍,应是船主家里的下人。
    船已经被烧毁大半,不好进去查看,好在周围水中有不少穿着跟船上死去的家丁一样服饰的人。
    陆铮跟周应抢在船被烧毁前快速搜了一遍,跳上来接应他们的小舟,让属下将落水的家丁提上来一两个,先问话。
    小舟上只有他跟周应还有一个撑船的属下,其余人手都散出去救人了。
    二月里的天,湖水才刚解冻,还冷着呢,又是大晚上的,这会儿落水,可真是冻死个人。
    被提上来的家丁冻得浑身发颤,嘴唇抖得根本语不成句。
    陆铮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解下自己的大氅朝二人扔了过去。
    周应见状,也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那两个家丁。
    出来的匆忙,这小舟上又没有能取暖的东西,也只能先这样了。
    有了大氅保暖,两个家丁一会儿之后,终于能说出话来了。
    陆铮没功夫等他们缓神,立即便问:“怎么回事。”
    两个家丁见他气势逼人,知道怕是什么大官,见他问话自然不敢不答,于是便哆哆嗦嗦地将情况说了一下。
    情况说来倒也简单,就是他们家的船好好地走着走着,便忽然从水底下冒出来几个黑衣人,上了船便是放火杀人,他们家老爷已经遇害了,其他人大都跳了水,少数几个家丁死在了那些黑衣人刀下。
    情况说起来确实不复杂,但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份,可就难说了。
    “那些黑衣人呢?”陆铮沉吟了一会儿,又问。
    两个家丁闻言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去向。
    他们见势不好,只得跳了水,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些黑衣人去了哪里,只想着保命才是真的。
    陆铮见两个家丁说不出什么,浓眉不由皱的更紧。
    什么都问不出来,可是不妙。
    这必是一场有谋划的刺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人到底是不是瑞王和瑞王派系下派来的,却不好说。
    陆铮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二人:“你们是哪家的?”
    两个家丁闻言立即将主人的身份说了。
    陆铮听后仔细想了想,发现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倒是周应知道,遂同他说:“将军,是城南的刘员外,家里开布庄的,生意做得倒还不错。”
    陆铮听完周应的话,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一个员外,就算生意做得大些,也断不至于让人在元夕夜大费周章的刺杀吧?
    “你们老爷平时可有什么仇家,或者近期可得罪过什么人?”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陆铮不常问案,但浅显的推测还是会的。
    谁知那两个家丁闻言齐齐摇头,都说他们老爷平日乐善好施,没什么仇家。
    不过......
    “不过什么?”陆铮盯着其中一个有些欲言又止的家丁。
    那家丁被他这么一盯,吓得忙缩起了脖子,颤声道:“就是我们老爷有些.....有些好色,今晚,也是包了船带着花娘来游湖赏灯的......”
    家丁话音刚落,陆铮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嘤嘤啼哭,拧眉转头一看,果然见几个浓妆女子被人从水中救起来,浑身都湿透了,妆自然也花了,不过看那模样确实不像良家女子。
    但几个花娘,还不至于到了要人命的地步吧?
    正想着呢,就听另一个家丁忽然道:“大人,小的,小的突然想起有个不对的地方。”
    “快说!”不待陆铮发话,周应便催促道。
    那家丁被周应催促着,也不敢耽搁,忙道:“小的跳水之前,似乎,似乎听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跟另外一个黑衣人说了句关外话,反正不是南诏官话,就是小的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关外话?”周应听到这里,眉心不由一跳。
    等到回头去看陆铮,就见陆铮一脸深思,便没敢打搅。
    陆铮也在想那个家丁的话。
    那个家丁说黑衣人说的是听不懂的话,他将那称作关外话。
    关外话......这是南诏百姓对南诏国境以外的国家的人,说的话的一种通俗的总称,百姓们对南诏周边到底有多少国家并不那么了解,只知道几个为数不多的大国,而那些没听说过的小国,在他们眼中便都算是“关外”,所以他们管那些人说的话都叫“关外话”。
    但其实这种说法是并不准确的。
    当然陆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纠正一个家丁的话。
    他在想,这所谓的关外话,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话?
    又或者,根本就是南诏本国,但却是地处偏远的地方所说的家乡话呢?
    譬如他常年待的西北,那地方人多是杂居,天南海北各处的人都有,所以说什么话的都有,这些人所说的话,在这个家丁眼中只怕也是关外话。
    但最有可能的,却不是这些。
    陆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什么都没说,转头吩咐周应:“先叫人送他们回去,派人疏散人群,清点伤亡情况,我先去见太子殿下,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事立刻叫人给我传话。”
    “是,将军。”周应颔首应了声是,然后目送陆铮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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