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听青葙说的凑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里学的油腔滑调,竟都用到我身上来了,真是不老实!”
    青葙见安笙笑了,想来心情是好了,便也笑嘻嘻地道:“奴婢说得都是实话,小姐怎么不信呢。”
    安笙笑了笑,嗔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青葙这样做,多是故意要逗她开心,而究其原因么,自然是因为她方才心情不好的缘故。
    原本她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矫情,无缘无故地,竟为了那些事那些人心情低落起来,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她故意这样,应该是月事来了的缘故。
    她前世不知保养自己,以致体寒身弱,后来更被断言不能生养,当时心里虽也难过,但绝对不是因为生不了梁家的孩子而难过,而单纯的只是觉得,身为一名女子,没有了做母亲的权利而难过。
    后来有了机会研读医书,她便用心看过关于女子体寒之症的医书,从而知道了,女子体寒,大致分为两种,一是先天不足,娘胎里带来的寒症,二则是后天未加保养,尤其是在月事期间,受了寒,后来她给自己诊过脉,判断她应该属于后者。
    而这一切的主要根源,便在她初潮时被方氏罚的那一场跪。
    虽说只是一个时辰,但当日天寒,她又初初来潮,什么都不懂,身边更没有一个能精心照顾提点她的人,方氏罚跪,她便老实实地跪了,甚至,方氏说未免她下次还犯同样错误,叫她不铺软垫,直接跪在地上,她也照做了。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从此之后,她便沾了体寒身弱的毛病,后来的月事也再没有准过,再后来,她嫁入梁家,便被诊断不好生养,梁家人便更是不喜她了......
    这一世,倒跟前世不尽相同,不过,方才她在松鹤堂为了做戏,在地上躺了那么久,又正赶上来潮,所以可是不能大意。
    青葙听郑妈妈的吩咐,去灌了两个汤婆子来,一个方才安笙脚下,给她暖脚,一个放在手边,让安笙自己拢在腹部放着。
    “小姐,这下可还觉得冷?要不要奴婢再添个炭盆来?还是叫她们将地龙再烧热一些?”
    因为安笙身子不好的缘故,担心天冷她会畏寒,护国公夫人林氏特地叫人送来许多上好的银霜碳,所以,玉笙居里是最不缺好炭的。
    再加上徐氏为了彰显自己作为祖母的慈心,特许了安笙烧地龙,所以,现如今永宁侯府中最暖和的地方,反倒要属玉笙居了。
    安笙听见青葙又要加炭盆又要烧热地龙的,忙笑着阻了,“这屋里已是够热了,不必再添了,再添下去,我反倒要受不住了,你额上都有些出汗了,不如撤去一个炭盆吧。”
    “那怎么行呢,”青葙一听安笙说要撤去一个炭盆,立即就不依了,“郑妈妈可是特地说了,小姐这个时候,万不能着寒,方才在松鹤堂,小姐在地上躺了那么久,说不定就有寒气侵体,这回可不能大意了。”
    安笙见青葙实在不肯撤去炭盆,便说:“那你若是热得慌,便去外面坐着吧,不必特地陪着我,拿两本书来,我自己看一会儿就是。”
    这回青葙倒是没反驳。
    安笙向来喜静,在房里待着的时候,多喜欢自己看书,而且这屋里也确实热得很,就这么一会儿,她额上就已经沁出汗来了,也确实待不住,于是便听安笙的,拿了几本书来给安笙,自己则先退到外面去了。
    安笙看了会儿书,郑妈妈端着红糖鸡蛋水进来了,青葙服侍安笙喝下,郑妈妈又嘱咐了几句,方才退出去。
    安笙喝了红糖水,总觉得有些困乏,便躺下又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倒是睡得极好,醒来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郑妈妈听说她醒了,又端来一份红糖水,并叫青葙端了清水过来,服侍安笙喝了一些,便问,是否要传晚膳。
    安笙看了看桌上的沙钟,便点头叫传了晚膳。
    待晚膳用罢,郑妈妈带人扯下饭食后,复又回到安笙的房间,与安笙汇报起松鹤堂的事情。
    虽说徐氏关了院门,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里头的事情,可这世上哪有真正不透风的墙,若真心想要知道的事情,总归还是能知道一点儿的。
    何况,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又已经传出,稍稍一打听,大家就能知道松鹤堂里在密谋何事。
    安笙听郑妈妈说,徐氏说方氏忽然得了急病,不能见人,便知道,徐氏这还是打算帮方氏遮掩。
    至于方氏出门到底去做什么,就不知道徐氏和顾麟到底问没问出来了。
    不过,他们到底问没问出来,于安笙来说都没什么要紧,因为她早就看透了徐氏顾麟等的为人。
    在这对母子眼中,没有什么比永宁侯府的脸面更重要的了,所以,即便他们逼迫方氏说出真相,也不会替自己出头。
    当然,她也从来没指望过,这些人替自己出头。
    她要报仇,唯有靠自己才行!
    用过晚膳,天便黑了下来。
    如今已近腊月,天黑的早,不过才申时末,天就擦黑了,待到酉时过半,天色便已经黑透了。
    天一擦黑,郑妈妈便叫人掌了灯,见安笙还在看书,便劝道:“灯下看书伤眼睛,小姐如今又是这个时候,还是注意些为好,最好多多休息,对您的身子才有好处啊。”
    安笙听郑妈妈说,连这也要注意,不由失笑,“妈妈这是拿我当月子里的女人看待不成,我哪有那么娇贵,我让青葙将烛火拨亮一些,这总行了吧。”
    其实安笙也知道,郑妈妈这么说,都是好意,只是,她今儿白日里睡得实在多,这会儿哪有睡意,这大晚上的又不能出门,郑妈妈更是连床也不让她下,难道她就这么干躺着不成。
    郑妈妈也看出安笙精神头正好,怕是没有睡意,因而,想了想,便没有再劝,只叫青葙再点一盏烛火过来,放到安笙床边,看屋里又亮堂了不少,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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