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吃了自己不喜欢的甜食,陆铮总觉得喉间一股甜意压不下去,喝了一大口茶也不见缓解,眉心不由微微蹙起。
    正打算再喝口茶压压呢,面前就多了个金黄色的小饼子。
    陆铮看到安笙还未曾完全收回的手,眉宇立即舒展开了,喉间的甜意好想也一下子消失了。
    安笙替他夹得,是他还算比较喜欢的椒盐小酥饼,他不喜欢吃甜的,不过,这种咸香酥脆的烤制的小饼子却挺喜欢。
    安笙看陆铮光看着自己,却不吃饼,便低声问:“世子不喜欢吃这酥饼吗?那世子喜欢吃什么,我帮世子夹过来。”
    因为林妈妈的格外偏爱照顾,点心几乎都在安笙面前放着,只那琥珀核桃仁在陆铮手边上,但是陆铮吃了一口便连喝了两大口茶,所以安笙就猜着,陆铮多半是不喜欢吃甜的。
    所以,她才会给陆铮夹咸口的椒盐小酥饼,可是,陆铮却也不吃,安笙不禁疑惑,难道林妈妈准备的点心,竟是没有陆铮爱吃的吗?
    林妈妈自然不可能这么糊涂,她就算再喜欢安笙,到底也不会真越过陆铮去,在她心里,自然还是在意陆铮更多一些的,所以,哪会不准备陆铮喜欢吃的点心。
    只不过,陆铮看人看得愣了,反倒叫人误会了罢了,可不能怪林妈妈。
    陆铮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忙低头夹起那小酥饼,然后对安笙道:“不,这个我就很喜欢,很喜欢。”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只要是你夹的,我都喜欢。
    不过,这话当着林妈妈的面,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陆铮的椒盐小酥饼才吃了一个,林氏便回来了。
    几人听到动静,纷纷起身去看,正准备迎出去,就见林氏匆匆进来了。
    见到他们都站着,林氏便笑着摆摆手,道:“都坐着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说话间,林氏已经除了披风,来到了桌前。
    安笙自然不会真的坐着等林氏过来,陆铮和林妈妈也不会,所以,几人还是等林氏坐好了之后,才坐下的。
    丫鬟重新上了热茶,点心也又上了几道新的。
    安笙看了,都是些口感偏软,好嚼又易消化的。
    安笙心细,见林氏眼下有几许青色,便问:“夫人请恕我冒昧,敢问夫人,这段日可是食欲有些不好,亦或者,脾胃有些不调?”
    安笙这话一问出来,林氏便愣了一下,随即忙又笑着点点头,“可不是么,这段日子总觉得食欲不大好,吃了东西也总觉得不克化,不过,我可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连脉都没诊过,就一眼看出来啦。”
    林妈妈也觉得惊奇,继而想到安笙的能耐,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
    安笙的医术,她就算没亲眼见过几次,却也听说过不少的,普云大师的得意弟子,医术自然是不差的。
    要说林氏这点儿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几乎是每到冬日就会犯的,所以也算是旧疾了,这些年,好大夫没少看,好药也没少吃,可是效果一直都不大。
    林妈妈对安笙的能耐还是很信得过的,因为挂心林氏的身子,所以,这会儿一听安笙问起来,便也顾不得其他,忙问说:“安笙小姐,我们夫人这症状可有些年头了,每到了冬日里就会烦,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可总是不能根治,夫人一犯了这个毛病,别说不易于消化的吃不了,就是冷了硬了也都不行,夜里还常睡不好觉,您见多识广,又师承普云大师,不知道可有法子呀?”
    林氏没想到林妈妈这么突然问安笙这些,怕安笙会多想,于是忙笑着阻止,“你别听林妈妈危言耸听,哪里就那么严重了,人年纪大了,总有些小毛病的,不妨事,我这多注意些也就没什么了。”
    她这点儿毛病,确实要算是旧疾了,宫里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甚至当年普云大师也帮忙看过,都没太大成效,她并不像安笙也跟着为难。
    说到底,这点儿毛病到底怎么来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当年月子里惹的气,起先不觉得怎么,后来却慢慢显出来了。
    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常亭自己的母亲说,女子坐月子要注意,不能劳心劳神,更不好生气伤心,情绪起伏过大,现在看来,她当时难以体会,后来才明白,原来母亲说的真的没错。
    可是,这世上后悔药是没有的,事后后悔时间也不可能倒流回去。
    这点儿妇人方面的症结,她这些年也算是看开了,怪只怪她自己当年想不开,月子里非被人逼的生了那么大一场气。
    正想着呢,便听安笙问说:“伯母可否容我把把脉?”
    林氏闻言,自然是忙伸出手去,叫安笙替她诊脉的。
    安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是还不确定,等诊了脉之后,便确定了。
    片刻后,安笙收回手,问道:“敢问伯母,这样的症状有多久了?”
    林氏听了安笙的话,似乎又想起了当年,暗暗叹息一声后,答说:“这症状有些年头了,怕是,有十六年了。”
    陆铮今年正好是十六,林氏又说自己的症状已经有十六年了,安笙便确定了,自己想的没错。
    不过,慎重起见,她还是又问:“那我再多嘴问一句,伯母当年月子中,可曾生气伤怀过吗?”
    此时屋内没有旁人,安笙也没太忌讳,直接就问了。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事关陆家多年前的秘闻,她不好妄下定论。
    “当年啊,”林氏这回叹息声大了些,至少大家都听见了,她看了看安笙,眼中似有些水润,“你也不是外人,伯母就不瞒着你了,当年我生铮儿坐月子的时候,确实生过一场大气,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这样的事情,陆铮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听林氏的口气,明显当年是受了很大委屈,因而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娘怎么从来没跟儿子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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