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染金戈 作者:闻笛

    分卷阅读82

    桃花染金戈 作者:闻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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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伴,好比琴瑟之音相逢于野,相合相应,碰撞出单纯的快乐。

    妆容是假的,笑容却是千真万确的,从卢正秋的眼角绵延出细腻的纹路,盖在脂粉下若隐若现,像是一个不经意间暴露的秘密。

    不论是焦灼痛苦,还是喜悦欢畅,在这人的脸上都是极其稀罕的,都如绽放的烟火一般转瞬即逝,大部分时候,卢正秋都是淡然的,仿佛流水一般温柔,却也如同流水一般无质无色,单薄疏离,令人难以捉摸。

    黄昏已近,从窗棱中透入的微光也镀上一层暖色,与卢正秋肩上浅红色的衣衫揉作一体,好似山野上飘飞的桃花,令人心醉神迷。

    冬青天生性情固执,越是捉摸不透的谜题,便越是难以释怀。

    师父就是这样一道谜题,一直横亘在他的前方,令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窥进去,探破那其中无穷无尽的奥秘。

    许多年过去,这个身影占据着他的眼,他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了。

    梧桐见他走了神,便提高声音揶揄道:“怎么愣着不动,还不快过来喊娘子。”

    卢冬青大惊:“啊?”

    “这衣服本就是从一双夫妇的行李中摸来的,你扮成他的丈夫,他扮成你的娘子,不是刚好么。”

    卢冬青飞快地瞥了师父一眼,转向梧桐道:“先生您可放过我吧,我没有你们那般神通广大,一讲话就露馅了,还是闭嘴的好。”

    “好吧,”梧桐似有些丧气,“但你的脸还是太嫩了,一股蛮燥的冲劲儿,怎么也不像是有妇之夫,来来来,我为你画上几笔。”

    冬青面露犹色,可梧桐却不住地用目光催促他,师父也冲他点头示意,他只能乖乖地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梧桐花了些功夫将他彻底打扮停当,这才直起身,锤了锤背后,道:“好,这回瞧不出破绽了。”

    卢冬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陌生的脂粉沾在面颊上,感觉颇为奇怪。

    他刚站起身,便发现视野渐渐暗淡,心下一惊,凑到窗边一看,一团乌云从东南方而来,翻滚着碾过天际,豆大的雨点便落下来。

    梧桐快步踱到窗边,瞧见雨势后喜形于色:“突降骤雨,简直是天助我也。”

    常人行路,最怕大雨遮天蔽日,然而对于乔装的三人来说,大雨混淆的是旁人的视野。

    她催促道:“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出发吧,这旧屋里有伞,不过只有两柄……”

    卢正秋应道:“无妨,我与冬青共撑一柄便可。”

    第79章 故人昔影(八)

    雨中的羽山全然换了一番天地。

    愁云盖满天空,雨珠很快连成细密的雨丝,在天地之间织出白茫茫的雾霭。在这雾霭之中,群山像是退到千里之外,就连梧桐镇的屋舍也藏进雾里,若隐若现,只余下一片片朦胧的虚影。

    只有身边的人是近的。

    卢冬青撑着一柄油盖伞,和师父并肩而行。伞面是最朴素的淡黄色,油纸已经陈旧,被雨水晕染得斑斑驳驳,好似一张疲倦的、阴晴不定的脸庞。

    两人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中,穿过巷子,往镇口的方向去。身着红裙的卢正秋走在前方,步子很慢,冬青则一刻不离地跟在后面。

    少顷,走在前方的人回过头道:“冬青,你这般打伞,半边肩膀都要淋透了。”

    卢冬青微微一怔,这油纸伞的伞面不大,他怕师父淋到雨,所以将伞柄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自然暴露在雨中,被浇了个彻底。

    只是没想到,这点小动作也没能躲过对方的眼睛。

    他便往师父身边又靠了一截,两人的手臂相碰,在走路时互相抵触,颇为碍事。他索性将空闲的手臂探到对方背后,顺着肩背环绕而过,轻轻搭在另一侧的腰上。

    衣服是陌生的,可身体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从前无数次熟睡的时候,他也曾倚靠着师父的肩膀,像树藤缠绕枝干似的缠着对方,享受那份舒适安逸。

    只是那时,他的心中一片清明,全无浊念,所以从不觉得与师父亲昵有何不妥。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被不该有的欲念占据,胆子反倒更小了。身边的人像是在一夜间变成了极为珍贵的物事,使他一点力气也不敢施,捧在手心都担心碰碎。

    青年人初尝情动,稚嫩的情丝好似无骨的藤蔓,不通章法,只管疯狂生长,胡乱纠缠在一起。

    他在漫天的雨幕中,偷偷去瞥身边人的神色。

    卢正秋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不见大喜大悲,淡然,因这一身乔装,这一场密雨,竟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疏离静阔。

    冬青正看得出神,突然察觉师父眼眸一凛,突然扯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路旁退去。

    他愣了一下,随着对方快走了几步,便瞧见一队来势汹汹的人从巷子另一头奔来。

    正是白昼里在酒馆里见过的“江湖人”。

    他们听信乞丐的说法,先追到了镇子东口边的破庙,又遵循梧桐事先布置的假线索,沿着山路追出几里地,不仅没有追到目标,连乞丐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这才察觉事情有诈,匆匆折返,回到镇上的时候,个个都灰头土脸,气急败坏。

    雨泼下时,他们索性放弃掩饰身份,个个掏出气派的罗绢伞,伞盖一经撑开,便占掉半条巷子。

    在禹国,伞是身份的象征,寻常百姓只能撑油纸伞,罗绢伞只有贵人才撑得。

    这些“贵人”也和手中的伞面一样张扬,昂首阔步,来势汹汹,口中不住地咒骂着难听的话。

    黄昏时分,又赶上骤雨,巷子里的行人本就不多,稀落的人群见到官爷驾到,纷纷往道两侧躲闪,以免被怒火殃及。

    卢冬青和卢正秋也随着其他人的脚步,一齐躲到路边的屋檐下。

    虽然在雨帘之中,人影不过是模糊的一团,但官府当差瞧见陌生的人影,还是短暂地放慢脚步,投来不善的目光。

    卢冬青心下一惊,快步推着身边的人,一齐退到墙边,同时将伞沿压低,将两人的脸遮住。

    卢正秋的背已经半抵在墙上,胸口几乎和他贴在一起。

    冬青索性将空闲的手撑在墙面上,倾身向前,将嘴唇贴近对面人的面颊。

    他与师父扮出男女亲昵的姿势,一方面可以挡住两人的脸,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过路人感到尴尬,自觉地转开视线。

    他的心弦紧绷,而近在咫尺的人将呼吸扑洒在他的脸上,冷雨之中,分外温暖。

    或许是这雨中的温度在作祟,或许是背后远去的脚步声使他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

    紧绷的心弦终于断开,他倾身凑得更近,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对方的。

    那一刻,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全然无法思考,反倒是耳畔的声音格外清晰,淅淅沥沥的密雨化作一张网,从头顶的油纸伞上垂出轻帷,将他裹在其中,慢慢收紧。

    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尾时,他从师父的唇上撤开。

    两人的额头仍互相抵着,视线相触,卢正秋的眼底似有些水汽浮起,显得比平日更加动容,待冬青定睛看时,那淡淡的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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