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不行!万一初晓找到这儿呢?”

    白衣人这一次的自我否定得更加坚决,“锁神塔损毁,这里就不再是密不透风的了。今天这小子能来,明儿个也会有别人来……咳咳,幸好这小子不知道。”

    也许是一个人待得太久了,白衣人自言自语,有问有答,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能宰?那怎么办?把他放了?

    “不行,绝对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然……”

    白衣人咬牙切齿,三番五次挥掌想朝珞宇拍下,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灵光闪现,面露喜色,高声叫道:“让他赔?对了!让他赔!

    “他要是赔不起,就让他师父赔!他师父赔不起,就让清凝宗赔!嗯,就这么办!”

    白衣人正叨叨在兴头上,自问自答进行得有条不紊,可惜这时偏偏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前辈你在说什么?”

    白衣人一怔,陡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你……你个小兔崽子……装晕?你……偷听?哎?”

    话音未落,白衣人掌中银光大盛,已经被他忘到了脑后的剑坯转瞬就窜回了珞宇的储物袋!

    “呔!臭小子欺人太甚!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白衣人接连被骗,暴跳如雷,奈何骂声未至,早有预谋的珞宇就已逃到了大殿边缘。

    “你就是不敢!你怕我师父找来!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珞宇一边回应,一边躲闪,转眼又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大殿的另一端。

    他嘴上虽然激将不停,心里却很清楚,不敢杀他不代表着不敢收拾他,所以他坚决不肯傻乎乎地留在原地,而是每至一处都一沾即走,毫无规律可言。

    轰!

    巨响声中,一个空无人烟处的墙壁轰然炸裂,其上的浮雕也成了一地碎片!

    就在那碎石烟尘中,珞宇的身影倏然浮现,这时的他显得十分茫然,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惊骇。

    白衣人的声音响起,其中颇有几分恼火:“你躲?躲什么躲?难道你以为我真想杀你,你能躲得过去?”

    事实的回击总是强而有力,珞宇似乎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珞宇的沉默让白衣人误以为他领会到了自己的不杀之恩,并且即将对自己的仁慈感恩戴德。可他没有想到,珞宇眼中闪过一丝诡色,一件法宝再次飞出储物袋,向他当头砸来!

    白衣人先是一怒,再是一惊,因为这次向他飞来的不再是什么普通法宝,而是一道浓郁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血光!

    以白衣人的眼力,当即就看出这道血光中足有一十八层血海,层层血海之中又拘束着数不清的血魂!

    眨眼之间,整片血海化作一头看不清形体的恶魔,咆哮着向他扑来!

    血光的波动阴暗深沉,诡谲多变,蕴藏的力量不可小觑。无限接近玄恒境修士的一击,再加上血魔道的阴狠属性,就算是他身处古极境中,也不愿承担这一击带来的损伤。

    白衣人对血魔道毫不陌生,厌恶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下意识运起护体灵光,手中法诀正要向前点出,将这一击化为乌有!

    可就在他动用灵力的瞬间,那头迎面而来的血魔明显出现了一丝恐惧的情绪,竟能意识到二者悬殊的实力!

    然而,这头血魔不仅没有退却,面孔上反而浮现了一丝决然狠意,全身爆发出殷红的魔焰!

    不仅如此,它那模糊不清的形体之中接连幻化出三条鲜血淋漓的手臂,相互缠绕结成了一个特殊手印!

    “噬魂血印?”白衣人吸了一口冷气,不仅是为了这个手印,更是为了这头血魔所呈现出的灵智。

    一件一次性的魔器都具有这般灵性,可见炼制此物的魔头道统纯正。就凭着这份灵性,此物就比普通魔器难缠三分,他也需多加重视三分。

    手上的法诀陡然一变,一道炽烈无比的火龙猛然出现,张开大口便朝那血魔吞去!显然是想在那手印发挥作用之前将其消灭!

    为了彻底压制血魔,白衣人再也顾不上手下留情,火龙冲势极猛,一路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这一撞可非同寻常,早已退避三舍的珞宇只觉得身处熔炉之中,就连呼吸的空气和交换的灵力都变得炽热难忍!

    殿堂之中地动山摇,大片碎石四处迸射,而那被火龙直接接触的浮雕则是早已化为齑粉!

    但这座殿堂不可为不结实,古极境一击之下,浮雕石板之后浑然一体的石壁居然依旧耸立,其上不过多出了几道裂痕。

    火龙失去了形状,只余大片光焰附着在碎裂的墙壁上,汹涌的火焰之中不时就会探出形状扭曲的四肢或头颅,正是想要拼命逃离火海的血魂!

    只可惜在烈焰的包缚下,没有一只血魂可以显露出半丝血色,它们再多的努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火焰中的动静很快消泯,火焰本身也随之消失一空。

    大片浮雕的空缺使得四层浮雕停止了转动,就在这殿中石板周天循环被打破的瞬间,珞宇只觉得神魂震动,仿佛一种冥冥中的桎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等他追寻这感觉的来源,白衣人的怒斥便已传来,“哪里来的歹毒法宝?就不怕被清凝宗扫地出门?”

    正道之人缴获几样魔道法宝并不稀奇,珞宇若是抢了一个有头有脸的魔道翘楚,倒也不失为一种荣耀。可他得到这种东西,应该上交宗门处理,再用功绩换取更适合自己的宝物,而不是私下拿来使用,因此白衣人有足够的理由指责他行为不检。

    可惜对于白衣人的一番教诲,珞宇丝毫不准备领情,他不动声色地回到石壁破损处,翻手就将一件血色斗篷披在了身上!

    “你!”白衣人又惊又怒,还有几分疑惑。

    他已经从剑魂上认定了珞宇的身份,所以更加想不明白珞宇攻击自己的动机。以卵击石也就算了,隐昱峰又不缺法宝,可他为何偏偏就要使用这些来历不明的魔器?

    白衣人心中越是好奇,就越想问个明白。既然这小子这么古怪,又不肯配合,他干脆掏出了一只小巧的金属鸟笼,在其上轻轻一敲!

    咔哒一声,鸟笼上的小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空空如也的鸟笼内部冲出一道金光,径直朝着珞宇卷去!

    珞宇哪肯束手就擒?身后的血色斗篷骤然化作万顷血海将他包裹,随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殿中只剩千万道血影呼啸盘旋!

    金光席卷之处,血影都被融为灰烬,但那污血燃尽的腥臭味却让白衣人大为反感,不由怒道:“耍这些雕虫小技有何用?再不停手,我可要替你师门长辈清理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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