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轩正焦虑间,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就是明皓。

    其实,在韩萌萌乱点鸳鸯谱的时候,明皓就察觉了路嘉怡对梓轩微妙的情感矛盾。只是嘉怡不似倪娜那般张扬,她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女孩儿,在梓轩和倪娜之间,她尽量地避开嫌隙。即使在大戏排练时,她也极其注意把握分寸。但今天,路嘉怡情绪失控,一切都暴露无余了。——她关心梓轩,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就是爱!

    “梓轩,你找她,想跟她解释啥?——你是不是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呀?”

    听明皓这一问,梓轩不知如何回答了。

    李大奇先走了,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明皓说:“嘉怡的心思你现在明白了!可是——,你保准这次不是‘青春萌动’?你已经伤了一个人的心了!我劝你,不是深思熟虑,‘爱’这个字不要轻易说出口!一旦说了,就意味着你要交出的是一颗心,而不只是情感上的互相愉悦,是有一份责任在里面的!——两个真正相爱的人,都要有彼此守护一生的信念。你做好这个心里准备了吗?”

    “还……没想那么多……”

    “另外,以你目前的状况,你觉得你配得上嘉怡吗?”

    “我努力呀!考理工我肯定是考不过她!——可是,我要说考上最好音乐院校,不也是很有前途的吗?”梓轩似乎来了底气。

    “那——就用你的实力说话好了!——你也不愿意比嘉怡矮半头吧?你放心,嘉怡那里我会跟她解释的!记住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行了!你爸还等着你呢!——记着,努力使自己更加优秀!幸福的机遇就来敲门了!”

    ……

    董立行刚接到一条明皓发来的信息,梓轩就上车了。

    “儿子,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能不能跟老爸说说?”

    “没啥!——走吧!”梓轩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后座。

    “老爸猜猜!是不是……遇到感情困惑了?”

    “别装了!——是不是皓哥给你发信息了?”

    “这么说——还真是感情上的事?”董立行从后视镜观察着梓轩的反应。

    “爸,你跟我妈算是早恋吧?”梓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董立行沉吟了一下,说:“严格地说,应该算是‘早恋’。”

    “你爱我妈吗?”

    “你咋这么问?——我们这两棵老树,这么多年盘根错节,都长到一起了,哪还分得清谁爱谁?”

    “皓哥说‘两个真正相爱的人,是有一份责任在里面的!都要有彼此守护一生的信念’——我觉得,你跟我妈在一起,好像是责任的成分更多吧?”

    董立行说:“儿子,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不能因一时的冲动,就不管不顾。——你马上要出去学艺术专业课了,我建议你利用分开的这段时间,把事情想明白、理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可是——,人家不都说,在爱情面前,要把握机遇吗?”

    “傻儿子!如果稍纵即逝、经不住考验的爱情,那——真爱的成分就大打折扣了!”董立行笑着说。

    ……

    这个学期,注定是一个紧张忙碌的阶段。因为,对于学校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大过高考呢?

    每年的五月中旬,是学生最盛大的节日——运动会!可是,今年,运动会真的取消了!

    “运动会不开了,这学生一个个地,好像地球都不转了!”吴老师下课回到办公室,一顿牢骚。

    苏老师也说:“就为高三备战高考?——至于吗?高三不参加就行了呗!”

    杜涛说:“你们没看今年的形势吗?这届高三,几次模拟考试,成绩都不理想!——没见施校长、胡校长都驻扎在高三楼了?——这状元要是丢了,责任可就大了!”

    ……

    一年一度的高考结束了,六月末,成绩发布下来,全校的教职员工都异常地沉寂,谁也不多说一句话。

    刚进七月,北国的气温竟胜过了广州,达到39°,高得出奇。这个北方小城,学校的办公室、教室,一向都不安装空调。夏季里,南北窗户一开,自然风流动起来,就很凉爽。可是,这几天,天上骄阳似火,没有一丝的云,也没有一丝的风,连柏油马路,都被烤的直粘脚。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完了,这把考砸了!不仅状元没得到,全地区的前十名,咱们只进去两个,其他的都被兄弟市县拿走了!——听说,市长都发火了!”杜涛低声对明皓说。

    “唉!又是一考定输赢啊!——咱们600分以上的考生占全地区的一半还多!这就不看啦?——学生大面积地提高了学习成绩,这些就也不看啦?”明皓有些忿忿不平。

    “这,你还不明白?连续几年夺魁,这在外界就造成了一种思维定式:拿状元是应该的!不拿状元就是失误!就是不可原谅的罪过!”杜涛说,“唉!——这个该死的张明金!”

    “你骂人家张明金干嘛呀?又不是他把状元弄丢的!”

    “他要不挑唆董梓轩家长告你,这个年级组长不还是你当吗?——今年没考好,接下来,校长不得整天死死地看着咱们年级啊?我这年组长还有好日子过吗?”杜涛说。

    “听说,张明金要回来了?”明皓问。

    “是。学校已经同意了!下学期开学就回来上班。”

    ……

    高考失利,也并非所有人都沮丧。吴昊天的妈妈吴燕,似乎从中看到了机会。

    中午放学,吴燕照例做好饭菜,到大门口接宝贝儿子放学回家。

    “儿子,你咋一脸的不高兴呢?”

    “有啥好高兴的?领导、老师都不高兴,学生能乐的起来?”昊天回道。

    “嗨!考不好,和你有啥关系?他们得了状元,对咱们有啥好处?”

    “他们没得状元,我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学校把希望全寄托在我们身上,还不得扒我们一层皮呀?”

    “话得分咋说!他们这届没考好,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要你成绩好,回回考第一,以后,咱提啥条件,他们学校都得答应!——儿子,就看你的了!给妈争口气!”吴燕说得眉飞色舞。

    “妈,考试无常,谁都懂的道理!我咋保证回回考第一呀?再说——,咱家的条件可以啦!你能不能别再提啥要求了!”昊天恳求着说。

    “你懂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也都是为你打算!咱得把以后上大学的学费要出来啊!”

    “上回,金谷集团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无论是我读到哪一步,人家集团都会赞助的!”

    “那是企业赞助。如果你考上北大、清华,政府是不是也得给奖励呀?——这事儿,得提前敲定了!免得以后他们不认账!”

    “你开口清华,闭口北大的!清华、北大哪那么好考的?——你把我架在火上烤得了!”昊天小声嘟囔着。

    ……

    昊天这两天是真的失眠了!昨天早自习,吴老师就找他谈话,详细地帮他分析各科存在的问题。他的数学一直是强项,但是他的物理考试,总是不能得心应手地发挥。每次的考试,物理分数都被路嘉怡拉下十几分。

    还有语文,在作文上,他过50分的时候不多。明老师也分析过他语文的主要问题——阅读量不够,以致分析能力、表达能力都有局限。可是,两个假期,明老师给他找的读物,都被妈妈没收了。对此,他真的很无奈。

    历次考试,路嘉怡从未下过前两名。但是,昊天就不一样了,当然,他也不止一次考过第一。但是,考得差的时候,竟然考到第六名!成绩不够稳定。

    眼看着又要期末考试了!可以说,一想到考试,他就莫名地恐惧。他不敢想象,考不好的时候,如何接受母亲的特殊“洗礼”!现在,母亲又平添了新的希望,他只感到又一座大山即将向它压来!他真的有些喘不过气啦!

    他悄悄地起身,到客厅的阳台上透透气。

    其实,阳台上也没有一丝凉风。小区里的路灯没精打采的,连树枝树叶都懒得摇动,只有不远处池塘里的子睡莲不甘寂寞地开着。——唉!再美的姿态,又有谁欣赏呢?

    妈妈大概感到身边空旷了吧?急忙起来打开灯:“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站着干啥?”

    “我睡不着。”

    “睡不着?——又是谁给你出馊主意了吧?还想搬到那个房间去?”母亲的眼光在昊天的脸上上下扫描。

    “没人给我出主意!我就是睡不着!”昊天反身回到卧室,躺到床上。

    吴燕也跟进来,说:“你心里想啥,我还不知道?——你要想自己单独一个房间,也行。”

    “真的?!”昊天一骨碌爬起来,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考第一!不然,你别想美事!”

    昊天沉默了。

    班里的同学哪个没有单独房间?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难呢?

    他看看那个装杂物的房间,不由自主地走进去,他把床上的纸箱往旁边挪一挪,腾出一大半地方,然后关上房门,仰面躺在大床上。

    看不到母亲那时刻不离的视线,听不到妈妈无休无止的唠叨,在这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即便大脑暂时开小差,天马行空地在想象的空间里畅游一番,也不会被发觉!太惬意!

    可是,妈妈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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