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皓说他自己也有“早恋”的经历,无论男生女生,八婆的欲望立刻被勾引出来了!纷纷催促:“什么时候?”

    明皓说:幼儿园。——娃娃亲!

    ……

    北方的春节,家家户户的过年模式大抵相同,无外乎吃、喝、玩、乐。虽说初一才算是春节,但按习俗,大年三十才是最热闹、也是最隆重的一天。这一天,小孩子们都要穿上新衣服,还要在大人那里领到压岁钱。所谓压岁,原意是压住邪祟,祈求孩子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一大早儿,新年的气氛就在不时传来的鞭炮声里拉开了帷幕。陈家宝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再睡懒觉,因为贴对联、福字,还要给爷爷的遗像前摆上供品,还要摆放好水果、干果、糖果等,这些都要在姑姑一家到来之前完成。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发现枕头边上放着一套新衣服,衣服上还有一个大红包,和幼时的记忆完全一样。

    “奶奶啥时放的?我竟一点都没察觉。——还拿我当小孩子呢!”他自言自语道。

    他捧着衣服,心里百感交集。离开这个自己出生、成长的家,已经几个年头了。过去,在这个家里,每逢春节,他都是家里的核心,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以及姑姑都视他为珍宝。他笑,全家就都笑;他不高兴,全家就都紧张。每当大年三十,早晨起床时,枕边都有奶奶提前放好的新衣服以及爷爷给的压岁钱。

    但自从离开这个家之后,家宝的春节便再没快乐过。因为陈家爷爷奶奶的排斥,他都是和妈妈及那个陌生的爸爸冷冷清清地单独在家过年。每逢这时,妈妈的怨气就遏制不住,所以,最终都是新爸爸赌气离开,而妈妈则哭泣不止。

    今年的情形自是不一样了,陈家老老少少都接受了他这个陈家的孙子。按母亲的意思,希望他能趁热打铁,进一步增进感情,说不定看在孙子的份上,也能接受她这个陈家的儿媳。但,家宝不愿意。当他得知张家的奶奶已经身患重病之后,——尽管姑姑没告诉他是什么病,但他看得出来,奶奶病的不轻。他就决定,这个假期,要回张家好好陪陪奶奶。姑姑通过明老师征求了父亲陈川的意见,除妈妈外,陈家上下对此无不大力支持,嘉怡妈妈让司机送来了年货,奶奶带他和嘉怡逛商场时,还特意替他为张家奶奶选了一件锦缎的中式上衣。

    张奶奶比家宝起得还早。自老伴儿去世后,她就被接到女儿家里。女儿女婿待她自然是关怀备至,但是,她心里却总是感觉住得不踏实,认为那毕竟不是自己家,没有归属感。特别是逢年过节,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在平时,她也只能偶尔在女儿女婿上班、外孙上学之后,才能回到自己家,给老伴儿的遗像擦擦灰,屋里屋外转一转。只有在这里,她的心里才感觉到一种安定。但是,尽管是自己的家,她却不能长待,否则女儿会担心。总是稍作停留,就还得赶回女儿家里。

    这个寒假,朝思暮想的大孙子回来了!有家宝陪着,女儿又雇了一个保姆照顾,张奶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尽管身体已经不允许她亲力亲为打点家里的一切,但是,指挥着保姆每天做好宝宝爱吃的饭菜,然后等待他从学习班回来,这日子过得也十分的充实、快乐。每当从阳台看到家宝壮硕的身影时,老太太的脸上就绽放着十足的幸福。有时中午,家宝还会带嘉怡一起来,这给这个家庭又增添了许多欢乐。

    “奶奶,起这么早?——看,我穿这衣服帅不帅?”家宝换上新衣出来让奶奶看。

    “帅!我大孙子就是帅!”老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奶奶跟保姆一起在厨房忙活,家宝上前一个公主抱,把老人抱回客厅放在沙发上:“又出来干活!您就坐在这儿指挥吧!不许乱动!”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一下子把老太太惊呆了。

    保姆在旁边笑着说:“老太太,我劝你你不听,还是得让你孙子武力解决。”

    “那是!以后不听话,我就动武!”家宝撸起胳膊,试图让奶奶看看自己的肌肉,可是,无奈,那粗胳膊上竟看不到。

    奶奶笑着照家宝的屁股打了一下,又帮他放下撸起的衣袖说:“我也没干啥,就是在屋里活动活动。你姑他们得中午才能过来,早饭咱们简单点,做条鱼,再炒两个青菜就行了。”看到家宝拿出春联和福字,老人说,“胶水在茶几的抽屉里呢!”

    “知道了!”家宝在门口贴上对联,拿着“福”字问,“奶奶,这几个福字都要倒着贴吗?”

    “不,只是第一道门的倒着贴,其它窗户、门的都正着贴。”

    ……

    忙活完一切,饭菜也已经摆好了。家宝拿出一挂鞭炮,扒开炮捻。

    “我出去放挂鞭,过年了嘛,咱也得造点气氛!”他拿起鞭炮就要出去。

    “等等!”奶奶喊住他,递过一件棉衣,“穿上再出去,外边那么冷,就这么往外跑?——真是,多大都得让人操心!”

    “是!遵命!”家宝一边穿上棉衣一边说,“其实冷不到哪儿去,出去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心点,别蹦着自己!”老人扶着门框冲着跑下楼的家宝喊道。

    ……

    “吃饺子啦!”家宝姑姑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喊道。

    家宝则拿出一卦鞭炮和几个烟花到外边去燃放,小表弟在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

    “妈,看见没有?你大孙子一回来,我儿子都欢实多了!”姑姑走到窗前,和张奶奶一起看着外面的兄弟俩。

    “孩子欢实,家里才热闹啊!”老太太笑着说。

    “宝宝这孩子,也不枉你从小抱大的,真是没白疼他,有情有义的!”

    “是!还是那么贴心!有他陪我这段时间,我就是闭眼,也知足啦!”张奶奶欣慰地说。

    “妈——,大过年的,你说啥呢?”姑父端出又刚煮好的饺子。

    家宝和表弟放完鞭炮回来了。

    “宝宝,带弟弟洗手,吃饺子啦!”姑姑说。

    “奶奶,我的自拍杆呢?”家宝回自己房间里喊道。

    “啥是自拍杆?你床上的东西我放到床头柜了。”

    “找到了!”家宝把手机安在自拍杆上,“跨年了,咱们来个全家福!”

    张奶奶起身说:“照相啊?等着,我穿上外衣!”

    “老太太,你别动了,我给你拿来。你不就是要穿你大孙子买的那件嘛?”姑姑取来了新衣,给老人穿上。

    ……

    接近零点时,鞭炮那噼噼啪啪地爆响声在四面八方已经连成一片,烟花在远远近近以不同的姿态持续闪烁绽放。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悬挂着彩灯,照得楼外也格外的亮堂。

    吴昊天静静地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楼外一对刚放完烟花的父子。小男孩左手拿着一段香火,右手拿着一个爆竹,就近香火点燃了爆竹,随手向空中一抛,爆竹便在空中炸响了。小男孩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爆竹,再就近香火点燃,再随手向空中一抛,空中又是一声炸响……

    昊天的眼里充满了艳羡与忧伤。从小,他就希望自己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亲手点燃烟花爆竹,在震撼和炫彩中享受一个属于男孩儿特有的快感。但是,这些对于普通男孩看似简单的玩意儿,对于他,却是一种奢望。母亲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所以,从未给他买过烟花爆竹。

    小时候,每到春节,看到万家灯火、听着鞭炮震天的时候,母亲总是抱着他默默地流泪。他也想出去和外面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嬉戏,但是,他不敢。一来,妈妈不会同意,妈妈总说那些孩子跟他不一样,他注定是有大成就的人;二来,那些孩子里,没有他的朋友——他从来就没有朋友。从前,也曾有邻居的小朋友和他搭讪,但是,尽管心里很高兴,他却不知如何搭讪回去,搭讪便也就此终结。

    他清楚地记得,一次,也是过年。邻居一家大人孩子燃放了一大堆鞭炮后,便回屋吃年饭了,他趁妈妈不注意,就偷偷跑出去,在燃过的鞭炮堆里扒拉着,仔细寻找没有燃过的炮仗。

    一阵风吹过,灰烬在风中又腾起了火苗,“砰、啪”地两声脆响,漏燃的鞭炮炸响了!昊天只感到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最后,妈妈和邻居大吵了一架!当然还有了一笔医药费。从那之后,除了额头一点似有似无的疤痕,鞭炮便和他彻底绝缘了。

    今年的春节,他们家也和往常一样,门上依旧不贴对联,只是桌上多了两盘菜而已。为了不影响他学习,家里连电视《春晚》都不看,更不要说其它的娱乐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那不属于他!昊天的心里很无奈,他的世界只有书本。

    “昊天,吃水果吗?”妈妈在厨房喊道。

    吴昊天赶紧坐回到书桌前,妈妈端进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

    看儿子还在学习,吴燕说:“歇几分钟,把水果吃了!今天外边那么闹,反正也睡不好觉,索性就多学一会儿吧!”

    妈妈离开后,昊天拿起手机,见微信群里董梓轩说:大家出来呀!我们在世纪广场来个焰火晚会!我们一起跨年!

    从所发的视频上看,赵君翊、李大奇等好些同学都在。

    昊天扒着门缝,想察看母亲的动静,见妈妈正在准备黄纸冥币,他知道。妈妈又要出去烧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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