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求地域狭小资源稀缺,大宋舰队上剩余的一些商品成了香饽饽,流求百姓的热情让舰队招架不住,只要是能买的东西就连一口锅也会被买走。

    蔡伯俙说到底还是个商人,几乎是命令舰队把一切能买的东西都拿出来,流求的百姓也不会讨价还价,甘蔗榨出的晶莹蔗糖,东海中捕获的鱼干,甚至连硕大的珍珠都会用来交换。

    这让许多水军将士脸红,毕竟用一箱茶叶换取两颗浑圆的珍珠有些说不过去……

    在他们看来流求的百姓待人真诚热情,甚至会邀请将士们去家中小住,靠海吃海的流求盛产海鲜,扇贝,金枪鱼,海胆,螃蟹,鲍鱼等等吃的将士们大呼过瘾。

    夏竦瞧着蔡伯俙的样子微微摇头道:“这些东西全部送给琉球百姓,珍珠留下最大最圆的两颗即可,将士们私下的交换倒是无所谓,但船队的东西必须无偿送给流求百姓!”

    蔡伯俙莫名其妙的转头道:“这是为何?难道不卖了?”

    夏竦长叹一声道:“你不懂,这些东西大概是琉球百姓的全部身家,此地物资匮乏,如此交换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们,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国如何能让属国百姓吃亏?你来了这几天也该知道流求的国力,看看这里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你便给流求的王上出个主意,两国以后的往来总不能光靠我大宋赏赐,他流求也是要上贡的。”

    蔡伯俙想了半天苦着脸道:“流求过于贫困,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蔗糖了,这些蔗糖我蔡记能全包下来,海鲜倒是能晒成鱼干,不知东京城的人能否吃得惯,其实最好的一点便是把流求作为我大宋商船的中转之地,甚至能在流求开设榷场成为海客的交易之所。”

    夏竦惊讶的望着蔡伯俙,以前别人都说他的经商之才大宋无人能出其右,起先夏竦是不相信的,可现在却不得不信,简单的几句话便给流求找到了出路。

    微微点头夏竦感叹的说道:“如此甚好,也算是给琉球国找了个出路,珍珠便算是流求国的上贡之物,即便是材质不好也是下属之国对官家的上贡。耽误了数月有余我们也该走了,老夫要把琉球国王上的国书上奏官家嘞!”

    前面还有些感慨,可到了最后即便是一旁粗心的侍卫也能感受到夏竦心中的欢愉。

    蔡伯俙撇了撇嘴,老天还真是对夏竦不薄,一阵狂风居然把船队吹到了流求来,否则他夏竦凭什么有这种资格获得出使流求的权利?

    这次出使倭国的夏竦不光获得了倭国皇帝的国书,甚至还获得了流求国王上的国书,这简直是买一送一的好事!

    等回到东京城讲起这段奇遇怕是能羡煞不少的文臣,这算得上是承天之命了。

    蔡伯俙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夏竦回去后的得意模样……

    船队在流求百姓的热情中缓缓驶离,海岸上留下了许多物资和琉球人的东西,最后善良耿直的禁军将士们还是留下了交换来的东西,最多便拿了一两粒小小的珍珠回去给自家婆娘高兴一下。

    流求的天孙王望着远处的逐渐消失的舰队转头对锦衣老者道:“也不知天朝上国能否再来……”

    老者笑了笑:“王上无需担忧,天朝已经剧变已不是那大隋模样,汉家使节的话定然是作数的,宋人天子慈民爱物,定然不会弃流求与不顾,我等只需静候佳音便可。”

    天孙王苦笑道:“可这次他们留下了多数的财物,只取了两颗珍珠便走,如此粗鄙的貢物如何能配得上天朝上国的皇帝?”

    “王上,越是这样越能说明上国对我流求的照顾,不忍多取百姓之物,不忍对王室财货下手,王上宋天子说不定真是如夏竦所说那般慈民爱物呢!”

    船队已经消失,天孙王微微点头:“听说宋天子年仅双十,却有着一代圣主的气象,在夏竦的口中本王确实看见了一位英明之主,但愿宋天子不忘流求……”

    说来也巧,船队在回程的时候几乎是一路被季风吹回的,只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到了大宋的海州,使团没有休整立刻马不停蹄的转漕运赶往东京城。

    对夏竦来说这次出使将会为他带来荣誉,而对蔡伯俙来说,一箱箱银锭堆得的如小山一般,只能从漕运运回东京城,船队已经从海州出发,途径徐州和应天府,一路上都有专人护送,不日便可抵达。

    既然是一起去的,回也要一起,蔡伯俙苦着脸的面对夏竦的诱惑:“蔡小子,马上可就到了东京城,你这几天在漕船上闭门不出是在躲着老夫吗?老夫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参政,咱们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即便说是忘年交也不为过何必如此为难我?”自从回到了大宋之后,蔡伯俙便改了对夏竦的叫法,以官名相称这是基本的礼数。

    大海之上化外之地百无禁忌也就罢了,回到了大宋还一口一个老倌不用夏竦开口,定然会被御史台找麻烦。

    夏竦啐了一口道:“谁和你是忘年交?你这是摆明了让丁谓占老夫的便宜,你我是忘年交,他丁谓是你的师傅,那我不是平白的矮了丁谓一头?!”

    蔡伯俙决定不说话了,可看着夏竦气呼呼的模样还是道:“我拜丁相公为师那是学习财计之事,并无其他,且这是官家的口谕,您老倌要是能请动官家说和我也是无所谓的。”

    夏竦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大宋的两位相公给你做师傅,你想的也太美了点。”

    蔡伯俙摇了摇头:“那我就爱莫能助只能拜丁谓为师了。”

    夏竦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用激将,朝中的好苗子多的是,老夫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你强的!”

    瞧着蔡伯俙如蒙大赦的窜进船舱,夏竦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哪找一个这么好的,既能和官家说上话,还是奉朝请的驸马都尉……”

    漕运的船只要比海船慢上许多,且要绕路,船上的银锭也减慢了漕船的速度。

    船队行驶到应天府的时候蔡伯俙便匆匆上岸,夏竦连连惊叫道:“蔡小子没到东京城不可上岸,你是使团副使,人不离船这是规矩……”

    蔡伯俙转头道:“什么规矩,我家娘子来了,还带着小女女,你说我能不能不去?”

    “别说是你家娘子,就是……长乐公主?!快去快回,船队进入东京西水门的时候你小子必须在船上!”

    蔡伯俙头也不回的向后摆了摆手,一骑绝尘而去,此时什么都是不重要的,唯独他的娘子和孩儿才是他的一切,不知不觉出海已经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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