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瑢星眸微沉,随手将手中荷包扔回给了殷尘:“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别让我看见,让它从哪来回哪去!”

    “王爷,好歹是人姑娘的一片心意,你这样糟蹋了不好吧?”殷尘舍不得扔。

    景瑢冷眸淡淡落在殷尘身上,瞧得殷尘忍不住直打哆嗦,连忙道:“好好好,小的这就去扔!”

    ……

    因是过节,府上早课停了,荀萱百无聊赖地在后花园子里转悠。

    “小姐,方才殷尘突然来找我。”磬音趁着曲幽不在荀萱身边,这才说道。

    荀萱动作顿了一下,面容露出一抹凝重:“怎么了?”

    磬音仔细看了一圈周围,见无人这才走到荀萱身边,小声道:“王爷带话过来,说今晚安盛要和户部官员去寻芳楼小聚。”

    荀萱眉头微蹙:“安盛终于要出手了。”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荀萱又问道。

    “殷尘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磬音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将这事儿和小姐说一说,“殷尘问,小姐你的荷包里面是不是没放纸条?”

    荀萱拧了拧眉,殷尘如何知晓她的荷包?荀萱一时间也有些懵,她开口问磬音:“你如何回的他?”

    磬音:“我便实话实说了,小姐您的荷包里面确实没有放纸条。”

    荀萱忽然来了兴趣,又追问:“那殷尘是何反应?”

    磬音手点着脑袋想了想,方才道:“他说,错不了、错不了、错不了!”

    一连说了三句错不了?

    荀萱有些无语,脸上写着个大大的问号,暗道殷尘抽的是什么风?

    磬音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小姐,到底是哪里错不了?”

    荀萱心里也很茫然,殷尘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殷尘可还说了别的话?”荀萱又随意多问了一句。

    磬音点点头,笑着道:“殷尘说,赵王让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荀萱伸手拨弄着跟前的茉莉花瓣,心头不知因何觉得紧张。

    “赵王祝你乞巧快乐!”磬音微微抬头,一边说一边试探着荀萱的表情。

    可荀萱面无表情,反倒有些生气地将手中的茉莉花折断了。

    “无聊!”荀萱一个转身,脸上带着少有的怒气,“以后这种无聊的话不用带给我!”

    磬音默默点了点头,对于自家小姐这莫名其妙的怒气,有些不明所以。

    荀萱正转身往回走,却和迎面匆匆走来的紫烟撞了个正着。

    紫烟一见到荀萱,顿时面上露出一抹笑容:“表小姐,可让我找着你了!”

    紫烟是柳氏身边伺候的人,荀萱对她有所防备:“有事吗?”

    “夫人让我来告诉你,说是今日有个袁老板拿着你绣的荷包找上门来了!”紫烟笑的很甜,听语气也是十分欢喜。

    可荀萱心里清楚的很,她的荷包里面没有放任何纸条,对方如何找上的门?

    荀萱心里有了提防,便又淡淡问道:“二舅母又是如何回的话?”

    紫烟笑的更甜了,连忙道:“柳夫人高兴极了,对方可是京师数一数二的钱庄大老板,表小姐这次您可真是太走运了!”

    荀萱眯了眯眼,冷眼望着紫烟:“也就是说,对方是个商户?”

    大魏重农轻商,商户即便再有钱,也是列属下三等。

    紫烟见荀萱脸色不大好,连忙敛了笑容,小心应了一句:“是。”

    荀萱冷嗤了一声,望着紫烟的表情越发讥诮:“被一个商户看上,我很幸运吗?你要是真觉得幸运,不如你去嫁?”

    荀萱语气中的挑衅之意已经是十分明显。

    紫烟是柳氏身边的人,自然对荀萱这番作为看不惯,但想到就连柳夫人也要忌惮她三分,紫烟便不敢再与荀萱对抗了。

    “表小姐恕罪,是奴婢说错话了!”紫烟连忙跪地道歉,语气中满是畏惧。

    荀萱理了理衣袂,冷声问紫烟:“那人现在在哪?”

    紫烟低着头道:“那人来过便已经走了,柳夫人已经和对方谈好了,让小姐您今晚去一品斋,与对方见面。”

    荀萱冷笑了一声,弯腰捏住紫烟的下巴,语气森冷道:“你们夫人可真是为我考虑啊,连地方都帮我订好了?”

    紫烟被荀萱的样子吓到了,小心翼翼说道:“小姐,夫人也是为您好啊!”

    磬音冷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少在那儿阳奉阴违,你们夫人何时为咱们小姐好过了?”

    荀萱手上松开了紫烟,并未多话,提着裙裾径直离开了后花园。

    回到了寒云居,曲幽见荀萱一进门便面色难看,连忙问一旁的磬音:“小姐怎么了?”

    磬音无奈道:“柳夫人为小姐寻了一门亲事。”

    曲幽惊讶地张了张口:“小姐才十四岁,还未及笄,寻什么亲?”

    磬音冷嗤了一声:“可不就是吗?府上哪一位小姐不比咱们小姐年长几岁?柳夫人不好好操劳着二小姐,非要来管咱们表小姐的闲事,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藏了什么祸心!”

    荀萱在屋内来回踱步,思忖了半晌,忽然转身对曲幽吩咐道:“去药房为我准备些解酒药。”

    “解酒药?小姐用这东西干什么?”在曲幽的记忆之中,表小姐从来不喝酒。

    荀萱拧了拧眉,语气深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没有错。”

    曲幽见荀萱这般认真,便也不再多问,立刻出门办事,屋内便只留下磬音伺候着。

    又是一阵长长的寂静,荀萱这才又开口道:“今晚戌时之前,你务必想办法拖住安盛,千万不能让他进寻芳院。”

    磬音不解:“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不直接拒绝了柳氏为你寻得这门亲事?”

    “你以为我不想吗?”荀萱眸子越发深沉,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柳氏是什么样的人?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若是今晚她非要盯着我,我又如何安心地去跟踪安盛?”

    磬音点点头:“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全。”

    荀萱轻轻吐了口气,认真地看向磬音:“总之,不论如何你必须拖住安盛。”

    “奴婢明白!”

    ……

    荀萱坐在寒云居,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柳氏方才派了紫烟过来接人。

    走到门口,柳氏正一脸欢喜地等着,瞧着荀萱这副打扮,颇有些不满意:“好歹今日也是要出门见客,你怎么就穿成这样?”

    荀萱轻笑了一声:“穿成什么样又有何区别?反正我也没打算嫁!”

    柳氏挂在嘴边的笑容逐渐凝固,她本来还在担心荀萱今晚不会来,都已经准备好了找人一个闷棍子将荀芷打晕,直接送到那袁老板的榻上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荀芷居然来了,这样也就免了她耗费大力气将人抬上轿子,也算是便宜了荀芷。

    “阿芷,不是舅母说你,就是你如今的身世,想要找个好人家可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人家愿意娶你回去做姨娘,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柳氏这哪里是什么劝解人的话?根本就是存心来恶心人的。

    荀萱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看向柳氏,道:“舅母这话说的对极了,阿芷自会铭记于心。”

    荀萱难得这般顺从,柳氏反倒有些不适应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实在说不上来。

    荀萱坐进轿子,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荷包,里面放置了专门配备的醒酒药,可有提神的功效。

    因为过节,越是到了傍晚,街上的行人反而变多,街道两侧摆满了小摊贩,大人领着小孩四处游玩,好不热闹。

    荀萱的轿子在一品斋门前停了下来,荀萱将事先准备好的面纱戴上,然后缓缓走出了轿子。

    后面紧跟而来的是柳氏。

    “阿芷,人已经在二楼包厢等着了,咱们赶紧的,可别让人等久了!”柳氏边说边推搡着荀萱往前走,恨不能找人将她架上去。

    屋门推开,入目处却见坐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满脸横肉的老头,一见到荀萱出现,一双眼睛随即色眯眯地盯着荀萱的腰身瞧着。

    荀萱不动声色地走到座位上,兀自坐下后,便随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

    那老头瞧见荀萱的长相,欢喜的嘴巴合不拢,就差流口水。

    柳氏笑着看那老头,模样都可以做荀芷他爷爷了,这个真不错,稍微年轻一点的她都觉得是便宜了荀芷这个死丫头。

    “来,袁老板,你和荀芷单独先喝上一杯,我这做舅母的为你们俩斟酒。”柳氏难得这般殷勤,亲自起身给荀萱倒酒。

    荀萱慢条斯理地看着柳氏为自己斟酒,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柳氏手中的酒壶。

    这是……鸳鸯壶,里面装着两种酒,一种是有毒的,一种是无毒的,只需要轻轻拨动机关,无毒就会变为有毒。

    荀萱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对这种伎俩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她还能清晰记得,当初先帝便是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杀她,只可惜阴差阳错之下,两个人的杯子不知被谁给调换了,因此最后荀萱捡回了一条命,方才有了后来的荣耀。

    现在柳氏想用这样的伎俩对付她,未免显得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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