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赶到时,便是这样的场景。

    “初心!”

    听到小皇帝的声音,初心如梦初醒放开陆茯苓的手,回身行了礼,似乎是极虚弱,踉跄了一下便扑在了小皇帝的怀里。

    陆茯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礼又坐回凳子上。

    小皇帝张了张口又闭上,扶着初心也坐下了,又顺手将初心身前的酒杯移到自己身前,“御医嘱你不能喝酒。”小皇帝转头正对上陆茯苓的眼睛,僵了一下才开口,“陆贵妃,来此处所为何事?”

    “的确不该来的。茯苓告退。”陆茯苓起身甩了帕子准备走,却被初心叫住了。

    “是我派人将陆姐姐带来的,皇兄你不要生气。”初心柔柔地说,“是我自作主张,想见陆姐姐一面,说声谢谢。”看陆茯苓停下了脚步,初心起身站到她面前,行了一个礼:“陆姐姐,初心替皇兄,谢你同意和亲,替大康,谢你保境安民。”

    陆茯苓扯了扯嘴角:“是啊,和亲在即,五日后便启程。茯苓是该回去准备一下。若是搞砸了,怕是要愧对万民了。”虽是开着玩笑的口吻,可眼中却没有笑意。语罢,她定定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转身叫上崖香便走了。

    明日便是出发之日,崖香做着最后的清点,陆茯苓则靠在软榻上看着某处发呆。

    那一日从宣武后殿回来之后,陆茯苓便以“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为由将身后赶来的小皇帝拒在门外。立马又有宫人前来传信,正准备翻窗的小皇帝皱眉,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到了夜里魏全一个人来了。送来了一把冷铁短匕,又从袖中拿了封信出来。陆茯苓瞪着那把匕首,终究是伸手接过了信。崖香看着自家小姐带着三分期许拆了信,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可还没看几行,陆茯苓的手已经快把那薄如蝉翼的绢纸捏碎。

    压了压火,陆茯苓呼了一口气:“陛下还说什么了?”见魏全为难的样子,陆茯苓立刻就明白了,“呵,想来是初心公主这病生的急,陛下无心旁的事情吧?”

    魏全闻言难得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但只有一瞬,又垂眸恢复了那一张程式化的笑脸。而身侧的崖香更是毫不掩饰地用颇为惊异的目光打量她。

    陆茯苓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也不想显得像话本子里的那些后宫妇人一般无理取闹,只是……

    她原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可是那天初心的话,甚至她的存在,都如鲠在喉。特别是小皇帝的信上说,初心这病生的多么险多么急,他就有多么紧张多么在乎她。与正躺在宣武后殿的那个人比,自己将要远赴北齐又算的了什么?像初心那日话里话外暗示的,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兄妹,而她陆茯苓,不过,是一个过客。

    叹了一口气,陆茯苓接过魏全带来的匕首搁在小几上:“多谢陆公公特意跑一趟。茯苓谢陛下赏赐。”

    魏全眼观鼻鼻观心行了礼往后退,又突然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对着陆茯苓拜了下去:“贵妃娘娘,您从来就不是这宫中之人。您心中自有沟壑,陛下最是知晓的。所以不论发生什么,老奴斗胆请求您,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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