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幽栖倏然就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虽然她平时伶牙俐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知所措。

    她索性躲避着他的话锋,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纪暮林觉察到她的躲避,心间无奈轻笑。

    “依照你的精明,如果戏服里真的被人藏了刀片,你应该会发现才对。”

    “就这样?”

    叶幽栖完全没有想到,他怀疑的理由居然这么简单,她还冥思苦想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但是硬是没有找到。

    纪暮林笃定地回答,“就这样。”

    “没想到纪太子居然这么信任我,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你发现什么破绽了。”

    叶幽栖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调侃着,闪烁着熠熠星辉,转瞬风华万千。

    “目前看来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人会想到你会伤害自己,所以不会怀疑你。”

    “纪太子难道不打算责问我吗?我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的,到时候就会有人遭殃了。”

    纪暮林转眸斜睨,眉梢眼角攀爬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相信你不会主动算计别人。”

    叶幽栖转过眼眸,避免与他四目相对。

    “你与我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为什么要信任我?”

    但是纪暮林确实说对了,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算计任何人,不会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只会将计就计,然后巧妙扭转局势,让想看陷害自己的人自食恶果。

    “我以为你知道。”

    纪暮林高深莫测地回答道,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世间最为清冽的醇酒般,醉人心魂。

    “我不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叶幽栖微微心悸,隐隐约约似乎知晓答案,但是却又本能地躲避,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何等睿智精明,一眼便看她在刻意躲避这个话题,她似乎极度抵触提及感情的事情。

    于是他索性转换方向,“你今天晚上就住医院?”

    她身上依旧穿着残破的戏服,原先纯澈的湖蓝色被洇染成胭脂色,腰间缠绕着绷带,微微牵扯便觉疼痛。

    叶幽栖一脸理所当然,“那当然啊,现在我没有办法回酒店。虽然只是小伤,但是剧组愿意让我住病房,而且还报销住院费,我当然住医院了。”

    纪暮林剑眉轻敛,挺拔而修长的眉峰微微颦蹙,“没有人照顾你?”

    正常人住院基本上都有别人照顾,要么是亲人要么是朋友,她却只能独自住在医院里。

    身躯微微僵硬,旋即恢复正常。

    “我像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吗?纪太子,如今时日不早,你早点回去吧。”

    刚刚不好意思直接赶人走,但是现在纪暮林已经在病里逗留很长时间了,他还不打算回家吗?

    纪暮林倏然站起伫立在她身旁,动作快得让她猝不及防。

    “纪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并未作答,微微附身便轻而易举地抱起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她腰侧的伤口。

    叶幽栖瞬间着急,眸光夹杂着些许慌乱,“纪暮林你到底要干什么!把我放下来!”

    他尽数充耳不闻,依旧镇定自若,眼眸中清浅笑意盈盈流转。

    “刚刚不还恭敬地喊我纪太子?不是说好叫我暮林吗?”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叶幽栖满脸提防,眸光浮涌着寒光,忽明忽暗,光影斑驳。

    “你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至于带你去哪里,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纪暮林抱着她向病房外走,长腿阔步,步伐依旧沉稳而轻缓,仿佛完全不受她体重的影响。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你把我放回去!”

    叶幽栖极其抵触他的接触,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窘迫的状况。

    不经意间撕裂伤口,疼痛倏然铺面盖地地席卷着她的身体,饱满而白皙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她骤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无可奈何地闭嘴噤声,羽睫轻扇遮掩住晶莹剔透的眼眸。

    最开始还没有那么疼,但是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后,再度把伤口撕裂,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她和纪暮林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一定要这样折磨她吗?她只是想要好好休息……

    “不要逞强,现在开始少讲话,等会再帮你包扎伤口,现在跟我走。”

    纪暮林素来惜字如金,如今却低头轻声叮嘱着叶幽栖,态度看似强势而淡漠,眸光却流露出些许无奈与温柔。

    叶幽栖此刻受制于他,原先苍白的脸色更甚几分,腰侧撕裂的伤口逐渐流血。

    鲜红的血液逐渐染红雪白的绷带,绽放成妖艳的血花,仿若罂粟般摄魂夺魄。

    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力气与他争吵,只能温顺地遵从他的要求。

    心间暗自叹息,也许她应该重新温习那些技艺了,否则她曾经苦练的那些技艺都会逐渐生疏,体质也会逐渐下降。

    曾经的叶幽栖即便身中枪伤,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完成任务,依旧能够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

    如今的叶幽栖却纤瘦而娇弱,仿若风雨中飘零的枯叶般,生命似乎转瞬即逝。

    当初的坚韧强悍,映衬出此时的软弱无能。

    苏覃峰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好整以暇地凝视着两人,注意到他投射过来的剑芒,心脏微微颤抖,旋即向两人走去。

    “总裁,不如我送你和叶小姐回去?”

    毕竟已经留在纪暮林身边三年了,即便他没有直接道明,但是苏覃峰还是猜测到了他的想法。

    总裁应该是不放心将她独自留在医院里,毕竟身边没有别人能够照顾她,既然如此,便直接将她带回家去亲自照顾。

    纪暮林转眸传递给他“幸好眼力还没有太差”的眼神,旋即微微抱紧叶幽栖。

    苏覃峰倍感委屈,总裁不打算夸奖一下他吗?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他微弯的薄唇,笑意清浅却朗润,仿若三月落落清风般,逐渐消融凝固的寒冰。

    嗯总裁心情还不错,这个月的奖金有保障了!说不定连年终奖也有了!

    纪暮林与叶幽栖进入后座,她被迫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脑袋轻轻倚靠着他的胸膛。

    心跳沉稳而有力,跳动着的速率仿若悦耳动听的音律,轻敲着她的心房,激荡开圈圈扩散的涟漪。

    清寒而寒冽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盘桓在她的心间挥之不去,这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倏然心脏微动,浮涌着异样的情愫。

    叶幽栖轻扯着纪暮林的衣袖,声音虚弱得细如蚊呐,却在不经意间增添些许娇软。

    “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他微微低头靠近她,她明显躲闪着他灼热而赤诚的眸光,白皙如玉的脸颊倏然浮现若有似无的绯霞,幼白的贝齿轻咬柔软的朱唇。

    鲜明的颜色对比,让他微微愣怔,莫名其妙地便产生了一亲芳泽的念头。

    “你现在这样,我还能把你怎样?至于这么提防我,或者说,你希望我对你怎么样?”

    话语的最后,尾音已经稍稍上扬,增添些许喑哑与魅惑,惹人沉沦,难以自拔。

    叶幽栖极度厌恶他这种恶劣的撩拨,耳根微微发烫,眸光微转便心生妙计。

    纪暮林不是讨厌其他女人纠缠他吗?也许是因为她时常忽略忤逆他,所以他才觉得她独特而另眼相看,产生征服欲想要折弯她的傲骨。

    她虽然平日清傲而孤高,但也知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不因损人利己为目标,偶尔逢场作戏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既然如此,她便要故意恶心纪暮林,让他非要招惹自己,而且还厚着脸皮死缠烂打。

    “纪太子,你是要把我带回家吗?我可以在你家休息几天吗?”

    叶幽栖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清浅却璀璨的笑容,眼眸中流转着狡黠的星光,平生千万种情思。

    纪暮林觉察到她倏然的转变,前一句还算正常,但是后一句便是故意纠缠他了。

    晶莹剔透的墨色瞳孔流转,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眼眸中的狡黠,虽然有所隐敛,却终究有迹可循。

    “可以,只要你喜欢,休息几天都可以。”

    纪暮林装作若无其事,好整以暇地低头凝视着她,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投映阴影,侧脸在微光里忽明忽暗,冷峻而清朗。

    侧脸的轮廓刀削般精致,骨骼分明的手掌轻抚她的墨发,眸色讳莫如深,仿若幽邃的千年古井般,难以望到尽头。

    手背柔润若暖田羊脂玉般,纤细而清瘦的青筋微微凸起,淡青色点缀着白玉色,宛然如画。

    “这几天都留在我那里,合同我会重新打印,你就在这几天决定好签字。”

    叶幽栖闻言顿生惊恐,纪暮林这是什么意思?

    她预料的故事发展完全不是这个走向!

    正常应该是纪暮林眉头紧皱,面露厌恶却又强压脾气,心间愤怒指数直逼最高值。

    然后她继续作妖,故意让他厌恶自己,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江湖相见陌路走。

    难道是因为现在纪暮林勉强能够忍耐她,顺便还可以强迫她签合同,在没有触犯他敏感极限的情况下,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语气,这种话语,未免太过正常太多温和了吧?说好的寒气迸溅和冷言冷语呢?

    也许她应该多下些猛料!

    她就不信自己继续作妖,他还能继续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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