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点点头,淡淡道:“自墨鸳归家后,舍妹一直甚为想念,今日我正巧出京办事路过此地,故特来拜会,顺便将墨鸳接走。麻烦老丈了。”

    墨鸳父亲连连应诺,“好好好,还望少爷能多多照顾小女。”

    “自是一定,小生还有事情要办,墨鸳已经着人接走,老丈不必担心。”叶景嘴角轻勾,脸上绽出个温润的笑来。

    “是是是。小老儿晓得了。”墨鸳父亲道。

    叶景轻轻扶起他,“那小生就此别过了,这些银子还望老丈能收下,聊表心意。”

    墨鸳父亲捧着银子,一个劲的给叶景行着礼。看的叶景心头微酸,她平生最看不得老人受苦。

    送走墨鸳父亲,两人回到村口打马回转。

    “我见过最多的人就是穷人,”叶景控着马,缓缓道,“我差点死在逃荒的路上,身上一直装着最后一点银子,也不敢花,就揣在怀里,摸一摸就觉得安心。”

    “都过去了,少爷如今不缺银子。”竹喧声音依然清冷。

    叶景笑笑,“对啊,不缺银子还有学上,真好!”

    竹喧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面色淡然道:“快些走吧,长空已先走多时了。”

    京城袁府。

    “你说什么?那个寡妇被大理寺提走了?”袁老爷不可置信地惊声尖叫,起身时一个不小心便打碎他心爱的冰裂纹茶盏。

    顾不上心疼,他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常随的衣服,“李开尘不是说今天就能结案吗?怎么被大理寺的截走了?”

    “那、那寡妇儿子去大理寺递了奏状,因前些日子街上都在传、传,是辛姨娘杀了、杀了夫人。”常随说得结结巴巴的,大颗大颗的汗滴从额头留下,“那寡妇又迟迟不认罪,大理寺就、就接了案。”

    袁老爷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没什么焦距。

    他木然地张张嘴,“张全,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老爷自是十分照拂小的。”

    “好。你不要忘记这句话。”袁老爷呆呆坐着,身旁静静躺着冰裂纹茶盏的碎片,映着窗外照进的阳光,格外闪亮。

    大理寺的效率自是不必说。刚过未时,传唤便到达袁府,沈母杀人一案正式升堂审理,大理寺寺卿李疏梅审理此案。

    李疏梅接到案子之前便听说过此案,此案迟迟未结,细想起来倒有诸多疑点。因此,沈应瘦一将奏状递上来,他便主动请缨,接过了这个案子。

    “传状告者沈应瘦。”李疏梅一拍惊堂木,沉声道。

    谢瑾等人站在堂外的人群中,看着沈应瘦自后堂被带进来。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沈应瘦?”

    “正是草民。”沈应瘦道。

    “你状告袁山下毒杀妻且诬陷郑沈氏,可有证据?”李疏梅沉声道。

    沈应瘦抬头看向堂上,朗声道:“回大人,袁夫人身边原有一丫鬟名唤墨鸳,据她所言当日正是袁山常随张全指使其将袁夫人毒死。”

    李疏梅点点头,一拍惊堂木,“传墨鸳。”

    墨鸳还未走到堂上便瘫软在地,被衙役半拖半拽带上堂来,未等李疏梅开口相问便将当日情形一股脑的倒出来。

    此时,袁山与常随便也到了,直接被带到堂上,与沈应瘦、沈母与墨鸳一起跪在堂下。

    “张全,九月十七这日,你可曾去见过墨鸳并给她一包乌头粉?”李疏梅道。

    张全惊恐地睁大眼,急忙道:“回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已经半个多月不曾见过墨鸳,更别提给她一包乌头粉了,大人明鉴啊!”

    “你胡说,你那日分明威胁我下毒在夫人茶饼里,大人,民女并未撒谎啊!”墨鸳激动地出声道。

    李疏梅拍了两下惊堂木,道:“墨鸳,你可有证据证明乌头粉是张全给你的?”

    “这、这的确是张全给我的啊。”墨鸳愣了一下,慌了起来。

    李疏梅皱起眉头,接着道:“那日张全给你的乌头粉剂量如何?你可有剩余的药?”

    “只有铜钱大小那么多,我还剩下一点,就在袁府住处的床脚下压着。”墨鸳道。

    李疏梅点点头,吩咐道:“张青,你前去袁府找到这包药。毕广,你带人在京城药铺挨家打听,九月十七之前可有谁前去抓过散寒止痛的药,且药中恰含乌头。”

    张全咽了口口水,跪在堂下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李疏梅也不说话了,坐在堂上把玩着桌上的一把紫檀茶壶。堂外站着的人群渐渐开始窃窃私语。

    “阿景,你觉得李疏梅可能破案?”谢瑾偏头过来,轻声道。

    叶景摸摸耳朵,偏开头,道:“八九不离十,只要查清乌头来源,便能证明墨鸳证词真假,物证便有了。”

    果然没过多时,便见张青和毕广一前一后走进来。

    张青恭敬地朝李疏梅抱拳行礼,便将四个药包呈到堂上。

    “回大人,属下除了在墨鸳房中找到剩余药粉,还在张全房里寻到了三包药,一并带回来了。”

    李疏梅将其中一个小纸包举起,对墨鸳道:“墨鸳,可是这个?”

    “会大人,这正是张全给民女的毒药。”

    李疏梅转头看向张全,突然抬高声音道:“张全!你说说,这三包药是怎么回事?”

    张全一个哆嗦趴在地上,道:“回、回大人,小人近日感染风寒,那是小人治病用的,只是、只是这几日忙忘了吃。”

    “毕广!你打听药店可有所得?”李疏梅转头朝毕广问道。

    “回大人,小人调差了京城内的八家药店,在城北的济仁堂得知,九月十五这天夜里,曾有人匆匆前来抓过三副药,其中正含乌头。”

    李疏梅眉头骤然舒展开来,便将那药店伙计传上堂来。

    “堂下可是济仁堂学徒?你仔细想想那日前去抓药的人相貌如何?”李疏梅道。

    伙计皱眉想了半天,道:“回大人,那人那日来抓药时就快要宵禁了,天色昏暗,他又一直低着头,小的只记得他耳朵上长了颗黑痣。”

    李疏梅瞥一眼张全,朝他一指,“你去仔细看看他,是不是那日前去买药之人。”

    张全此时已经抖如筛糠,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下都不敢抬。

    “正是此人!小的记得他的耳朵!”伙计突然大叫一声,张全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李疏梅拍一下惊堂木,拔高声音道:“张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全突然跪爬两步,抓住袁老爷的衣服道:“老爷,老爷,你救救我,救救我,都是……”

    “混账东西!原来是你害的夫人!我杀了你!”袁山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要去夺衙役的佩刀。

    “放肆!”李疏梅从座位上站起来,“公堂之上岂容你杀人!”

    袁山到底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爷,夺刀不成反被制住。

    李疏梅望向已经被吓傻了的张全,接着道:“张全!还不从实招来?你为何要毒杀袁氏?毒药为何又会出现在郑沈氏家中?”

    “回、回大人,是老爷指使小的前去买药下毒,小的不敢不从啊!郑沈氏家中的毒药是小的趁衙役搜查放进去的,小的知错了,还望大人饶命啊。”

    张全说着就开始不停地磕起头来。

    “袁山!你可还有话说!”

    袁老爷头上冷汗直冒,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言不发。

    李疏梅一拍惊堂木,冷哼一声:“你不说,本官便替你说。”

    “年前你府上曾逐出一个下人,正是你府上管家。至于原因,自是因为你怀疑他与你夫人私通,你怕丢人,便不愿声张,便如此了结此事。”李疏梅说到此时,墨鸳突然开口打断。

    “夫人怎会行如此苟且之事,那日之事,夫人是清白的,定是辛姨娘陷害。”

    李疏梅摆摆手,接着道:“可自从此事之后,你与袁氏之间便一直相互猜忌,且私通之事渐渐被有心人知道,你脸上挂不住,休妻又抹不开面儿,便生了杀妻之心。”

    袁老爷慢慢转头看向李疏梅,恶狠狠道:“你闭嘴!你说的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我告诉你,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寺卿,我表妹的堂弟的妹妹的女儿可是……”

    “放肆!张青,还不将罪犯袁山押下去!”李疏梅拍着惊堂木打断袁山大放厥词。

    叶景侧头玩味地对竹喧道:“我当是什么亲戚,原来隔了这么远的关系,现在说这种话,必死无疑了。”

    竹喧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狗急了跳墙,袁老爷那般丢人的事情被当众说出来,自然是急了。”

    “哎,我倒觉得墨鸳说的对,袁山这绿帽子八成就是那个辛姨娘搞出来的,所以啊,小妾还是别娶的好,你说是不是?”叶景拿胳膊戳戳谢瑾。

    谢瑾无奈地摇摇头,“相思这件事总算了结了,你怎还有心思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

    “哎~哪里无聊了,竹喧,你以后一定不会娶个这种小妾是不是?”叶景一把揽住竹喧,“我看谢某人定是觉得要左拥右抱才好!”

    谢瑾摸摸鼻子,笑着道:“你就知道胡说!”

    “嘿嘿,其实我也觉得左拥右抱挺好的。”叶景挑挑眉,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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