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寒阙皱眉,想要说话,见俭月蹲下了身子,他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看着俭月和那对母子。

    瞎眼的老母双眼浑浊,耳朵听到了俭月走过来的脚步声,顿时神经紧绷的双手抱住了怀里男子的脑袋,俭月顿足,看了看她怀里的男子,才轻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老妇人闻言,双手微微松了一下,不过仍旧紧紧的抱住男子,低着头对俭月说:“多谢姑娘救命,老奴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便要起身,对着俭月磕头,俭月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老妇人忽的往后缩了一下,俭月一顿,随即放下手道:“不用,不过举手之劳,到是你们,可有住的地方?这伤势若是不处理,很容易感染恶化的。”

    老妇人没出声,怀里的傻子青年却是呵呵的开始笑,不但笑,还四肢舞动,双脚差点踹到俭月,楚天一适时的将俭月拉到一边,才避免被揣。

    楚天一不语的看着那青年,手握在剑柄上动了一下,冰冷的气息昭示着他的不悦,俭月上前一步,摁在了他的手上道:“小王爷,你该回去了。”

    楚天一一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边还覆盖着俭月的手,细腻的触感,是他不曾体会到过的感觉,不由的让他心神一动。

    俭月察觉楚天一的不对劲,回过头去,便见楚天一正盯着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顿时将手收了回来,装作疑惑的看着他问:“小王爷?”

    楚天一回神,转过头看了俭月一眼,便垂眸道:“你小心,有事可以找我。”

    俭月点头:“嗯,我知道。”

    楚天一默默的看了一眼俭月,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过去,俭月见了,没动,他道:“拿着这个,有事,就带着这个来找我,异姓王行宫初入无阻。”

    俭月垂眸半响,才接过玉佩,道了声谢,楚天一才离开。

    俭月握着玉佩,心头思绪万千。

    叹了一口气,俭月不准备再想这些事情,而是又朝着那对母子走过去,上官寒阙见状,终于忍不住道:“你已经救了他们了,仁至义尽。”

    俭月摇摇头,眉头紧锁,并没有回答上官寒阙的话,而是蹲下身子看向老妇人怀里的男子,细看了一会,才低声道:“他的脑袋好像是受伤了,你别再用力了,否则,会更严重。”

    闻言,老妇人的手顿了顿,随即松开了男子的脑袋,将双手挪到了男子的肩头,仍旧继续紧紧的抱住男子,浑浊的双目四处游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俭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也没见什么,便见那老妇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皱皱眉,问道:“能起来吗?你们得去医馆,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老妇人怀里的男子突然停止了哈哈大笑,猛地坐直了身子,双目凸起,死死的盯着俭月,俭月一愣,便见那男子猛地往她的身上窜来。

    俭月吓了一跳,猛地起身朝后退了两步,便见那男子已经挣扎起身,要不是那老妇人死死的抱着他的肩膀,此时已经扑到俭月的身边。

    “不要医馆,不要医馆,不要医馆”

    男子不要命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如此重复,老妇人枯槁的双手便像金箍一样,死死的捆缚着他,让男子半步都没办法挪动。

    她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脸上没有像之前一样惊慌失措,只是不断的说着安抚的话语。

    “好,不去医馆,不去医馆,咱们不抓药,不吃药,就这样,就这样,乖啊。”

    随着老妇人的念叨,男子逐渐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却是又看着俭月笑了,一边傻呵呵的笑着,一边唱道:“小娘子路边采花儿带,小郎君啊一边儿看,忽然乌云来啊,大雨要下来,良君自己跑啊,小娘子啊后边追,都说郎情妾意啊山盟海誓啊,不过是纸上烟云镜中花,啊哈哈哈。”

    声音很小,还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俭月只听了一遍,面色就变了,她紧紧的盯着那男子,看着他不断的唱出来歌词的嘴。

    好半天,才忽然说道:“罢了,我也算是做一次好人,送佛送到西,既然不去医馆,就去我家吧!我家的下人都是当兵的,包扎伤口都很在行。

    看你们衣衫破旧,昔日母亲留下的旧衣衫还在,留着也是没什么用,倒不如给了你们,也好能过去这个冬日吧!”

    老妇人似乎有些犹豫,茫然的抬起了浑浊的眼睛,看向俭月,而她怀里的男子在唱完歌之后,却是有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头上的伤口开始渗血,不断的打湿老妇人的衣衫。

    老妇人的手不经意的摸到了衣衫上的血迹,这才慌乱了,赶紧对着俭月点点头。

    上官寒阙见状,只得指挥自己的两个亲兵帮着那老妇人将那男子扶起来,一步一拖的朝着上官府走去。

    俭月和上官寒阙走在后边,上官寒阙问:“为什么要把他们弄回去?如此,节外生枝啊。”

    俭月笑笑,说道:“怎么了?你妹妹我难得做点好事,哥哥你这都不支持的么?”

    上官寒阙皱眉,摇头道:“不是不成,只是这两个人太奇怪了,出现的时候太巧合了,那个张百成也是,平日里从不走这偏僻的北门,怎么就赶上今日走了这北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过诡异,不得不防。”

    俭月顿时挑眉,停下脚步看向上官寒阙,上官寒阙不明所以,跟着停下问道:“看什么?”

    俭月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我家哥哥居然还会思考问题,怀疑别人了。”

    若是以前,这母子二人的遭遇,上官寒阙一定是暴跳如雷,直接上去将行凶致人给大卸八块,而今,不但没有那样做,反而是怀疑起来,到是让俭月觉得欣慰。

    这样的话,上官寒阙的身边,就少了很多被人见缝插针的机会。

    闻言,上官寒阙无奈的笑笑,道:“不揭我老底这话都不能说了是不?你哥哥就那么差劲?”

    俭月一阵笑意,道:“才不是,只是觉得哥哥很可爱,难怪能让花姐姐动心。”

    俭月笑着说,提到花想容,上官寒阙的脸开始红了,不过他没有忘记方才的话题,说道:“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让那两人进上官府?你可知,请神容易送神难?”

    上官府是上京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把守最为严格的地方。

    府中守卫全都是两代将军手下的私兵,训练严禁,没有人有能力闯进去不被发现,也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可这些的前提是在将军府,很多都是和将军府的地形作为配合的,而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俭月遭遇刺杀,却又引进两个外人,到底是不大安全。

    上官寒阙担忧的很,可也想过,祖父曾说过的话,到底是没有阻止她这样做,所以此时问起,并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只是担心俭月的安危罢了。

    俭月自然知道上官寒阙的用心,她转过身继续朝前走,上官寒阙跟上,而俭月,却在这时候减了速度,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和上官寒阙靠拢的时候低声说道:“那人唱的情歌,我娘唱过。”

    说完,她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前面说道:“哎呀,表哥,咱们得快点走了,不然他们到了府中,会不会害怕?当兵的一个个的凶神恶煞的,别把那傻子给吓哭了。”

    上官寒阙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随即脑中转了个弯,消化了俭月方才的话,也跟着顿悟,快走两步道:“没事,府中人虽说杀气重,可那也是对敌,这种老弱妇孺,绝不会动的。”

    上官庭在会客厅内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断的抬眼看着大门口的方向,终于,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从外面走回来他日夜担忧着的外孙女,他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俭月摇头,笑道:“我没事,让外公担心了,是俭月不好,以后绝对不让外公担心了。”

    上官庭顿时摇头,叹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了,可知道那刺杀的人是谁?怎么又和麒麟阁扯上关系?”

    麒麟阁就是白迦南的事情,俭月没有对除了花想容以外的人说过,并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家人,而是,想着,白迦南的隐忍,定然是有原因的,如果她把这些泄露出去,一旦有暴露的一天,白迦南就会危险。

    而今上官庭问起来,她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想了一下,俭月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麒麟阁的人出手,毕竟,麒麟阁还接着世子爷的生意,保护我的。”

    上官庭顿时皱眉,上官寒阙说道:“管他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咱们上官家怕过什么?”

    上官庭顿时冷哼:“你到是不怕,你妹妹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你当咱们府邸是铜皮铁桶?万一被人给攻破了呢?莽夫!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还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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