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时,陆晚守在景阳宫外,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无半点暖意,里面的怒斥和责打声清清楚楚传入耳朵。

    陆晚在心中祈祷:“萧令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否则……皇帝会要了她的命。”

    可若是这样打下去,萧令能没有事吗?

    她不是不想帮萧令。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冒死为他辩护。

    可现在,皇帝要对皇子惩以家法,她能怎么办?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子,哪个都比她势力强大。

    而她,孤身一人,无能为力。

    冷风吹过,让她凌乱的发丝扫在眼睫上,海棠红的裙角飘然飞舞。

    她拂开额前的青丝,一抹金银交织的身影出现眸子里。

    裴嘉月!

    裴嘉月提着裙子,从偏殿的游廊向这边跑了过来。

    行至转角处时,陆晚闪过,死死拉住了她。

    陆晚压低声音警告道:“别进去!我有话和你说!”

    “贱人!你想干嘛!”裴嘉月被她死死抓住,下意识的去摸袖子里的鞭子。

    陆晚道:“郡主想救晋王,就听我说的去做!”

    裴嘉月恶狠狠道:“不然呢?难道你这个贱人要继续祸害他吗?”

    陆晚不想和她浪费口舌,一把将她推到假山后,这才道:“殿下正在受罚。现在,只有郡主你才能救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裴嘉月嫌恶地甩开她的手,“放开我!别给你脸不要脸!”

    “好啊!”

    陆晚转身就走:“我若是你,这个时候就不该再想着生气,而是怎么借助力量,把心上人救出来。”

    “站住!”裴嘉月突然喝道,她本来打算硬闯进去求情的,仗着皇帝对她的宠爱也许会饶了萧令。现在听陆晚这么一说,便不服气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晚站定,道:“郡主对晋王一片痴心,我自然明白。我也没兴趣和郡主抢。只是郡主若按照我说的去救殿下,不仅仅不会得罪圣上,更会让殿下对你心生爱意。”

    裴嘉月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晚,道:“你?区区贱婢,本郡主喜欢谁,还有不能成的道理?难道还需要一个婢女指点不成?”

    陆晚眉头紧了紧,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搭救萧令,她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女人说……

    可是眼下没别的办法。

    她平视着裴嘉月,淡淡道:“郡主为何一次次的敌对我,我自然明白,郡主你也明白。”

    不等裴嘉月回答,她话锋一转,坚定道,“你本来就是要来替殿下求情的。若是按我说的去办,不仅仅能顺利把殿下救出来,而且,我保证,不久的上元夜,殿下会邀你去看花灯。”

    陆晚一口气说完,定定地看着裴嘉月。

    果然,裴嘉月脸上的怒气渐渐减退,防备道:“你?你这样做图什么?”

    陆晚道:“殿下正在受皇室家法,要不要听我的随便你。”

    “好!你说!”这一句话触中了她的软肋,裴嘉月立即答应。

    陆晚便悄悄附耳说了几句。

    裴嘉月听完就要一耳光扫过去,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陆晚一把抓住她手腕,道:“郡主,机会就只有这一次。”

    裴嘉月倨傲地看着陆晚,心里却在思量:“她图什么?如果真的想打令哥哥的主意,她这样帮自己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不敢打死她吗?”

    可是,裴嘉月心底竟然隐隐有一丝期待。

    毕竟,萧令带自己去逛花灯会,是非常让人欣喜的事情。

    “那好。”裴嘉月将鞭子收进袖子里,道:“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做。但是……你怎么、怎么确定令哥哥……会带我去看花灯……?”

    裴嘉月此刻突然有了一丝吞吞吐吐,双颊也悄悄染上一抹红晕,她本就姿容出众,是万里挑一的美,只是平时总是一副强势又蛮横的表情,叫人难能亲近,这一刻的娇羞,无形之中掩盖了她的争强好胜,顿时让人惊艳。

    少女身上是金银双线的如意裙,熠熠生辉的花纹映照着她明艳的五官,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她这样生动地看着陆晚,让陆晚有一瞬间的错愕。

    不过,当陆晚瞥见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仍然捏着那条软鞭,便知道,这个裴郡主,永远是高傲强势的。

    陆晚认真地道:“若我欺骗郡主,就由郡主发落,是打是杀,绝无怨言。”

    “量你也不敢!”裴嘉月心里牵挂着萧令,不再与她多说,提着裙子朝景阳宫奔了过去。

    陆晚忐忑地等待着。

    她绞着手帕担忧地想:“裴嘉月行吗?能不能让皇帝相信?万一皇帝不买账怎么办?”

    不过一刻钟,景阳宫的门打开了。内侍王公公躬身背着一个人出来了。

    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整洁完好,没有一丝血迹。可脸色却是异常的惨白,双眼紧闭,趴在王季的背上一动不动。

    正是萧令。

    陆晚忙跟了过去,低声福了福:“王公公。”

    太子带了御医跟了上来,一脸焦急,催促道:“快,先回晋王府。”

    见陆晚在旁,他目光一凝,道:“是你给裴郡主出的主意吧?”

    和萧令不一样,太子通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善意。

    陆晚道:“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望太子恕罪。”

    这时,已经行至宫门前,早有小内侍备好马车在等候。

    太子小心翼翼把昏迷的萧令在马车里安置好,才掀了帘子对车外的陆晚道:“多谢!”

    陆晚忙躬身行礼:“奴婢不敢当。”

    太子笑着摇摇头,道:“你这注意……”

    陆晚低眉垂目,不敢再多说。

    王季站在宫门外,闻言不由侧目细瞧了一下陆晚。

    陆扬这个女儿……不简单啊!

    回想着刚刚景阳宫那一幕,让他暗自咂舌:谁能想到,一向搅蛮任性的裴郡主,竟然跪在皇帝面前,言辞恳切请求饶恕!

    声称是自己胡搅蛮缠,为了上元夜和晋王一起去看灯花会的事情生气,然后动手打了晋王的侍女,引发了这场闹剧。

    接着尚书令裴大人和长公主,竟然折返回来替晋王求情了!

    从裴延盛铁青着的脸可以断定,他是极其恼火的,可话从自己女儿的嘴里说出来,能怎么办!

    一场风波已经平息,这些都不重要了。

    然而对于晋王府来说……却是另一场风波的开始。

    当萧令从昏睡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说什么??本王要和郡主过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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