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阵骚乱,有人大声问:“无凭无据的,如何知道谁是凶手?!”

    士兵回道:“我们得到密报,刺客身上藏有密信!”

    这是要搜身?!

    陆晚摸摸脖子上的伤,原来刺杀只是个引子罢了!

    霍长青身为楚王的人,与陆晚半夜幽会,这个事情,必然会在朝堂上掀起惊天波澜。

    无论如何处置,萧令的太子地位都会动摇。

    除非,有人道破真相霍长青与陆晚是亲兄妹!

    陆晚静静听着车厢外的喧闹声,手心瞬间一片湿凉。

    今晚的事情,是环环相扣一手安排的。

    从她听到乐康的流言开始,就已经一步步滑入了陷阱。可当时的她、包括王瑾,甚至包括乐康本人,也未曾想到,这是一个多么精妙的计中计。

    要熟悉乐康的性格,要懂得陆晚的弱点,要引发赵宛清的醋意,要能拿捏好萧令的情感,更要知道霍长青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布局,不能有丝毫差池,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此时此刻,要是从她身上搜出那串珠子,萧令会作何感想?

    冷汗一点点地从后背冒出来。

    眼看着搜查的士兵越来越近,陆晚想着父亲苦心经营的局势,刚为天下寒士争来的一席之地,即将就要毁于一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霍长青挡在她身前,低声道:“谁要是敢为难你,我保证打得他满地找牙!”

    赫连长安持剑而立,已经摆好了开战的准备。

    陆晚紧咬嘴唇,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珊瑚珠的事情对霍长青说出来。

    可是想到父亲目前的处境,她知道不能这样。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大家都逼入绝境,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有士兵列队而至。

    喧闹的人群逐渐沉寂下来。

    “搜!”

    “过”

    前方队伍越来越短,眼看就搜查到了面前。

    “喂,车上什么人?怎么不下来?”

    车厢内没人回答。

    为首的官员露出傲慢神色,提高音量道:“本官奉太后之命,严查密谋刺杀的凶手,如有违抗者,一律当成帮凶处置!”

    兵士们迅速操起长矛:“车上何人?速速下来!”

    赫连长安和霍长青,凝神屏息,手指均按在了剑柄上。

    千钧一发。

    车厢内忽然传来款款有礼的声音:“对不住,让大人久等了。”

    官员不耐烦道:“既然知道,还不快下车?磨磨唧唧做什么!”

    车厢内又静了静,随即又是那温婉柔和的声音:“我乃一介女流,大半夜的在城门外被兵士搜身,传出去恐怕也不太好。大人,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官员掀了掀眼皮子,傲慢道:“在本官眼里,只有罪犯,没有男女。姑娘要是再不下车,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赫连长安闻言眉毛一挑,手中长剑就要去挑车帘子。

    陆晚忙按住她,朝外面道:“大人请稍等。”

    官员扬了扬下巴,搜查的士兵们便退后了一步。

    一阵的声音响起,官兵们手持火把,等了片刻,还不见人出马车。

    车厢内陆晚附在赫连长安耳旁,耳语了几句。

    外面官员越发烦躁,一边抬头看看天上月亮,一边想着交差了去领赏银,手一挥就下了命令:“来人!给我上!”

    “慢!”

    一声娇喝,车帘猛然被掀开,一名女子探出头来。

    细眉,杏眼,瓜子脸。

    白皙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绸,在火把之下飞舞,仿佛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曼陀罗花。

    官员一愣,道:“来人,先搜她的身,然后在把她交由凤章宫发落!”

    陆晚被“凤章宫”三个字惊得眼皮跳了跳,暗道太后果然神通广大。她无奈下了马车,语气温和地道:“不知大人贵姓?在何处高就?”

    “步兵校尉,董秦川。”

    原来是步兵营的人。

    北军五营都由裴家掌管,裴延盛眼下虽然告假在家,但实际上盘根错节的权力仍然还握在手中。

    尤其是卫戍京师的北军,调遣之权依然在他手里。

    陆晚心了有了底,脸上仍是笑容依旧:“原来是董大人。容小女子再问一句,大人可有搜查文书?”

    这话一出,本来就心怀不满的路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没有文书,凭什么搜查咱们!”

    “就是!大人您不拿出文书来,难以让我们信服!”

    “够了!”董校尉怒斥一声,一挥手道:“来人,把太后亲笔的懿旨拿出来!”

    上好蚕丝质地的明黄绫锦徐徐展开,董校尉冷哼一声:“看明白了没?”

    陆晚双手接过,看了一遍之后,含笑不语。

    董校尉见她慢腾腾地捏着懿旨不松手,眉心一跳,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陆晚脸色一变,扬起手中明黄绫锦,厉声喝道:“大胆逆贼!竟敢伪传懿旨!”

    众人愣了愣。

    她扬眉冷笑,“区区步兵校尉,竟敢凭着这种假冒伪劣的东西,在城门大肆搜查百姓?说!你居心何在?”

    仿佛平地惊雷,众人纷纷炸开了锅。

    “假传懿旨?!”

    “这可是死罪啊!”

    “大胆!”董校尉回过神来,暴怒道,“来人,把她抓起来!以密谋行刺之罪,交给太后处置!”

    “谁敢!”陆晚扫了一圈蠢蠢欲动的士兵,笑容不变,“假传懿旨可是死罪,执行假命令之人,也以同罪论处。”

    “区区宫婢,胡言乱语!”董校尉气极,“这懿旨可是太后亲自手写的!”

    “哦?”陆晚闻言,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再次展开懿旨,细细瞧了一遍。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轻轻捏着懿旨的中间,再微微一用力,“呲啦”一声,蚕丝绫锦一分二位。

    “你……你大胆!!”董校尉伸手拔剑,他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你、你竟敢毁了太后的懿旨!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随我入宫,给太后请罪!”

    “呵。”陆晚转身,将撕碎的懿旨往他身上一扔,“大人您爱去就去吧,我对进宫没兴趣。”

    “唰”

    长剑出鞘,董校尉率先拦住陆晚,“你要是再敢抗旨不尊,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遵谁的旨?”陆晚侧目,冷笑道,“皇帝的旨意都要经过中书门下二省拟定呢,身为北军步兵校尉,这个道理都不懂?假传懿旨,愚弄百姓,大人还是先关心下自己的脑袋吧!”

    “你……你……”董校尉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头顶上冲,咬牙怒道:“抓住她!脱光她的衣服!给我仔细地搜!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不能放过!”

    兵士得令,不敢犹豫,抬步向前,举起武器对准了陆晚!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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