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十七年前
“这次，多谢国公大人了。”
张大人在千寻出事后没多久便醒来了。他说，在离开菱王府没多久他们三个的脖子好像被蚊子叮了下，当时他们还觉得好笑，怎么会同时给蚊子叮了呢！
现在想来，他们是在那时候遇害的。
而对千睦凛来说，人总算没死在国公府就好，千睦凛道：“当日救大人的是小女跟穆大夫，大人无需对我言谢。”
提起千寻，张大人顿了下，有些惭愧，毕竟他把千寻数落得很难听，可是人家却反过来救了他。
“张大人莫要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是小女太顽劣了。”
千睦凛看出了张大人的尴尬连忙给他个台阶下，张大人也是拉不下老脸，跳过去说道：“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蓄意挑拨太子跟菱王的关系，还好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就是另外两位大人……”
张大人叹了口气，神色惆怅，多年老友，一息之间，就剩他了。
这场变故打了许多人个措手不及，外面动静那么大，千嵘又不是瞎子聋子没多久便知道了，然后就天天过来把千寻念叨一遍。
“以后啊，出去一定要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别总跟个野丫头似的。爷爷阻止不了你进皇宫，那么你去了，就千万要小心行事，说话多注意点分寸，别看太后疼太子，但是你跟菱王走得近，惹了这么多事，她日后一定会给你挑刺的，即使你救了她。”
千寻点头，其实若有可能，她也不想去皇宫的，可是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根本不可能再抽身了。
千嵘又道：“你记住爷爷的话，去了皇宫呢，就跟太子一样待东宫里头不要出来晃悠……”
“那会闷死的。”千寻突然来了一句，千嵘拍了下她的头，“闷着死不了人的。”
“哦！”千寻低头不跟他做口舌之争，尉迟皓寒经常在外面晃悠，想来他肯定有什么窍门，到时让他给她支个招就是。
“爷爷真的很不舍得你去那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千嵘抬头叹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了，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太后说什么都不肯放过千家，就希望一些往事不会被揪出来吧。
百里晟被尉迟天菱那一闹突然没了动静，尉迟皓骏可急坏了，整天往将军府里跑。
“大将军，我们费尽心思，眼看就要成功了，难道就这样白折腾了吗？”
本来想看他们鹬蚌相争的，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
百里晟叹道：“只能说，我们低估了菱王跟太子两人对那丫头的感情，若我不动千寻，兴许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大，动了千寻，反而让他们两个联手了。”
是失算了，棋错一步，他输了半盘。
“我们也没算全输，太子因为千寻而倒向菱王，但是太后不会，我们只能反过来从太后下手，太后本来就看菱王不顺眼，特别是十七年前华妃之事。”
尉迟皓骏蹙眉，十七年这个数在他心里惊了惊，当时他不过一岁，但是差点死于华妃之手。
这个他是后来听说的，所以对华妃两字很没有好感。
他接话道：“当年东菱还不稳定，战火连连，华妃娘家通敌卖国被我舅舅查到，他们一家被株连九族，看在华妃为皇家媳妇也就免了她的死罪，谁知道她竟然与侍卫有染，生下的孩子被查出不是尉迟家的。”
“皇祖母下令将孩子丢落悬崖，国公与我舅舅执行，而后华妃疯了，她就想杀我泄气，好在被人拦住。”
尉迟皓骏话到这里，眸光呈现的是狠色，“要不是没多久她就死了，等我成长起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百里晟瞥了他一眼，眸光一抹轻蔑一闪而过，这个尉迟皓骏就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他懒得管他险些死了，他要说的是另一个事。
“华妃的孩子被丢下悬崖后没多久，年仅八岁的菱王却查出了华妃是被冤枉的，太后让菱王不要说出去，结果他就是一心要替华妃洗刷冤屈，这就把太后得罪死了。”
尉迟天菱跟太后那可是一个仇加一个仇的累积，百里晟这是要挑一个大一点的仇来点火。
“我们要做的，就是故事重提，让太后记得当日的屈辱，让太后借这个机会把所有的屈辱还给尉迟天菱。”
折腾不了尉迟皓寒，那就换个人，这一次，谁赢谁输就不一定了。
另一层风波渐起，如同积攒了许久的云朵带来了滂沱大雨。
雨水疯狂地冲刷，毫无征兆，街上行人狼狈得各自奔走。
皇城外的雨并没有那么大，但也如丝线般连绵不断。
一名少年在茅草屋门口负手而立，眺望着天际浮云，望不穿的是这阴晴不定的天，想不透的是为什么就给踹到这来了。
洛卿走出来说道：“公子，外面寒，到屋里吧。”
千羽别过头看他，“我说洛卿，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公子平时不是不喜欢待在国公府吗？”洛卿说话冷冰冰的，千羽这几个月就跟他这个冰块待一起，待得他都快无聊死了。
“那是之前我姐不在，如今她回来了，又要出嫁了，我能不想回去吗？”
洛卿说道：“国公没让你回去，所以你暂时就还不能回去。”
千羽无语地翻着白眼，走回屋里。
“小羽啊，来，陪外公玩。”
一个老人傻乎乎地朝千羽跑过来，千羽再一个白眼看屋顶，但还是耐着性子陪这个老人。
洛卿回过身看着他们孙俩，眸光的冷漠淡去了一点。
千睦凛说了，皇城即将进入混乱的局面，让他把千羽带出来，在没有稳定下来前，他万不可回皇城。
当日是凑巧，在薛楚霞找他后，他并没有太上心。
但是另有一人来找他，告诉他有人在查十七年前被丢下悬崖的婴儿，千睦凛前思后想，只好把千羽给踹出去了。
十七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雨，他跟洛旻舟两个人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是他亲手把孩子丢下去的，孩子的哭喊声折磨他无数个黑夜，有时候睡得沉时他就会听到那个哭声。
“老爷，华妃的孩子是孩子，你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一名女子跪在他跟前求了又求，他好话说尽，女子就是不同意把孩子给他，“你要拿我的孩子去换华妃的孩子，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夙妍，你对待夙妍的孩子如对仇人一般，所以你对我女儿也如仇人了吗？”
她求也求了，狠话也说尽了，他还是强行把孩子带走了，被丢下悬崖的不是华妃的儿子，是他的女儿。
两人出生相差不过几天，认不出来的，而且抱着孩子的人是他。
他把自己的女儿丢下去了，把华妃的儿子带了回去，然后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尸体，那女子上吊自尽，还在墙上写了个鲜血淋漓的恨字。
一如当年，千寻的母亲死时留下的字一样。
看着窗外滂沱大雨，仿佛是谁在哭泣，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喊声，眼前晃过的是血淋淋的恨字。
雷电交加，雷鸣声震彻云霄，震散了哭声，令他猛然回过神来。
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连一个敷衍的人都没有了。
“夙妍，是我错了，错了十八年，一步错，步步错，皆是错，如今，孤零零一人，算是我的惩罚吧。”
他一人呢喃着，外头的人本来要敲门的，此时却把手缩了回去。
夙妍，是她母亲。
千寻本来是想来问他千羽半个月后能不能来参加她的婚礼，毕竟她就这么个对她好的弟弟。
不曾想，却听到了他自言自语。
回想当日千嵘的话，她母亲执意离开他，为什么？
听他这语气应该是对她母亲情深义重才对，可怎么这么对她女儿呢？
乱！
千寻摇头叹息，转过身刚要走时，千睦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千寻顿住脚步，犹豫了会才把身子转过来，以前两人见面就是横眉竖眼的，如今听他那话，她很没用的没了脾气。
推门走进来，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在滂沱的大雨称托下，他的身影带着沧桑的孤寂，令她下意识放轻脚步。
“身子还没好，冒这么大雨跑出来做什么？”
这是关心她么？
千寻在后面眨了眨眼眸，然后道：“我，我只是，突然想起小羽，就想来问问，他半个月后，回不回得来？”
“不回来！”脱口而出的三个字，不带丝毫犹豫，而落在她耳朵里显得有些刺耳，令她刚刚冉升的一点好感全部湮灭了。
“知道了，这本来就是一场不被看好的婚事。”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千睦凛突然道：“知道不被看好就好，去了皇宫要有什么事……”
“知道啦！”千寻顿住脚步回过头打断他的话，“天大的事，我都不会牵连你国公大人的！”
说罢，她没有再回头，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到底有多失败，才会被自己的女儿这样想。
他想说的是，有什么事，可以捎信跟他说，再怎样他都不会丢她在皇宫那不管不顾。
可是，他丢过她一次在素心庵了，再丢一次皇宫，千寻自然不会去想他会照顾她。
张大人在千寻出事后没多久便醒来了。他说，在离开菱王府没多久他们三个的脖子好像被蚊子叮了下，当时他们还觉得好笑，怎么会同时给蚊子叮了呢！
现在想来，他们是在那时候遇害的。
而对千睦凛来说，人总算没死在国公府就好，千睦凛道：“当日救大人的是小女跟穆大夫，大人无需对我言谢。”
提起千寻，张大人顿了下，有些惭愧，毕竟他把千寻数落得很难听，可是人家却反过来救了他。
“张大人莫要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是小女太顽劣了。”
千睦凛看出了张大人的尴尬连忙给他个台阶下，张大人也是拉不下老脸，跳过去说道：“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蓄意挑拨太子跟菱王的关系，还好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就是另外两位大人……”
张大人叹了口气，神色惆怅，多年老友，一息之间，就剩他了。
这场变故打了许多人个措手不及，外面动静那么大，千嵘又不是瞎子聋子没多久便知道了，然后就天天过来把千寻念叨一遍。
“以后啊，出去一定要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别总跟个野丫头似的。爷爷阻止不了你进皇宫，那么你去了，就千万要小心行事，说话多注意点分寸，别看太后疼太子，但是你跟菱王走得近，惹了这么多事，她日后一定会给你挑刺的，即使你救了她。”
千寻点头，其实若有可能，她也不想去皇宫的，可是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根本不可能再抽身了。
千嵘又道：“你记住爷爷的话，去了皇宫呢，就跟太子一样待东宫里头不要出来晃悠……”
“那会闷死的。”千寻突然来了一句，千嵘拍了下她的头，“闷着死不了人的。”
“哦！”千寻低头不跟他做口舌之争，尉迟皓寒经常在外面晃悠，想来他肯定有什么窍门，到时让他给她支个招就是。
“爷爷真的很不舍得你去那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千嵘抬头叹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了，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太后说什么都不肯放过千家，就希望一些往事不会被揪出来吧。
百里晟被尉迟天菱那一闹突然没了动静，尉迟皓骏可急坏了，整天往将军府里跑。
“大将军，我们费尽心思，眼看就要成功了，难道就这样白折腾了吗？”
本来想看他们鹬蚌相争的，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
百里晟叹道：“只能说，我们低估了菱王跟太子两人对那丫头的感情，若我不动千寻，兴许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大，动了千寻，反而让他们两个联手了。”
是失算了，棋错一步，他输了半盘。
“我们也没算全输，太子因为千寻而倒向菱王，但是太后不会，我们只能反过来从太后下手，太后本来就看菱王不顺眼，特别是十七年前华妃之事。”
尉迟皓骏蹙眉，十七年这个数在他心里惊了惊，当时他不过一岁，但是差点死于华妃之手。
这个他是后来听说的，所以对华妃两字很没有好感。
他接话道：“当年东菱还不稳定，战火连连，华妃娘家通敌卖国被我舅舅查到，他们一家被株连九族，看在华妃为皇家媳妇也就免了她的死罪，谁知道她竟然与侍卫有染，生下的孩子被查出不是尉迟家的。”
“皇祖母下令将孩子丢落悬崖，国公与我舅舅执行，而后华妃疯了，她就想杀我泄气，好在被人拦住。”
尉迟皓骏话到这里，眸光呈现的是狠色，“要不是没多久她就死了，等我成长起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百里晟瞥了他一眼，眸光一抹轻蔑一闪而过，这个尉迟皓骏就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他懒得管他险些死了，他要说的是另一个事。
“华妃的孩子被丢下悬崖后没多久，年仅八岁的菱王却查出了华妃是被冤枉的，太后让菱王不要说出去，结果他就是一心要替华妃洗刷冤屈，这就把太后得罪死了。”
尉迟天菱跟太后那可是一个仇加一个仇的累积，百里晟这是要挑一个大一点的仇来点火。
“我们要做的，就是故事重提，让太后记得当日的屈辱，让太后借这个机会把所有的屈辱还给尉迟天菱。”
折腾不了尉迟皓寒，那就换个人，这一次，谁赢谁输就不一定了。
另一层风波渐起，如同积攒了许久的云朵带来了滂沱大雨。
雨水疯狂地冲刷，毫无征兆，街上行人狼狈得各自奔走。
皇城外的雨并没有那么大，但也如丝线般连绵不断。
一名少年在茅草屋门口负手而立，眺望着天际浮云，望不穿的是这阴晴不定的天，想不透的是为什么就给踹到这来了。
洛卿走出来说道：“公子，外面寒，到屋里吧。”
千羽别过头看他，“我说洛卿，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公子平时不是不喜欢待在国公府吗？”洛卿说话冷冰冰的，千羽这几个月就跟他这个冰块待一起，待得他都快无聊死了。
“那是之前我姐不在，如今她回来了，又要出嫁了，我能不想回去吗？”
洛卿说道：“国公没让你回去，所以你暂时就还不能回去。”
千羽无语地翻着白眼，走回屋里。
“小羽啊，来，陪外公玩。”
一个老人傻乎乎地朝千羽跑过来，千羽再一个白眼看屋顶，但还是耐着性子陪这个老人。
洛卿回过身看着他们孙俩，眸光的冷漠淡去了一点。
千睦凛说了，皇城即将进入混乱的局面，让他把千羽带出来，在没有稳定下来前，他万不可回皇城。
当日是凑巧，在薛楚霞找他后，他并没有太上心。
但是另有一人来找他，告诉他有人在查十七年前被丢下悬崖的婴儿，千睦凛前思后想，只好把千羽给踹出去了。
十七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雨，他跟洛旻舟两个人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是他亲手把孩子丢下去的，孩子的哭喊声折磨他无数个黑夜，有时候睡得沉时他就会听到那个哭声。
“老爷，华妃的孩子是孩子，你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一名女子跪在他跟前求了又求，他好话说尽，女子就是不同意把孩子给他，“你要拿我的孩子去换华妃的孩子，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夙妍，你对待夙妍的孩子如对仇人一般，所以你对我女儿也如仇人了吗？”
她求也求了，狠话也说尽了，他还是强行把孩子带走了，被丢下悬崖的不是华妃的儿子，是他的女儿。
两人出生相差不过几天，认不出来的，而且抱着孩子的人是他。
他把自己的女儿丢下去了，把华妃的儿子带了回去，然后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尸体，那女子上吊自尽，还在墙上写了个鲜血淋漓的恨字。
一如当年，千寻的母亲死时留下的字一样。
看着窗外滂沱大雨，仿佛是谁在哭泣，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喊声，眼前晃过的是血淋淋的恨字。
雷电交加，雷鸣声震彻云霄，震散了哭声，令他猛然回过神来。
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连一个敷衍的人都没有了。
“夙妍，是我错了，错了十八年，一步错，步步错，皆是错，如今，孤零零一人，算是我的惩罚吧。”
他一人呢喃着，外头的人本来要敲门的，此时却把手缩了回去。
夙妍，是她母亲。
千寻本来是想来问他千羽半个月后能不能来参加她的婚礼，毕竟她就这么个对她好的弟弟。
不曾想，却听到了他自言自语。
回想当日千嵘的话，她母亲执意离开他，为什么？
听他这语气应该是对她母亲情深义重才对，可怎么这么对她女儿呢？
乱！
千寻摇头叹息，转过身刚要走时，千睦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千寻顿住脚步，犹豫了会才把身子转过来，以前两人见面就是横眉竖眼的，如今听他那话，她很没用的没了脾气。
推门走进来，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在滂沱的大雨称托下，他的身影带着沧桑的孤寂，令她下意识放轻脚步。
“身子还没好，冒这么大雨跑出来做什么？”
这是关心她么？
千寻在后面眨了眨眼眸，然后道：“我，我只是，突然想起小羽，就想来问问，他半个月后，回不回得来？”
“不回来！”脱口而出的三个字，不带丝毫犹豫，而落在她耳朵里显得有些刺耳，令她刚刚冉升的一点好感全部湮灭了。
“知道了，这本来就是一场不被看好的婚事。”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千睦凛突然道：“知道不被看好就好，去了皇宫要有什么事……”
“知道啦！”千寻顿住脚步回过头打断他的话，“天大的事，我都不会牵连你国公大人的！”
说罢，她没有再回头，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到底有多失败，才会被自己的女儿这样想。
他想说的是，有什么事，可以捎信跟他说，再怎样他都不会丢她在皇宫那不管不顾。
可是，他丢过她一次在素心庵了，再丢一次皇宫，千寻自然不会去想他会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