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工,任胭惦记着那道不成器的鲜蘑果子仁,迷迷瞪瞪的。

    杜立仁以为这两天给她上的紧箍咒起了作用,志得意满。

    吴司海是指着师父的笑脸得活的人,见他得意洋洋,心里也不由得有了底。

    虽然任胭不理他,但是他可以主动,尤其这样的时候,事半功倍!

    趁着任胭洗墩布,他站她身后开口:“知道错了吗?”

    任胭满脑子果仁,冷不防被他一嗓子,险些一头扎井里去,脸都吓白了。

    吴司海暗乐,不由得放软了声:“你识趣些,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任胭稀里糊涂地看他。

    “你们娘儿们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合该你遭罪。你好好地跟我过日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又来了!

    任胭丢了墩布:“你我认识前后不到个把月,怎么就谈婚论嫁,你喜欢我哪儿?”

    溅起的水花拍在吴司海前襟上,印了乌黑的一片,不比他的脸色好看。

    “你要不要脸,大庭广众勾引爷们儿!”

    任胭气乐了:“嘚啵了半天,你不喜欢我,跟我过什么日子,嘎子琉璃球!”

    小姑娘骂人声调尖,进出的人耳朵灵光,都斜眼瞅这不要脸的老爷们儿。

    吴司海心里那把火,腾就起了——

    任胭捋袖子:“怎么个茬,又要揍我?我可不是你老婆,敢打我,我就掀了你脑瓜顶子!”

    看热闹的越聚越多。

    吴司海的面子叫她踩脚底下拾掇不起来,像她说的又不是自个儿老婆,揍也就揍了,现在俩人不过就师兄妹,大打出手不成体统。

    他绷着个脸,伸手扯她。

    任胭眼尖,腰一拧,佯装着脚下拌蒜,顺着井沿扑地上,瞬间昏迷不醒。

    院里顿时乱了套,大呼小叫的——

    师兄打师妹啦,要出人命了!

    吴司海傻眼。

    他知道她装的,可也没方儿,他要去救人,别人还以为他要落井下石,给扯开老远。

    掌柜来问话。

    任胭没日没夜干活,熬了几宿,鸿雉堂守夜的都看在眼里,说是姑娘身体单薄撑不住了。

    吴司海对姑娘动手动脚被发现了,恼羞成怒推搡,连送煤的伙计知道来龙去脉,说给姑娘吓昏了。

    当师父的苛待徒弟被严厉斥责,当师兄的助纣为虐,被罚了整个月的工钱,任胭被送回大杂院,修养三天。

    等人走干净了,任胭在炕上舒坦地骨碌了一圈,眯着眼睛笑。

    这些天遭老了罪。

    如今,大仇得报!

    她休息得美了,爬起来继续琢磨她的果子仁。

    成世安的车在胡同口停下,离老远就瞅着她蹲门槛上砸核桃。

    “就知道你不老实!”他跟她面前站着。

    她小小的身体被他的影子蒙住,像藏进了他心里。

    任胭抬头,看着他俯身来,眉眼弯着,含了万水千山。

    真是个漂亮人儿。

    她抹抹手,把小碟子递上去:“吃吗?”

    成世安没接,顺势把她拉起来:“来瞧瞧你这个病号,嘛呢你这是?”

    “做吃的。”

    “哪派的菜?”

    “任家菜,蘑菇桃仁!”

    “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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