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衣服还在我的衣柜,过段时间我瘦了些,不就又能穿了吗?”阮清为自己辩护。

    “等你瘦了,你会看到更好看的,更适合你的,到时候你还是抑制不住的要再消费,那不就是浪费吗?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重复消费,产生的垃圾,造成的污染也日益严重,不是不消费,而是要合理消费。”

    程帆居然把她的论据上升到了忧国忧民的层次上去了。

    阮清感受到这奇怪的敌意不断的扑面而来。“我的工作需要我穿的很体面。我买衣服是为了漂亮,但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原来这个女人有工作,程帆得到了这个讯息。看她样子难道做模特的吗?“能请问你的工作吗?”

    “董事长特助。”阮清丢出自己的工作。

    程帆憋了憋嘴,口气变的像个小女孩。“这位姐姐真厉害,高薪职业。”

    “还好,也就能是随便买几件衣服而已。”阮清给傅文深当了那么多年助理,这点派头和姿态还是摆的出的。

    “以你的收入都能随便买衣服了,那八千的衣服你也别说是浪费了,也没什么不舍得。”程帆这话故意在说阮清虚伪。

    阮清先吃了暗亏,后又被她明刀明枪,这新仇旧账要一起算。“我的收入足以支撑住我的消费,而舍得不舍得是我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如果随便就丢弃不用,那是对我劳动成果的践踏。”

    老周恨不得对阮清的话拍手叫好。

    安静觉得阮清好像能应付,就不再开口了,毕竟不到万不得已,这样关系还是少说话为妙。

    这边女人们如火如荼。王锚默默拿出手机,临时建个群,三个男人的群。

    王锚:老周,你带着阮清撤吧。

    老周:好!

    “清清,明天公司还有个会,我们早点回去吧。”老周即刻按计划行事。

    “那么多菜还没吃完呢,这是浪费!”阮清也上纲上线了起来,老周火速在群里发:怎么办?阮清不走,王锚你带程帆走吧。

    王锚:还是不是兄弟,我带她走?带去哪里?

    老周:你是舍不得ann,想多看她几眼吧?

    林博还不知道看了看老周已经暴露了,心里埋怨:这人说好保密的呢?怎么就供出来了!

    王锚瞪了林博一眼。

    程帆也不能败阵。“我猜你衣柜里八成的衣服都是吊牌没剪吧?这是你对你劳动成果的尊重方式吗?就这样放着看,到你不适合的时候,还是要丢弃,到头来还是浪费。”

    “那照你怎么说,我赚的那么多,不用来提高生活品质用来干什么?”阮清没被打击到,不泄气的追问。

    程帆心中一喜,又找到了个机会讨好王锚。“你买的衣服到处理的时候也许一次都没有穿过,这是提高生活品质吗?不是吧?但钱已经不是你的了,如果你的钱用来投资赚的更多,这就有价值了。”

    阮清觉得这女人思路有问题,但一时之间又说不清楚。“钱做投资就不会亏了吗?赔本了怎么办?买股票,你见到过股票长什么样子吗?红的还是绿的?长的还是圆的?什么都见不到,箭头一绿起来,跌倒停板都没得商量。”

    老周还是花痴样,王锚和林博觉得阮清也是有一套的。

    “你太悲观了,王锚和林博不就是专业的,钱交给他们不就好了?”

    程帆的点在这里。

    王锚觉得这女人很多变,无论是说话,做人,穿着,时而很女人,也成熟,但会在没有任何预兆下,把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变的像小孩一样,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装可爱。

    程帆拿出了王锚和林博做挡箭牌,阮清不能再攻了,总要给老周的朋友留面子吧。

    阮清坐在一边生闷气,憋着话又不能说。

    程帆觉得阮清应该是交了白旗了,得意洋洋但没见好就收。

    “现在人的价值观就是这样,太狭隘。”

    安静刚才从辩论里退了出来,在一边吃起口水虾。听见这女人叽叽歪歪的说不停。但阮清说着说着没声音了。

    安静歪过头看了看阮清,明显就是生闷气的样子。老周可能也碍于王锚的面子没和程帆一般见识。

    安静郑重的放下筷子。

    “程小姐,能问一下你的工作吗?”安静不急不忙的问。

    “做产品策划的。”王锚低着头还在群里发着消息。

    程帆觉得王锚还对她挺上心的,居然记得她的工作。

    “嗯,我是做产品策划的。”程帆还没洞察到安静的用意。

    “产品策划。”安静自言自语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帆,刚才她吃的太香还没来得及看她。

    “程小姐,应该三十不到,但差的也不会太远。”安静一边看一边说着自己心里对她的感觉。

    程帆这才有些不高兴,因为一般人都看不出她的年纪。“我二十九。”

    安静点点头。

    老周又在群里发了条:别走了,ann要发飙了,我们想走也没得走了。

    于是三个人把手机先放在了一边。

    “大学毕业,到现在工作也不少年了。产品策划这个行当还是得看公司,大公司自然没得说。但,我想你年薪不会超过二十万吧?”

    “不超过。”其实她还差着一截。

    “那就算你年薪二十万吧,你知道阮清年薪多少吗?”

    阮清一听程帆的年薪,自己把头抬高了。

    程帆看着样子是要被打击了。“也许我年薪是没有她高,但是看资历我也比她浅,各行各业看的是资历。”

    “对,看的是年资。但阮清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年薪就过百万了。”

    “我们谈的是消费,不是工作。”程帆不服气,觉得安静的圈子兜的太远了。

    “我和你谈的就是消费。你今天背的包是2.55.复刻版,从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才买了不久。再看你买的尺寸,应该在三万四左右,我说的不错吧。”

    对于安静这种资深买家来说,各种包的价钱都了如指掌。

    “对,可我的名牌不多,我不会整天买,买了会爱惜的用。我的消费能力也承担的起。”程帆也不避讳。

    “那你为什么买那么贵的包?”

    “好看。”程帆就这两个字。

    “轻奢的牌子也很多,包也有好看的,你买一个这个包,够买好几个轻奢的了。为什么不选那些牌子?”安静步步紧逼。

    “好看的款式都是模仿大牌的,我不喜欢抄袭。我尊重的首创。”程帆特别义正言辞。

    “尊重?那你说说,你背的2.55为什么要叫2.55?”

    程帆答不上来。

    “因为这款包的诞生日是1955年的2月,所以叫2.55。”

    “这随便打开一个网页,收搜一下不就知道了。”程帆不以为然。

    “是啊,可能真的是这样就能知道,但为什么你不知道呢?品牌来源,品牌故事,企业文化,每一件产品背后的工艺,等等,难道作为一个产品策划,你连最起码的职业习惯都没有吗?”安静第一枪打响。

    “现在是你离题了吧?”

    “我没离题,只是我说的范围更大了一些。如果有说到你不开心的地方,你可以离场。不过你刚才指出阮清过度消费的时候,阮清也没起身走,这就是我们的职业素养和习惯。”

    安静这句话和巧妙,如果程帆这时离开就是承认她的素养有问题。

    “我不离场,我们只是讨论,有意见不合才有讨论,很正常。”程帆强撑。

    “程小姐,三万四和二十万,八千和过百万,这个比例你会算的吧。”安静冷箭不断。

    林博打开啤酒,挨个给他们三个男人倒上。

    “你是在鄙视我赚的少吗?”程帆反应也不算慢。

    林博好事的毛病又来了,拿出手机在群里发:前任和现任开撕,精彩!

    王锚拿出看了一眼,回:滚。

    安静笑笑。“你说阮清的劳动成果只是挂在衣柜里看,没有实现最大的价值?那你呢?一点都不为你的将来未雨绸缪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程帆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你赚的又不多,年纪也不轻了,工作能力又不强,前途堪忧。”

    程帆觉得安静是在人生攻击。

    “我的收入是没阮清多,但是也算还不错了,而且你又没见过我工作起来的是什么样子的,凭什么这样说我?”

    “阮清除了买衣服花去她收入的一部分,剩下的钱足够她投资。她有房有车,有男人疼爱,请问剩下的钱不用来买喜欢的东西,用来干什么?按照你的说话,你买这包也是浪费,因为你可以把这笔钱交到王锚和林博的手上,一辈子都别拿回来,一直利滚利多好。”

    “我买这包的时候还没认识王锚。”程帆被节节逼退。

    安静把衣服袖子往上推了推。“我光是从你的收入和年纪就否定你的工作能力,断定你前途堪忧。你很不服气,那你又为什么要以偏概全?”

    “我哪有?”

    安静指了指林博。“我觉得刚才林博说的很对,任何一件事情换一个角度,也许你会看到完全不同的极端。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但在每句话后面,再加上两个字,性质马上反转。”

    王锚接。“四大憾事。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梦里。”

    程帆注意了王锚一下。

    “你认定小三和二奶都是坏的,如果是被小三呢?杀人放火,坐了牢洗心革面就不能再重会正途了吗,你凭什么说做过小三的人扶不了正,再找男人都是傻帽,难道人家不能有真爱吗?这不是以偏概全是什么?”

    阮清和老周都看着安静,滋味全在心里。

    “你说过度消费,所以才会有过度生产。过度生产导致工业垃圾,环境污染。你扯的太远了。”

    阮清听着安静说的话想:对啊,刚才我也应该这样说的。

    “一点也不远。”程帆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个话题的。

    安静倒了些喝的,润润嗓子。“不远?那我们就来谈谈为什么会有这个现象。人类从石器时代打猎为生,打的到就吃,打不到猎物就饿死。后来到农业革命,分为畜牧业和农业种植。但人工的产出供应不了需求,所以迈向了工业革命,逐步以机器帮助或者代替人工,加大产出。这是人类的发展。”

    林博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个赞的表情。

    “有工业才有工业垃圾,人类发展到现今的社会,这是必要要付出的成本。我们不可能再回到石器时代,我相信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但那又怎么样,肚子整天是叫的,你愿意吗?”

    程帆凭着肚子里的那点边角料的知识就来撑场面,没想到这回碰上了个厉害的。

    “手机你用吗?电脑你用吗?衣服报废产生的垃圾,和这些电子类产品,产生的不可降解的垃圾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为了环境从你做起,你干脆不要用了。”

    “这话有道理。”林博说。

    程帆已经被安静绕晕了。“我强调了,是过度。衣柜是没有剪吊牌的衣服。我的手机电脑没有过度消费,是必须品。”

    “你的手机电脑都是用到坏才换的吗?你确定你的手机电脑都是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后才被你更新换代的吗?”

    程帆咬着嘴唇。

    “你说价值,每件东西的价值都是根据拥有者的需求来评定的。比如阮清的衣服,无论是八千还是八万,她哪怕就是买回来看,看的心里舒服,不穿就是拥有,这就是这件衣服的价值。”

    “衣服不是用来看的。”程帆回击。

    “你不是说现在人的价值观太狭隘了吗?那是因为眼光和思维狭隘。是谁说衣服不能看的?自然灾害,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衣服用来遮体暖身,现在衣服不就是为了好看。为什么穿在身上能看,挂在衣架上就不能看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了。”

    “是你思想闭塞。你做产品策划,不大胆创新,天马行空,怎么有好的创意?所以我说你工作能力不强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程帆再次被安静质疑起工作能力,火辣辣的蔑视让她崩溃。

    程帆嘟起嘴巴,一副惹人可怜的样子。“你的朋友都好厉害,都是精英,我说不过她们。”

    程帆向王锚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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