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错就错在智计百出上了。云崕轻轻一拍巴掌:“你是气我杀掉峣王?”
    身后传来的娇软女声这回像是带着冰碴子:“你只想杀掉峣王?”
    当然不是了,云崕又咳了两声。他的目的是整个峣王室一锅端了,这才能顺顺利利灭掉峣国嘛。
    冯妙君哼了一声:“峣王父子都是英雄,你对付他们竟用这等手段!”
    苗奉先那小子,在她心中也算得上英雄?云崕皱了皱眉:“我如用这等手段对付熙王,安安会有意见么?”
    不会。但她不言。熙王所为,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眼气,熙国的臣民更恨不得掐死这个荒¥¥淫无道好色软懦的大草包国君吧?
    “怎么放在峣王父子身上,安安就这样生气呢?”云崕轻声细语,“只是因为你对他们有好感罢?”
    冯妙君只是觉得,峣王宽厚利民可称明君,与苗奉先父子情谊又深,就这样死了,实是可嗟可叹。
    “可是你想过没有,无论国君如何,仁厚也罢,暴政也罢,荒唐也罢,峣与魏不能两立,迟早要决一胜负,不是魏吞掉了峣,就是峣联合燕国灭掉了魏。”云崕淡淡道,“我的作为,不过加快那一天到来罢了。”
    冯妙君自己也打理一整个国家,不会问出“为何不能两立”的稚嫩之语。其实她心底也分明知道,云崕归根到底是魏国国师,站在本国立场去办这件事真谈不上对错,只能说各为其主。
    非死即生,换作她是云崕,她会怎么选择呢?
    云崕又道:“你不忍苗家父子英雄早亡,可他们若是不死,这场战争就不知拖到何时才能结束。这过程中又要死去多少将士与平民?”他轻叹一口气,“死去两人即能换回数十万条命,安安,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
    冯妙君冷冷道:“这是悖论!”
    她伸手去拿药,云崕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抛开那许多道义、情谊的拘束,你知道这才是顺天而为。安安,你我本就是同一类人。”
    冯妙君甩开他的手。
    她心中到底不舒服,赶紧切换了话题:“伤口里附着属性之力,你我配合,将它一起驱出。”
    苗奉先这一刀扎得好深,真地伤及肾脏,其灵力又顽强阻挠云崕肌体的自愈,不将之驱赶出来,伤口就不能愈合。
    直到现在,也还有血水滴滴而出。冯妙君可是知道云崕的生机有多强大,即便如此,也还压制不住这附骨之蛆般的力量。
    他的修为着实不凡,可是这么凶险万分一场大战下来,还能剩下多少灵力?
    说罢,她拨动丹田中的鳌鱼印记,轻轻吸了一口气。
    而后,就有澎湃的灵力通过印记源源不断传入云崕丹田之中。
    她真是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反向支援云崕灵力的一天。
    他也微微侧头,奇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妮子首度赠送灵力与他,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并且她还很慷慨,庞沛绵然,并无停下的迹象。
    与此同时,云崕的灵力也从丹田升起。同源同质的两股灵力立刻融在一处,如大河交汇,再也不分彼此,气势汹汹直奔伤处而去。
    冯妙君伸手穿过他肋下,轻轻按住其气海穴,神念随着新进入的灵力一起沉浸,顿时就能“看见”灵力在他躯体当中的运行情况。
    以他身躯为战场,两股灵力开撕。
    和现实里的战争一样,灵力的互攻最能破坏环境,所以云崕本人也吃尽了苦头,尽管一声不吭,可额上汗珠滚滚而落,泄露了他的痛苦。
    好在那股来自自苗奉先的灵力失了主人支援,虽然难缠,但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只得节节败退,最后再无容身之处,从伤口逸出,变成一道淡淡红雾,消散在空气当中。
    几乎在它离开的同时,云崕的伤口就停止了渗血。他的自愈能力开始工作,想来再过不久,就连脏器的损伤也能修复。
    冯妙君这才松了口气,要缩回手。不意手上微凉,却是这人大掌又覆盖上来,昵声道:“大夫,你看我这伤可会落下病根?”
    她一怔:“什么?”
    “我可不能像虞琳琅。”云崕叹了口气,“今后它的任务还很重。”
    它?冯妙君目光顺势下移,望见他后腰上的伤口。
    一秒、两秒……她忽然明白过来,一下缩回了手,恨不得啐他一脸:“无¥¥耻!”虞庚庆三子虞琳琅也曾被刺伤了肾脏,后面于那事儿上想必有些不爽利了。肾主骨,生髓化精,精血同源,所以云崕才这般问她。
    “对男人来说,这可是大事。”因为身体前倾,云崕的声音有些儿闷,冯妙君辨不出他是不是在窃笑。这厮成天以调¥¥戏她为乐,即便重伤之时也是死性不改!
    依她看来,这家伙体质大异于常人,伤又治得及时,应该不会有这种隐忧。
    呸,她想这个作甚?关她p事!“你若从此不能举事,那才叫报应。”
    云崕就觉出,她虽然气息有些儿不顺,但给他治伤敷药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他心底也是一阵柔软,口中却叹口气:“我可不能连累了你。”
    冯妙君恨不得一把捏死他。
    要是没有共生诅咒,她有一千零一种办法可以把他摧残至死!
    然而事实就是酱残酷,她还得小心翼翼呵护于他!冯妙君默默咽下这口气。给他疗伤不知多少回了,她快手快脚包扎好伤口,随口道:“躺平。”
    她久居上位,声音中难免露出命令之意。云崕笑了笑,果真向后倒去。
    这张锦床打扫得很干净,冯妙君还是取了一件大氅给他垫着,这会儿眼疾手快,扶着他后背助他躺好。
    “又是脱衣,又是躺平。”云崕幽幽道,“女王大人,过了今日,你可要对我负责。”
    冯妙君闻言望向他,却见这人眼底氤氲,教人看不清他的真情实感。她嘴角一撇:“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伸手在他胸前按了两下,以确定伤势。云崕痛得直皱眉,剧烈地连咳几下,溜到嘴边的话就没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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