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常翊重重地把咖啡杯磕了回去,热咖啡泼洒出了些许,引起了张老板的不满,“你什么意思?”

    常翊取了干毛巾擦手,脸上阴沉地难看,“张老板,我是找您合作的,不是委屈求全没了您就活不下去。我就照直说了,我觉得您对于孔一娴的兴趣不太单纯,她是个运动员,除了比赛,不需要她出面商讨什么。”

    张老板看他不再毕恭毕敬,也稍微收敛了点,“常老板误会了,我只是十分欣赏孔小姐的精神面貌,而且你这大费周章的不也是为了她一个人么,所以我自然上心些。没别的意思啊,没别的意思。”

    虽然他这样说,但常翊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方面他隐约察觉出张老板不单纯的目的,一方面又忌惮他如果真要反悔,那对孔一娴也是很大的损失。

    就算有疑虑,为了能举办比赛也只能先压下脾气,他扯出个笑容道了歉,“失态了,一娴是我最为看重的选手,所以对她自然紧张些。不过张老板,一娴现在最怕打扰,所以吃饭的事……”

    张老板也明白他的意思,眼里有些失望的意味,“没事儿,没事儿,这次如果合作的好,咱们可以确定长期合作的关系,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本来还挺高兴的常翊越发地担忧起来,关于比赛的筹划也越来越听不进去了。

    这个张老板,不得不防啊……

    谈完事,常翊在回去的路上仔细琢磨着张老板的态度,后悔那天晚上就不该叫住孔一娴,现在虽然得他帮助不愁比赛资源,但是孔一娴的人身安全却……

    有这样一个图谋不轨的合作方,她能接受么。

    在迈进店面之前,他拍了拍脸藏住表情,孔一娴还在练习,每射出一箭都会甩甩手。

    他看得出孔一娴的手指又开始疼了,女孩子不比男性,皮肤细嫩不容易起茧,所以日常练习总是更痛苦些。

    “一娴,先别练了休息一下吧,我跟你说点事。”

    梁飞识趣地出去买午饭,孔一娴也累的差不多了,“什么事?”

    常翊有些犹豫,这样的话,他实在不好开口,“那个张老板已经和我初步敲定了比赛的事,他会出面邀请其他市的市队甚至是省队队员参赛,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孔一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常翊一愣,他的忧虑还是被看出来了?

    “啊……我嗯……我是想着,这次咱们也是比赛的合作方之一,可能会和其他的老板们啊有些交集,我怕你不习惯。”

    孔一娴听出了意思,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怎么?那个张老板不是个正人君子?”

    被说中的常翊不敢承认,“不是不是,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我自己担心,毕竟社会上嘛鱼龙混杂。”

    可他忘了一件事,比起社会经验,孔一娴可不比他少,以前和客户打交道,什么人没见过。

    “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反正我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那个张老板,我就尽量躲着吧。”

    她的坦然和应对反而让常翊有些不痛快。

    他捻着自己的指腹,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你现在是个运动员,不是以前要应付客户的女白领,没必要躲着避着。”

    因为这莫名的心火,他的口气稍微重了些,让孔一娴有些不痛快,刚准备继续练习又回过了头,“我愿意这样啊?不然还能拒绝合作么,你来回奔波为了比赛也不容易,我除了躲着点避免摩擦还能怎么办,有谁天生就是被大老板惦记的么!”

    见孔一娴真来气了,常翊又不得不认怂,好声好气地哄了两句才算揭过去,“你能比我更上道就好,我就怕你被忽悠了呢。”

    孔一娴也知道他是好心,自然不会真的生气。

    为了能和更厉害的对手过招,也就只能忍忍脾气了,反正那个张老板也应该不会太过出格。

    在之后的几天里,无弦弓箭的每一个人都很忙。

    常翊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筹备比赛上,一个商业赛需要很多合作方共同出力,常翊并不擅长应付这些人,但为了比赛,也只能在多方斡旋中学习经验。

    梁飞的心态还算稳定,只是据孔一娴的观察,在陆珊来找她玩的那一天,他每一箭的时间都会比平常更久。

    而孔一娴自己却有点小担忧,虽然勤于练习的确让她的信心增加了不少,但是手指却日复一日的疼痛,想休息,却又不敢休息。

    在各自顾虑和期待交织的情绪下,一周后,商业赛的时间终于确定了。

    除了让孔一娴和梁飞参赛,无弦弓箭几乎没有出太多力,而张老板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请来了隔壁几个市有名头的俱乐部和市队队员,听说都是队里的骨干。

    因为想见识一下市队骨干的练习,常翊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就带着孔一娴和梁飞来到场馆,而他自己却躲在休息时没有现身。

    孔一娴因为这个又郁闷了,而这次梁飞却劝阻了她,“一娴姐,老板他老家在湖东市,这次有湖东的市队过来……”

    听到这个,孔一娴不说话了,又气常翊什么都不说,“连你是哪里人都要梁飞告诉我,你就继续憋着吧。”说完提着弓箭就出了休息室。

    还没到比赛时间,零星有几个选手在适应赛道,有些人也注意到了她,尤其是见到她手里那张弓之后主动走过来打了招呼。

    这次参赛的也有一位女选手,让孔一娴终于找到了归属感,可那个女选手似乎有些高冷,并没有要理会孔一娴的意思。

    习惯了这种氛围的梁飞适时转移了孔一娴的注意力,心里不免有些酸苦,“队里就是这样的,人际关系没那么融洽,毕竟……天天就是训练,只看成绩和实力,别的就……”

    孔一娴冷哼一声,“说白了就是没有人情味呗,他们高冷就让他们冷去,反正我们只管好好比赛。”

    挑了个练习的赛道,刚拉开弓,就听到有个中年男人在喊她,回头一看有些想不起来这是谁,不由有些尴尬。

    张老板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孔小姐可能不记得我啊,我就是这次比赛的主办方,你叫我张老板就好。”

    社交礼仪中,都是女性主动向男性伸手,而张老板的举动有些唐突了,孔一娴也只好硬着头发轻轻握住,“失敬失敬,张老板好。”

    可客气也客气完了,张老板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孔一娴对此见怪不怪,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往后拉了拉。

    毕竟周围还有别人在,张老板也没有做的太过刻意,心里却在暗暗腹诽。

    别看是个拉弓射箭的,手掌心倒还挺嫩嘛。

    不错,不错。

    梁飞很反感张老板的猥琐,但到底人家是大金主,他们能有和更高级别选手同台较量的机会也是托了他的福,就算心里有点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相比梁飞,孔一娴毕竟是更有社会经验的,在张老板走后,反而安慰了他两句,该做的表面工作还是得做嘛。

    而且,有那么多厉害的选手能让他们学习,还管一个张老板干嘛。

    在这个市里,孔一娴或许是有些看点的,而放眼更大的范围,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

    其他两个市过来的人可以说都是定下要进省队的,水平自然不一般,光看他们的热身就知道平日里一定经过了非常专业的训练,能让孔一娴见识到专业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人,这也是常翊非要举办高级别比赛的原因。

    不过孔一娴的训练是他手把手监督的,他敢说绝不比省队的逊色,所以就算站在这些职业选手面前,孔一娴也不用怯场。

    反倒是梁飞有点忐忑。

    他是进过省队的,却又被退了货,虽然水平不算太差,也绝对说不上多好。加上在市队里的消磨,早没了之前的状态。

    可是转念一想,他来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刺激自己么,看看别人的水平和坚持,自己也会更有动力的。

    随着观众渐渐入场,比赛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各位选手们开始有了些表情,有的期待,有的高傲,有的忐忑,有的则四下巡视。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孔一娴这张生面孔。

    这次的赛制很简单,总共六个队伍,分为三组,每组两个人,每人三十六支箭,总分七百二十分。

    如果这算是团体赛的话,人数未免太少了,但是常翊跟张老板特地提过他们无弦弓箭只有两个人参赛,所以张老板在邀请其他队伍时,也只邀请两个人。

    孔一娴和梁飞被分到了第三组,而第一组里就有常翊的老家湖东市,之前那个高冷的女队员也正好是湖东市队的,让孔一娴格外留心了几分。

    就在比赛刚开始时,梁飞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常翊在询问外面的情况。

    孔一娴正好偏头看到了,没好气地哼了声,“想知道,让他自己出来看啊,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么。”

    梁飞有些为难,“一娴姐……老板也是为你着想,你说好不容易有了比赛的机会,如果其他人正好很讨厌老板的话,以后比赛就不会来了。”

    “那我还讨厌——”孔一娴适时地闭了嘴,左右看了眼才确定张老板不在附近,又气呼呼地撅起嘴,“得,他爱怎样怎样吧。”

    台上的较量正好是湖东市市队和一个实力不错的俱乐部之间的,梁飞因为更加熟悉市队的规矩,一边看一边给孔一娴解释。

    孔一娴也听的很认真。她看着其他队伍有教练,有副教,有队员,都在后方支持提点着场上的选手,想象着当年常翊站在靶前的样子。

    “以前的常翊,应该也是市队的栋梁吧,和教练队友们一起说说笑笑多好,哪里像现在。”

    梁飞虽然不清楚常翊以前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有些事他还是模糊知道的,听到孔一娴的自言自语不由有些苦笑。

    对不起了一娴姐,以前的老板,还真不是能和教练队友说说笑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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