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谢忽然决定跟我们回迎云台

    理由充分

    一,鱼塘里已没有鱼

    二,鱼塘里可能有水怪

    原本他和靳词坐在警车后排,靳词实在受不了他身上的鱼腥味,果断和我调换了

    我同样被熏的头昏眼花

    冯老谢对鳞磷鲛人非常感兴趣,而且话里话外总扯上金币

    我不想泄露太多,担心十门铺会成为众矢之地

    徐守望说的对,宝藏就象一块磁石,对任何人都有吸引力

    余静静却从另一方面考虑,狐狸在发现猎物时才会有所行动,而只有掌握它的行动路线才能预设陷阱

    金币就是猎物,狐狸又是谁?

    ……

    迎云台山脚下有几间青砖小屋,老榕树,一条枯竭的溪流

    冯老谢扛着包裹下了车,靳词伸出头“老谢,你外号不叫大胆吗?敢不敢跟我们上十门铺”

    他嘿嘿笑“……等你们下来,我请你们吃铁锅炖鱼”

    靳词“嘁”了一声

    榕树后忽然有人说话“他不去,我跟你们去”

    一个人出来,斜背着硬皮鞘,插着把劈砍竹子用的蔑刀,乌黑油亮

    余静静认识那把刀,喊了声“孙叔叔”,开门下车

    面罩摘下,果然是老警官孙长福,脚边丢满烟蒂,象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无论余静静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去,动手帮靳词从后备箱里往外拿弩箭

    “这是什么?”他指着塑料桶

    靳词说“白酒,陈方是个大酒鬼”

    “好”

    孙长福一手提出来,后备箱里有尼龙绳,在桶上打个井字结,轻轻松松背在身上,转身往山上走,经过我身边时,拍拍我的肩“晚上我陪你喝点”

    陪我?怎么感觉他才是名符其实的酒鬼,竟然要将15L的白酒背上迎云台

    “孙大哥,带上这个……”冯老谢从包裹里拽出扎成小捆的鱼干扔出去

    孙长福接住,一步步走向石阶

    我们只好紧跟,余静静将案情进展的情况告诉他,他默默听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孙叔叔,你有什么想法?”

    “徐宽仁都能制服黑鳞鲛人,你我更没问题”

    余静静从皮包里掏出那把92制式递给他“鲛人凶猛,擅长肉博,不能让它们靠近,孙叔叔,还是用枪吧”

    孙长福拿在手中,掂了掂“有些日子没摸这玩意了”

    他有些感慨,眺望山间云霞,似乎在回想当年的满腔热血,壮志毫情

    黄昏时的迎云台暮蔼苍茫,树影交织,村舍隐现,越发显得幽远神秘……

    ……

    村长徐守望却面沉似水“我说过,十门铺不欢迎警察”

    “徐老弟,事情我们都清楚了”孙长福让他烟,没接,自已点着“不想在这里谈也可以,跟我们回所里,我们热烈欢迎”

    徐守望愣了愣,用力摆手“凭什么?我没犯法”

    “知情不报,阻挠调查,我们这位女警官是不是你轰走的?只这一点,就能拘留你”

    孙长福缓和下来,搂住他的肩膀,到旁边耳语了几句

    徐守望脸上变颜变色,恨恨的一跺脚“唉……”了声,调头回屋

    “咱们进去吧”孙长福脸上有了笑意“徐村长说刚做好了饭,请咱们一起吃”

    靳词奇怪极了,跟在后面问“孙叔叔,你跟他说了什么?”

    “四个字”

    孙长福笑意更深“黑鳞鲛人”

    既然秘密已不是秘密,十门铺也就不再是禁地,徐守望可能猜到我们找到了白伟民,因为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白伟民

    “他这次犯了什么罪?“

    余静静先稳住他“谎称发现沉船遗物,趁机敲诈勒索”

    “会判几年?”

    “那要等法院裁决”

    “琳生哪?”

    “在他小姨那里,苏玫,你放心吧”

    “唉……”他再次叹气“这孩子命苦,都是冤孽啊,白伟民也是被逼无奈……你们知道了也好,搁在我心里总象压着块石头”

    孙长福盯着眼前的烟雾,忽然问“苏琳是怎么回事?”

    徐守望端着茶杯的手一哆嗦,水溅到手上“我……我……”

    “别说你不知道,白伟民坐了牢,琳生自然跟着妈妈,如果你不知情,第二个问的人应该是苏琳”

    “我……唉……”徐守望不住摇头“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

    靳词在我面前一伸大拇指,小声说“老警察独具慧眼”

    徐守望起身,拉开抽屉,拿出本泛黄册子,是徐氏家谱

    翻开封皮,抬头写着:徐氏子孙,谨记吾语,不义之财,深埋祸根,迎云宝地,日月盈盈,金银死物,却改人心

    下面12个鲜红的楷字:古井有异,善恶自择,切记,切记

    “……徐氏传家21代,是最早的十户人家之一,世代居住在这里,与古井都相安无事”他痛心疾首“不料到了我这一辈,出了这么个背宗忘祖的”

    “铁笼子里是鲛人,对吧?”

    徐守望微微颔首“徐大娘担心我大伯出事,央村民去找,可刚刚死过人的池塘,都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我尽管在病中,但毕竟同姓一门,也就去了……”

    “……等我快走到池塘,他已经在收网,虽然离的远,也能看出渔网里是两条人形鱼尾的怪物,我大伯起初吓了一跳,先打了两砂枪,再将它们拽上岸,一大一小扔在地上……”

    “忽然……”徐守望露出恐怖的表情“吴四海的头从水里伸了出来,惨白,冲岸边说话,哀求大伯不要伤害它们,并且口中吐出一块黄澄澄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是金币……”

    我们均想,竟然有三条鲛人

    “……大伯被金子晃了眼,答应了它,将大的那条踢回池塘,又用电筒照着替小的那条剜铁砂子,那怪物当时还离不开水,半死不活的,眼看要死,我因为高烧未退,再加上害怕,一下倒在林子里,他听见跑过来,用枪指着我,问我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什么?……”

    “……我见他目光狠毒,知道担心金币的秘密败露,就谎称自已刚到,因为看见人鱼,所以吓晕了……”

    孙长福倒吸一口凉气“还好你聪明,徐宽仁从小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为了当村长,甚至跟村民动了刀子”

    他没明说,但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是个为了利益敢杀人的主

    靳词反应迅速“你跟白伟民说听见他回村向吴老婆子借铁笼,也是谎话,其实你是在池塘替你大伯看守小鲛人,对不对?”

    “他叫我拿着砂枪,防止怪物爬上来,又怕小的那条死掉,让我不停往它身上泼水……”

    余静静问“你说当时它们还离不开水,是什么意思?”

    徐守望小心翼翼的打开家谱,其中一页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徐十代文翰,为金所惑,饲吸血鬼鱼,其父求异人除祟,李尚可,法号寂灵,幼习道,能驱鬼捉妖,一日,将巨石倾倒,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声,水激一丈有余,怪物纵出古井,两肢代足,疾行如飞,李寂灵令猎户严守四方,皆擅掷叉者,十中其二,立毙,围而观之,见其人形鱼尾,体黑圆鳞,众不知何物,寂灵道人曰:黑鳞鲛人是也

    “原来吸血鬼鱼和黑鳞鲛人的名字由此而来”靳词愕然“那李老道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守望说“确实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听说城里也出现了一位能替人除祟的大师,我也曾经想请他来消灾去难,不过村里忽然出现不明身分的人,那天苏琳来找我,问见没见到白老三,等她走后,我从窗户看到几个全身防护的人把她打昏,架着走了,我追出去,一个人转身开枪,打在屋门上……”

    他指着屋门左下方的弹孔,离地1m有余

    “难道其他村民没有听见枪响?你为什么不叫人?事后又没报警?”

    徐守望再次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纸袋,“哗哗”有声,倒出两枚子弹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怨有头,债有主,小心说话,火烧十门

    末尾,画着一个人举着火把在水边,象是在照水里的东西

    ——犀照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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