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颜百无聊赖的坐在卧室内的椅子上,扣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是原来刑渊的房间,星隐正躺在床上。他上身*着,胸口裹着厚厚一层纱布,几乎把他缠成了木乃伊。

    月颜的手艺,应该还是不错的。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即使是为自己包扎,也能练就一身好手艺了。

    星隐身上有不少伤口,那些疤痕破坏了他近乎完美的酮体,他的肤色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小麦色,配上额前凸显出来的一缕紫色刘海,神秘里透着高贵。

    他眉毛微微皱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的嘴唇干裂,像是干渴难耐,微微翕动着,好像在轻声喃语。

    月颜被开门声惊醒,条件反射般握紧放在身边的匕首,冷冷的看着卧室门口的方向。

    进来的是刑渊,月颜松了一口气,缓声道:“你终于来了。”

    刑渊走进来,看看床上躺着的星隐,问道:“怎么了?”

    “没事。”月颜轻轻摇头,“大哥让我救他。”

    “星显呢?”刑渊问道,星显和星隐不共戴天在有凤来仪几乎是尽人皆知,就像月颜和李寒一样。

    “他看到大哥他们的时候就走了。”月颜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去找救兵还是干什么去了,我心里没底,所以把你叫过来。”

    “他怎么样?”刑渊走过去摸了摸星隐的额头,浓眉皱紧,说道,“很烫啊。”

    “烫吗?”月颜无所谓道,“那我不知道,我只是替他清理了伤口,缠上绷带而已。”

    “他受的伤很重吧。”刑渊沉吟道,“绷带都渗出血了,创口一定很深,就这么胡乱的缠起来就可以吗?”

    “不然呢?”月颜瞪着眼睛看着刑渊,“他可是麒麟阁的人诶,而且和我们不太对头哦。”

    “我来处理吧。”刑渊说道,“医药箱还在我床底下?”

    “嗯。”月颜向门外走,“需要帮忙你和我说。”

    “你去烧点水吧。”刑渊思索道,“我应该会用上。”

    “我直接给大哥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他领走算了。”月颜嘀咕道。

    “你以为那么简单?”刑渊耸肩说道,“我来的时候,楼下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这算什么?”月颜不满道,“又想拿这个家伙当诱饵?”

    星隐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月颜正好走到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星隐的眼睛黑的能透出月颜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聚合到一起的时候,星隐微微偏过了头。

    月颜愣了一下,不知所云的说了一句:“你醒了?”

    星隐的声音像是空谷回音一样清澈空灵,轻声道:“嗯。”

    然后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尴尬的安静。

    刑渊看看星隐,打破沉默,说道:“看来你最近只能呆在这里了。楼下很多人在等着麒麟阁的人接你回去。你被当成诱饵了。”

    星隐闭上眼睛,半晌才沉寂道:“哦。”

    “三姐没事的话我要走了。”刑渊沉沉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郭魁最近盯得紧。”

    “你走了我怎么办?”月颜眉毛高高翘起,“你把我和他单独留在这里?你放心吗?”

    星隐止不住又咳嗽出来了,似乎还想笑,但没笑出来。

    刑渊倒是禁不住苦笑两声,说道:“你看这家伙这样子,没三天绝对下不了床的。麒麟阁的人又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三天?放心吧你。”

    星隐突然问刑渊道:“你要去执行任务是吧。”

    刑渊看他,慢声道:“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就算你和我哥的关系好,但我说不准真的会杀了你。”

    星隐对刑渊的威胁毫不在意,反而语重心长的提醒道:“我想你们该知道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恩怨从不牵扯外面那些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没有影子的人。”

    “所以呢?”刑渊挑眉。

    “有凤来仪为什么要让你们去杀那些人?”星隐一针见血道,“除了让你们彻底洗不干净外,还要让你们彻底被麒麟阁追杀。护月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么下去,你们害的只能是血月他们!”

    刑渊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星隐,没说话。

    “你了解他们。”星隐眼神冷澈,“李寒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刑渊沉默,半晌才说道:“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月颜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沉默着扣着下巴不说话了。

    一时间就只能听到星隐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星隐像是忍受不了了,对月颜说道:“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月颜抬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星隐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你不该救我的。”

    月颜冷笑道:“能换一句有点新意的台词吗?这句话在所有狗血影视剧里都被用烂了!”

    “我是说真的。”星隐的语气突然哀伤,就像初春,本来明媚温暖的阳光突然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盖。

    “那我现在还可以杀了你。”月颜无所谓道,“你要不要试一下?看我敢不敢下手。”

    “我是说你该让星显杀了我。”星隐哀凄道,“只有我死了麒麟阁才有可能真的崛起。”

    “呵呵。”月颜嘲讽道,“你还真伟大。”

    “只有让星显杀了我,梦拓他们才能毫无顾忌的杀了星显,少了星显的阻挠,麒麟阁很多大事才能畅通无阻,他们每个人都在顾虑我的感受。都还以为有朝一日哥哥会改过自新,可是我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了。”星隐苦笑,他漆黑的眼瞳看着窗外,眼里是粘稠的化不开的忧伤。

    月颜被震撼到了,不自觉的的压低嗓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亲手…”

    “星显毕竟是我嫡亲的哥哥啊!”星隐叹息,像迟暮的老人,“我和他从小就成了孤儿。在阁内受尽了白眼,后来被医神前辈收留。这才算有了立足之地…”

    “后来呢?”月颜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怎么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后来…”星隐沉默,似乎不敢去想那一段回忆,但终究呓语一样说了出来,“后来我亲眼看着嫂子死在我身前却无能为力。”

    月颜瞳孔收缩,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知道一切都是有凤来仪有意安排的计划,但哥哥还是恨我入骨,他认为是我…”星隐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

    月颜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地板。

    星隐叹息着说道:“这么多年了,哥哥还是不肯原谅我。而且真的加入了有凤来仪,麒麟阁有多少同门都是死在他手上。这每一笔血债我都替他记着,可我真的不能对他下手啊,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吗?”月颜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的看着星隐,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呢。”

    星隐转头看着她,月颜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星隐明显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哀伤。

    月颜躲开星隐的目光,站起来冷冷道:“你要是真的想死,我马上去找星显。”

    星隐点头,认真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次轮到月颜无语了,她无奈的瞪了星隐一眼,没说什么。

    星隐看着她,突然调笑道:“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我可以说话吗?”

    “你是哑巴吗?”月颜没好气道。

    “我只是想说。”星隐脸色都有些发青了,喘着粗气说道,“你的绷带缠的太多太厚了。我都快憋死了,而且伤口接触不到新鲜空气,都要烂了。”

    月颜眼睛瞪大了,走过来帮他解开绷带,说道:“你不会早点说?”

    “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还敢提要求吗?”星隐无奈道,“还有能拜托你轻点吗?很疼的。”

    “和我有关吗?”月颜胡乱的扯下绷带,从床下拿出新的,涂上药替他换上,冷笑道,“你那个彪悍的女朋友呢?我记得那次看到她,她不是很厉害的吗?她怎么不潜进来看你?”

    星隐半天都没接话,月颜抬头看他,才看到星隐的脸上写满了哀伤和懊悔。

    月颜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着不说话了。

    卧室唯一的窗户轻轻响了下,月颜背对着窗子手上动作一僵。

    有人轻轻跃了进来,落地几乎无声。

    月颜突然回头,手中匕首凭着声音射了出去,她整个人像捕食的猎豹一样扑了出去。

    “住手!”星隐嘶声道,他似乎没看到出手的是月颜,还特意强调一遍道,“影子,别杀她。”

    影子闻言向后跃开落到窗框上,看着月颜轻笑道:“你一定就是月颜姑娘了?”

    月颜紧张的看着她,说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影子难得有心情开玩笑,“现在来你家里的,除了有凤来仪的不就是麒麟阁的人吗?我难道还能是警察吗?”

    月颜绷紧的神经微微松懈,但仍冷冷的看着影子,冷声道:“我讨厌有人蒙着脸和我说话。”

    “这可难办了。”影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道,“我从来没除下过面纱。”

    “是吗?”月颜跃跃欲试,“那也就是说,谁想要模仿你,也很简单了?”

    影子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煞有其事的皱眉思索,说道:“嗯,有可能。”

    “那谁又能证明你的身份?”月颜手中的匕首抬到和眼睛同一水平线。

    “她是影子。”星隐说道,“你不用问了。”

    月颜回头看他,冷笑道,“你又知道了?好像你很了不起一样。”

    “你好像很在乎他的安危嘛。”影子调侃道,“不过不管我是谁,我的目的都应该是星隐才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月颜脸红了,强辩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样啊。”影子意味深长道,“那我似乎有些多余了。”

    影子偏头,似乎在看星隐,说道:“看来梦拓让我来保护你,是多此一举了嘛。有这个如临大敌的老虎一样的人在,谁还敢打你的主意啊。”

    “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星隐苦笑,“她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姑娘,你也能和她置气,我真是拜服啊。”

    “这么说我多老了?”影子的语气充满了*气。

    星隐苦笑,怎么全世界的女人都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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