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忐忑不安的进来坐在下首位置,想要表现出强势,但三个人谁都没搭理他,又自觉无趣,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背靠有凤来仪但是李寒的不择手段他可是深有体会,李寒还在组织时做过的事早已尽人皆知,他丝毫不敢怀疑李寒话里的真实成分。

    “郁老,您时间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你告诉我老头是谁?”

    李寒含笑的看着掌柜,眼神澄澈。但落在掌柜的眼里这种人畜无害反而要比尖刀利刃更有杀伤力。

    掌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虽然早就知道李寒来者不善,但是一开口就是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他在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对策,酝酿了下措辞,才谨慎的说道:“他是…”

    “您最好想清楚再说。”李寒打断他,目光如水,“我知道他和有凤来仪没有任何关系。”

    李寒本以为所有的旧仇随着组织的彻底瓦解而烟消云散,但夜里突然冒出来的杀手却让他又起了疑心。那些人不属于有凤来仪,而李寒自忖,所有能称得上他敌人的,还活在世上的除了有凤来仪的人应该没有了才对。

    他思量了一整天,唯一的疏漏应该就是当年的老头,虽然后来也被他们杀了,可老头要是临死之前有告诉别人那现在的麻烦就好解决了。那些人身手了得,而且数目应该少不了才是,不尽早查明解决将来恐怕更难遏制,而且老头出身祥和镇,和组织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老爷子曾说甄清廉当了二十年的镇长很反常,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眼前这人明显清楚老头的事,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找到老爷子怀疑的真相。

    掌柜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收起对李寒的所有轻视之心,开始认真权衡利弊。

    “您的二子五年前死于车祸,郁家到现在为止就只剩下您的长孙一个男丁了。郁公子为了避人耳目,改姓郑,现在侨居英国,没错吧。”

    李寒慢条斯理,眼睛一直盯着八仙桌上的纹路,脸色阴晴不定。

    他不等掌柜说话,语气一下子阴厉起来:“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掌柜的心理防线终于破裂,颤抖着身子尖声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他哆嗦着嘴唇猛咽口水:“老头本名叫施永顾,他的确不是有凤来仪的人,但却和有凤来仪很多人颇有渊源…”

    星显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星隐被人接走而无计可施,他在愤怒也不会愚蠢到去闯金麟瑞麟联手组成的防线。

    天上的乌云渐消,一柄柄利剑一样的阳光杂乱无章的胡乱刺下,洞穿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人。

    凤站在最前面,看着一众麒麟阁的人,朗声道:“适才从我手里夺人的那位兄台可否现身一叙,再下方才还未尽兴。”

    麒麟阁内一人走上前,从容的抱拳答道:“凤,今日之事点到为止。再纠缠,难免伤了和气。”

    凤冷笑道:“我若不答应呢?”

    这人似有些无奈,挥手呼道:“玄奇,你来下。”

    后方一褐衣男子听到呼声排众而出,喊他那人拍了拍肩膀,说道:“交于你善后了,我们先回去了。”

    玄奇点头。

    那人便对其他人说道:“风麟云麟十人留下,其余各归本处。所有一代阁员去白首楼等候消息。”

    暗处明处所有麒麟阁弟子开始有条不紊的消失,眨眼间就剩玄奇独自站在原地。

    而反观有凤来仪,除最先到达的凤,星显之外,又有十几人慢慢从后面走来,这些人个个神情激奋,杀气腾腾的盯着玄奇,双方只隔了一条马路剑拔弩张。

    玄奇看了看那些人,向凤走去,他径直过了马路,站到凤对面,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道:“听阁下方才语气,似乎不太愿意善罢甘休,不知在下是否够资格当阁下的对手。”

    凤看看星显,问道:“你认识他吗?”

    星显摇头。

    凤就回道:“麒麟阁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想和我交手,你也配?”

    玄奇丝毫不恼,说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像我这种的人在麒麟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阁下口出狂言,在下虽然自知并非阁下对手,但职责所在实属无奈。”

    玄奇轻蔑的看过去,丝毫不把有凤来仪的人放在眼里。

    凤眼神阴鸷,不知道玄奇打的什么算盘。就算是梦拓,面对有凤来仪这么多精锐也不敢口出狂言夸下如此海口,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玄奇究竟有什么本事如此有恃无恐?

    街上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过路人好奇的打量着气势汹汹的两拨人。不单单因为他们夸张的服饰,更是那种难以言表的气质,那种冲天的煞气。

    又一人从后面径直走到最前面,赫然是司徒甲。他浑身没有半点泥泞污秽,甚至连腿脚都没有打湿,他走到最前面,上下打量了玄奇一阵子,神色惊疑道:“后生好生面善。”

    他脸带微笑,就像见到旧友一般客气又不失礼。

    “家父玄鹤,小侄上次见到前辈还是垂髫稚童,不曾想前辈还记得晚辈。”

    “果然是那老不死的儿子。”司徒甲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算来玄鹤老鬼正是死在我手里的,怎么你想为父报仇吗?”

    玄奇两腮的肌肉蠕动了一阵,静静看着司徒甲,说道:“只望前辈保重身体,来日方长。在下领了戒令,不得随意与人逞凶斗狠。”

    司徒甲一直看着玄奇,他身边的凤已经颇有些跃跃欲试。

    半晌,司徒甲说道:“既然人你们已经带回去了,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活人是带走了。尸首也要还给我们吧。”玄奇看着凤,微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要杀你。”

    凤手腕动了下,司徒甲说道:“凤,凤主的命令你忘了吗?”

    “苏杨管不到我头上。”

    “好大的口气!”司徒甲一挥手,“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玄奇,你且回去告诉梦拓,想带回麒麟阁的鬼,让他自己来我凤巢领。”

    玄奇后撤了一步,摆开了架势,说道:“恐怕,恕难从命了。”

    李寒仔细观察着掌柜的一举一动,捕捉他脸上每一个细节。掌柜的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得说道:“我知道的所有的详细都告诉你们了,你还这么看着我干嘛?”

    “还有一件事。”李寒眼神冰冷,“你说少爷死了之后施永顾去组织找吾主,然后决裂之后直接来找的你,想借你的手为少爷报仇。没错吧。”

    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结巴道:“是…”

    “那我就不懂了。”李寒嘴角翘了一下,“你方才明明有说少爷和司徒甲手下的天恨有亲,为什么施永顾不直接去找天恨反而要找你一个外人。更奇怪的事,他明明从组织离开就来找你。我算了下,这中间花了四十二天,这么久时间,就算是徒步,也能走个来回了吧。”

    掌柜的脸色唰的惨白,喉结蠕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李寒挺直了腰,说道:“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你知道血月有六个人吧,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人在这里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掌柜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不敢去看李寒的眼睛,只好把哀求的目光四下转动,龙观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许艺菲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你最好听他的话。李寒这个人认准了的事是改不了的。”

    “好,我说我全都说。”掌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手抓着头发表情痛苦,“我全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保证别伤害我孙子。”

    “施永顾来找我之前的确先去了有凤来仪,不过并没有去找天恨。因为天恨只是个小人物,既没有家族势力自己本身水平也很平庸。少爷幼时曾在有凤来仪住过一段时间,和一些世家子弟关系特别好,尤其是薛家的薛浅…”

    “薛浅!”龙观一下子坐不住了,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把他拽了过来,他双目喷火,眼睛红的吓人,鼻孔快速翕动着。

    “龙观把他放下。”李寒脑子里一团乱,好像被瞬间抽空了一样。

    他按着脑袋脑子里在疯狂的思考,所有千丝万缕的线条开始汇聚成一张清晰无比的画面。

    掌柜的狼狈的坐下,又不敢贸然离开,坐立不安。

    门外有敲门声响,然后两个人推开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两人都是皂衣麻裤,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眼,陪笑道:“几位客官,这是本店上好的雨前龙井,掌柜的提前招呼了小的,用的是咱家后院自家老井的水才煮的。”

    二人点头哈腰的走过来,要把托盘放下。龙观还在怒视掌柜,李寒捂着脑袋苦苦思量,许艺菲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那二个茶童走近了,突然把手中托盘向李寒龙观头上砸去,抽出托盘下的匕首向二人刺去。龙观一声暴吼一拳打飞了托盘,一手抓住那茶童握刀的手五指用力那茶童惨叫一声刀便掉落在地。龙观另一只手一拳打在那茶童咽喉,他便闷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那一边李寒已经制住了另一人,把他按倒在八仙桌上,问道:“谁叫你们来的。”

    那茶童也不过二十许岁年纪,冷笑道:“想探知老子的底细,你…”

    李寒盯着掌柜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把从茶童手里夺来的刀缓缓从他太阳穴刺进去,龙观向那茶童大张的嘴里塞了个茶杯,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寒刺的很缓慢,一直没有表情,一直看着掌柜的。

    “不愿意说就算了。你不想说的事,其他人或许会告诉我。”李寒最后还调皮的撅了下嘴,笑着看着掌柜的,“您刚才说到薛浅,请继续。”

    他随意看了看两具尸体,说道:“这件事我知道和您没关系,您放心我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一向是恩怨分明的。”

    李寒含蓄微笑:“我们继续说薛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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