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计算所,胡一亭和童牧告别何顺,进了里面去。何顺看着胡一亭走远,这才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驱车赶回科信小区,打算和女友好好庆祝一下自己这次高升。

    见何顺驱车离开,童牧这才对胡一亭吐了吐舌头:“你可厉害了啊?公司很顺利吧?何顺他一个月工资就有三万六?一年能拿四十多万啊?”

    胡一亭手扶童牧后背往宿舍里走:“何顺很能干,这段时间跟着王丽丽忙里忙外,事无巨细全都办的很妥当,简直成了王丽丽的分身。王丽丽前两天还跟我开玩笑,说何顺毕业后进了咱们重光,一年不到累瘦了二十斤,两腿跑的像麻杆,裤腿都空了。我想他这么卖力,得给他个机会放出去锻炼锻炼,让他有个独立的施展机会,如果他这次独当一面也能干好,以后我有大用。”

    童牧道:“别光说人家,你也瘦了不少。”

    胡一亭笑道:“我是长个儿了,不是瘦,再不长个,我可就追不上你了。”

    童牧也笑了:“我可不想再长个儿了,不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童牧宿舍门口,胡一亭追问:“不然怎样?”

    “不然你就抱不动我了。”童牧一边掏出钥匙开门,说完一开门就溜了进去,砰地把门反锁上了。

    胡一亭望着突然打开又突然关上的房门哭笑不得,心说这丫头真是长本事了,都学会挑逗了啊!

    正要转身离开,突然门又打开了,童牧快速叮嘱道:“明天早起,要去录谱,你别睡懒觉啊,快上楼吧。”

    胡一亭想往里挤,刚拱进个肩膀就被童牧推了出来:“讨厌!这么晚了让人看见!你再不听话我就告诉妈了。”

    胡一亭只得讪笑着转身离开,上楼还没几步,听见童牧又开门,于是他折回来,见童牧拿着脸盆和热水瓶去洗漱间。

    童牧见胡一亭又下了楼,哭笑不得地悄声道:“你干嘛呀老跟着我,我得卸妆。”

    胡一亭腆着脸道:“我想看你卸妆。”

    童牧白了他一眼,胡一亭觉得她浓妆虽艳,此刻却有风情万种。

    童牧在洗漱间里对着水龙头用毛巾擦拭着眉眼,胡一亭赶紧拿起脸盆里的镜子给童牧照着:“你今天真好看。”

    童牧闭着眼一边擦拭一边道:“你先前不是说这妆太艳了吗?”

    “嗯,咋一看很惊艳,这一会儿功夫看习惯了,觉得挺美的。”

    童牧转首对他莞尔一笑,复又对着镜子继续擦拭:“舞台妆就是这样,要滟一点才上镜,不然一拉远景,观众就瞧不清楚演员长相了。”

    胡一亭点头:“原来如此,幸亏你没粘假睫毛,那玩意儿跟个笤帚似的,又假又俗,我不喜欢。”

    童牧一边搓毛巾一边笑道:“本来要粘的,可化妆说我睫毛本来就长,就不用粘了。再说假睫毛也是可以修剪的,修过就不会太长了,下次我粘一回给你看。”

    胡一亭笑道:“只给我一个人看才行。”

    童牧把妆擦完,倒了热水开始擦脸:“你别跟我这耗着啦,上去休息吧,赶紧洗脸洗屁股洗脚上床睡觉,明天可还要去录谱呢。”

    胡一亭正色道:“干嘛赶我走呀,我话没说完呢,袁阿姨之前跟你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你说来北都上学的事?”

    “别的还能有什么事?就这事,我说你怎么不答应啊?”

    童牧踌躇道:“可我毕竟刚进师范,这段时间骆教授还经常给我开小灶辅导,对我特别照顾,你让我怎么对骆老师他开口啊?”

    胡一亭闻言也有些犯难:“要不你先跟袁阿姨练一段时间,她不是说最近有空可以带你吗?现在一月份,离春晚还有段时间呢,你先跟她练着再说,这样的机会错过就未必有第二次,你别犯傻。”

    童牧擦完脸,把毛巾挤干净,笑着拉过胡一亭帮他擦脸。

    胡一亭闭着眼任她擦拭,嗅见毛巾上充满了童牧的体香与脂粉香,叮嘱道:“你可听见我说话吗?骆教授的情意咱记着,将来一定知恩图报,但袁阿姨、殷阿姨、阎老师他们三位可都是国内最顶级的男女高音歌唱家,他们若肯用心点拨你一阵子,你一定进步飞快,也能明白什么是真正殿堂级的声乐水平,学到方法窍门。要知道多少人在小地方熬着出不了头,就是因为苦于身处坐井观天的小环境,没有机会接受大师级音乐家的辅导,你遇到这种机会是别人到处求也求不来的,可再别犹豫了。”

    童牧温柔地擦拭着胡一亭的耳背和后颈,嗫嗫道:“我知道了,明儿我就去答应袁阿姨,这样行了吧?”

    胡一亭点点头继续道:“这就像我们作IC设计的,要是没机会接触最顶级的实验室、超一流的专家、世界领先的技术,那就只能在一个小环境里闭门造车,即便鹤立鸡群,纵有成就终也有限。”

    童牧在脸盆里搓着毛巾,低头道:“我懂了。”

    胡一亭这才露出微笑,冷不防拍了一下童牧的屁股,转身就迅速溜之大吉,童牧被吃了豆腐,气的跺了跺脚,无奈地叹口气,继续对着水龙头搓洗毛巾。

    次日一早,胡一亭六点半就起床,对着镜子把头发仔细梳了一遍,拆了件崭新的白衬衫,打上一条蓝条白缎的领带,套了件黑色V领羊毛马甲,披上一件上周童牧在北都给他买的黑色皮夹克,配上黑西裤黑皮鞋,这才下楼去找童牧。

    胡一亭打定主意要说服童牧跟着袁鲁丽学习,他知道这个师承关系将来对于童牧是一种莫大的保护,只是苦于自己在这世上无法对第二人明言其中奥秘。

    胡一亭下楼时见童牧早已起来,正在洗漱间洗衣服,胡一亭站在旁边一拍额头:“你看我这记性,说好帮你买洗衣机的,这两天研发任务一忙起来,又给忘了。”

    童牧因为劳动的缘故双颊带着健康的红晕,对胡一亭笑了笑:“你起来啦?别瞎折腾了,我们俩人的衣服加起来没几件,买什么洗衣机。”

    “我去打饭,你吃什么?”

    “两个菜包子就够了,一碗豆浆。”

    于是胡一亭取了自己杯碗打来早饭,童牧把衣服晾出去,两人在宿舍里静静地坐着相对而食,隔壁女生起床后打开收音机,晨间新闻播音员的声音饱满宏亮,楼道里脚步声嘈嘈,洗漱间里呼呼的刷牙漱口之声不绝于耳,宿舍成了个温馨热闹的港湾,胡一亭把肉包子最多汁的馅儿递到童牧口边,童牧咬了一口,把手里菜包子掰开,让胡一亭也咬一口,胡一亭说好吃,童牧便笑颜绽放,又喂了他几口包子芯。

    吃过早饭童牧洗碗,胡一亭给公司打电话请假,大约八点刚过,袁鲁丽找来的车停在了计算所门口,童牧接了手机便与胡一亭下楼乘车,一路来到总政歌舞团所在的万寿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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