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影视城,2号厅里,底下坐着一排大佬,大都是投资商,中间坐着与周围油光满面的人格格不入的是导演袁如风。

    袁如风依旧穿的是中山装,高耸的领子穿起来既有80年代感,又透着一股禁欲的味道。

    不得不说,袁如风是一个很有味道的老男人。

    比起那日初相见,袁如风手里多了一串老檀木佛珠,偶尔转动着,让袁如风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佛系味道。

    苏懒有时候想,这样的人真不该来拍电影,躲在深山老林里喝喝茶更适合他。从乔林调查的资料也发现,袁如风这些年都处于半隐退状态,主要的收入来源于出书。他拍电影主要是在80年代,经常跟苏烟搭档,不难猜出是为了拍《影后传》才复出。

    来试镜的人不是很多,大都是内部人。

    而试镜苏烟这个角色只有两个人,是苏懒和蜜雪儿。

    苏懒为了今天的试镜,特地让乔林帮她选了一身宝蓝色白栀子花的旗袍,衬得她清新脱俗。苏烟本人气质如兰,一炮而红是因为在一部电影里穿旗袍饰演的风情女子。

    可让苏懒意外的是,蜜雪儿准备也很充足,穿的是苏烟在那部电影里同款旗袍。

    苏懒和蜜雪儿走到台上的时候,袁如风眼眸一缩,又微微闭起,转了转手中的老檀木佛珠,沉声轻道,“给她们两人,一人一杯茶。”

    喝茶?苏懒想起那日袁如风跟她提及碧螺春茶,似乎是在暗示她。

    难道说,袁如风是站在她这边的?

    苏懒不敢懈怠,想起苏烟在电影里喝茶的手法,用拇指和食指轻捻茶杯,微微翘起尾指,轻噙茶水。

    让苏懒意外的是,蜜雪儿前所未有的认真,目不斜视,宛若苏烟上身,神情自若。那刻的蜜雪儿,不再是以往娇柔扮弱、婊里婊气的白莲花。此等认真程度,倒是让苏懒刮目相看。

    是她轻敌了。

    不得不说,刚才蜜雪儿的表现比她更胜一筹。

    “站在原地,你们两人同时演绎苏烟要跳楼前一刻的绝望。”袁如风睁开微眯的双眸,眉宇间抹着忧伤,手上转动着佛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经年累月的苦楚。

    没有道具,没有场景,只是展现眼神,而这恰恰是最难、最考究演员的。

    苏懒和蜜雪儿站在原地,蜜雪儿开始酝酿情绪,苏懒也不敢懈怠,脑海里浮现的是当日站在小破楼前的场景,骄傲而绝望,带着对爱人的眷恋、对人世的不舍和无奈,纵身跃下。

    苏懒的眼神复杂,凄厉而绝望,骄傲又无奈;相比之下,蜜雪儿眼神展示的苦楚没有层次。

    简单的试镜结束后,袁如风并没有公布结果。

    苏懒和蜜雪儿一前一后走下台。苏懒总觉得今天的蜜雪儿有点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应该是火力全开了吧!也不想再卖肉、卖嗲,演那些傻白甜了吧!毕竟演多了,一个演员的前途就局限了。

    “苏懒,其实我很羡慕你。”

    身后传来蜜雪儿的声音,苏懒并没有停下脚步。

    羡慕吗?

    呵,林冉儿也羡慕她。

    蜜雪儿大抵也不知道,苏懒有多羡慕她可以待在那个人身边。

    蜜雪儿盯着苏懒的背影,眼神寂寥,她想苏懒永远都不会明白,从直播看到穆云寒从天而降那刻,她有多羡慕。

    这便是人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各有所求,各有所得。

    求而不得之苦,人人皆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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