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砰!”
    “嗨!”
    “砰!”
    “嗨,砰!……”
    从清晨天还未亮开始,宅院中便只听一声声闷响有节奏的不断传来。
    一直到此时,都已经天明日高,足足快有两个时辰了,这声音都还未歇止。
    寒冬腊月里,墨白赤裸着上身,大汗淋漓,一腿屈膝前弓,另一腿笔直斜立于后,身形亦前倾,脊背斜上对日。
    而他身边,正有两名青年,同样汗水已然湿了衣襟,满头大汗,却各自手提着一炳布锤,各立于墨白腰背一边,不间断挥动手中布锤,直直朝着墨白腰背砸下。
    那一声声令人心惊的闷响,便是出自于此处。
    老道就站在约莫十米远的地方,依然蒙着脸,一双老眼却盯着那不断被击打的场面一动不动,嘴角不时抽搐一下,但眸光却很亮,仿佛要看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一般。
    这场面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了,自三日前开始,每日清晨便定会出现这一幕。
    但就是看了三日,老道却仍然眼中疑惑,实在难以看出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
    因为这很明显,就是硬抗击打而已,要说起来,也可算是凝练真力的法门。
    到了师者境,总会需要选择一门精妙法门来继续锤炼自身真气,以增强修为。
    但老道实在搞不懂,墨白怎么会用这么……
    迂腐!
    虽然不相信,但老道还是忍不住要如此形容墨白这抗击打的法门。
    若非前方那人是墨白,他眼中深不可测的墨白,要是换了一个人,在他面前用这种法子锤炼真气,他必然要嗤之以鼻,讥讽一句“白费功夫!”
    其实啊,倒也不是说这么做无用,毕竟布锤如此不间断击打肉体凡躯,光凭血肉是肯定扛不住的,必然要运行真气硬抗,在不断击打之际,真气自然也在不断炼化。
    但这种法子实在是太傻了,哪里比得上一门精妙拳法或者剑法那般运行的彻底,还能锤炼经脉,精炼技法,早日踏上真力化形的逍遥之路。
    说句不当听的,似这种锤炼之法,一般只是没有天资的凡人,横练外功,铸就体魄时所无奈用之的。
    “不可能啊,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定有奥妙在其中,定有……”老道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双眸在疑惑中,观察的越来越仔细。
    其实啊,在之前他是不敢这么打量的,修行界门户之见不是开玩笑的,偷师乃是大忌。
    然,今日他却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加上连续几日,墨白便在这露天习武,又并未有遮掩之意,他才敢如此放肆。
    但直到,那最后一声闷响响起,墨白开始收功,他都只能无奈,实在是啥也看不出来。
    难道这真气护体,还需要运行什么特定经脉不成?
    谁会这么无聊,创这无用之功?
    毕竟,谁难道还会在斗法中,站着不动让人打不成,需要练这劳什子的功法?
    要是真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挨打,那就算炼了这个,最终也只有败亡一条路啊,何必炼这费力不讨好的鸡肋功夫?
    修行的时间是紧张的,这般浪费,实在……愚蠢啊!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下他会如此认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墨白所炼功夫会是下乘?
    墨白浑身汗水密布,赤.裸的皮肤上片片青红,平常穿着衣服时甚至稍显瘦削,但此时光着上身却并不瘦弱,肌肉虽不夸张,但却匀称。
    此时汗水密布,肌肉隆起之下,倒也少见的尽显阳刚粗矿之感。
    随着他一口浊气吐出,顿时只见皮肤之内,经脉暴起,幅度很吓人啊,更令人惊骇的却是,经脉之中,可清晰可见一道道气劲如龙,奔流在百脉之中游走。
    也就是这一瞬,老道陡然浑身一震,眸光刹那爆发阵阵精光流转不休,可见他此时内心震动有多么骇人。
    他见到了什么,百脉皆通,气走如龙,他敢保证,即便自己从未见过如此雄壮的真气,凝显于外之后,居然不是如发丝穿行,而是如溪流流窜,太恐怖了。
    “这就是真人吗?”老道眼神颤抖,满头巨汗顷刻遍及根根发丝。
    墨白双臂垂下,眸中神光收敛,阳刚深隐,待接过身旁递来的热毛巾,擦拭身体披上衣衫后,又再次复了儒雅,对着身边人挥了挥手。
    “是!”手下退走。
    待他走远,墨白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已紧闭几日未开的窗子,眸中波动了一下,随即收敛,偏头看向了一遍还自失神的老道:“可有要事?”
    “殿下!”老道闻声,这才醒神,连忙收敛心中震动,躬身朝墨白行礼。
    “嗯。”墨白点头:“说吧!”
    老道收束心神,正色看向周边,只见早有守卫立于远处,镇守周边。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阁楼窗子,眸光微动,看向墨白。
    墨白知他是防着林素音,心中想道,看来确实是大事。
    “跟我来!”墨白点点头,转身步入屋内。
    正厅有人,见他二人到来,立刻行礼,随即退开。
    墨白在上首站定,转身看向老道轻声道:“坐吧!”
    “谢殿下!”老道躬身。
    “无需多礼!”墨白轻语,随即在上首坐定。
    老道坐于下首,墨白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未请茶,独自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开口道:“什么事?”
    老道眸光中顿时有明显激动与紧张一闪,连声说道:“殿下,师门刚刚来信了。”
    “哦?”墨白抬眸看向老道,倒并不显惊讶,能够如此隐秘说事,当然只是关系到他们身份的事。
    老道又自站起身来,对着墨白行礼道:“师门掌教来信,让我向殿下请示,师门听闻殿下此番扬威,阵斩上清山等道门人士的事迹,担忧上清山等山门会来人报复,故欲亲自带人过来为殿下的安全尽一份力,不知殿下意思如何?”
    “令尊要亲自带人过来?”听闻这话,墨白倒是一怔,似有些出乎意料。
    老道连忙点头:“正是,父亲说殿下神威,自不惧宵小之辈,但殿下大业重要,总不能纠缠于这些武勇之事,太元门既为殿下所属山门,纵然能为有限,但此时不为殿下出力,又更待何时?”
    殿下所属山门!
    墨白眸中微微一动,目光看向了老道的眼睛,老道依然戴着面具,但那眼神却坚定,显然此事不虚。
    实际上,此时老道心中也着实紧张的狠,要知道那日谈话后,至今他已送信回去整整三日了,但却两日都未曾有回信过来。
    这让他心中一直悬着,一直到了昨日,他突然得到消息,殿下当日在青年社斩道门宗师之时,竟一击而化形,似爆发了真人之威。
    这个消息,当场便将他吓的浑身冷汗直冒,二话不说,又加紧将此消息传回。
    果然,至今日早间,师门立刻便有了反应,终于还是不出意料的臣服了。
    但他却担忧师门三日才回消息,殿下心中会不会有意见。
    若是这个消息一旦传遍天下,那天下道门想为殿下出力的将会层出不穷,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区区太元门?
    那不是白白放弃了近水楼台吗?
    在刚才见得墨白之威后,他已彻底归心,再无任何异念了。
    道门人求什么,不就是求长生久视?
    殿下如此恐怖,跟着他才能走正确的路。
    “嗯,替我感谢贵山门的盛情,暂时明王府倒还能够应付,有你在我身边相随也便够了。”墨白微微沉吟,嘴角挂上一抹笑意,轻声谢道。
    老道眼角一跳,干脆一躬到地,这可不再是道家礼,而是执下礼,起身不敢怠慢道:“不敢当殿下谢字,我太元门上下虽乃世外之人,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太元门乃是殿下臣子,又深受殿下大恩,本当为殿下之令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岂敢当殿下谢意,老臣惶恐!”
    房间内微静,墨白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起身,亲自扶起老道,微微摇头道:“唉,何须如此,尔等之忠心,我岂能感知不到,太元门虽乃世外道门,但多年来追随本王,尽心尽德,本王当然信任有加,当今道门修行界,鱼龙混杂,尔等一门却可称得上正道典范,对尔等,本王亦是颇为欣赏。”
    老道顿时眼含热泪,眼角直跳,激动之情尽显,再次躬身,被墨白伸手拦住。
    却依然激动道:“殿下如此嘉誉,老臣……太元门上下全体人等,当赴死以报!”
    “何来赴死?这天下虽乱,但正道永存,尔等且放心,当收拾旧山河,战旗之下,尔等将名录功勋,在盛世太平尊享荣耀。”墨白笑道。
    “誓死追随殿下……”
    好一番君贤臣忠之画面,当值得铭记。
    该表达的态度都表达了,那么再交流自是不一样了,墨白眼眸有思索闪过,最终却仍是摇头道:“临海这边的情况无需太元门关注,尔等另有操劳之处……”
    说到这里,墨白抬眼看向远处,那是京城的方向,嘴里轻声道:“三日了,那几颗头颅应该已经到了至尊宝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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