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有棺材和坑洞借力,往上爬的时候虽然困难,但好歹有路可循,等我再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的时候,却见下面黝黑一片,别说下去了,连看都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自己几两本事自己知道,我这一下去,恐怕不用遇到血尸,单单一脚踩空就能把我摔死,但是小妖是我带来的,我别无选择,她如果死在这儿而我不做些什么,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一只脚刚刚踏过悬崖边界,胖子的声音就从悬崖南面传过来:“老唐!老唐!你快过来,这儿有绳索!”

    绳索?有绳索就好办了,起码我下去得安全保障高了三分,而且若是我侥幸救得了小妖,有绳索,也可以把她拉上来。

    我朝着胖子的方向飞奔过去,果然在南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一根铁锚深深钉在岩石缝隙里,有一根特制的登山绳索一端连在这铁锚上,其余的部分全部埋在了土里,胖子拿着绳索狠狠一拽,尘土飞扬间,那根绳索的全貌终于露了出来,两指粗,褐黄色,朝着悬崖下面直直延伸过去。

    胖子脸色凝重:“这根绳子应该留在这里有些年头了,怕是本地村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条通路,那瘦猴想必就是想通过这根绳子上来,咱们要是往南边再走一百米,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我现在不管这些,我在上面多耽搁一秒钟,小妖在下面就多一分危险,我先下去,有什么事儿上来再说。”我摇摇头,带上手套抓着绳索试了试,就直接往悬崖下面下去了。

    胖子犹自在上面大喊:“老唐,事儿成了往上打一颗信号弹,我和纪纲就开始收绳子!”

    心急如焚的缘故,我下降的速度特别快,等胖子说完这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看不见他了,又过了两三分钟,我的脚才重新踏到了地上。

    四周一片黑暗,我打开手电,咬住后端,借着光亮能看清周围三四米之内的景象,荒芜一片,丝毫没有半点生气,更别提血尸了。

    但我深知悬崖下面的诡异,一丝都不敢大意,左手拿出手枪,右手抽出钢刀,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北边走去。

    偶尔有鸟叫虫鸣声传来,给这阴森狭隘的地缝里又平添了几分诡异,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终于来到了我们刚刚战斗过的地方,但是这儿静悄悄的,小妖和血尸全部都消失不见,棺材也都严密地合上。

    除了地上隐约可见的黑红色血迹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痕迹能表明我们刚刚来过这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谁能将这儿打扫得这么干净?

    血尸消失还情有可原,这儿本来就是它们的老巢,但是小妖呢,她能去哪儿?

    我咬着手电筒打量了四周每一个角落,依然找不到小妖一丝一毫的踪迹,就像小妖从上方落下来之后凭空消失了一样。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吓了一大跳,立即转身往后面看去,空空如也,除了冰冷的黑暗之外再无他物。

    不对,刚刚那声音肯定不是幻听。

    我后退了两步,咬着手电筒仔细扫视着每一处角落,突然,在一棵三十公分左右的绿色植株下面我发现了异常,好像有个白白的东西,像是兔子,又像是刺猬。

    我长出一口气,没想到是这东西,看来我有些神经过敏了。

    就在此时,一只血红色的东西猛然从左边朝我扑将过来!

    我下意识地举起手枪就扣动了扳机,那只血尸被我打退了四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之后,还在咧着没有唇的嘴巴,朝我龇牙咧嘴,发出无声的凶恶咆哮。

    虽然打退了一只血尸,但是枪声经过回声的加强之后,在悬崖下面简直是震耳欲聋,我看到一层的那三十多个棺材盖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起刚刚被三十只血尸围攻的场景,我心里更加发毛,但现在也不是退让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喊话:“小妖,小妖你在哪儿?我是唐隐,快出来,我来救你了!”

    没有一点回音,

    我心里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小妖不会出事儿了吧?要不然怎么会不回应我?

    或许是受到我声音的刺激,棺材抖动越来越激烈,已经有好几只血尸的爪子从棺材盖的缝隙里伸出来了,我后退两步,咬着手电筒焦急地扫视着四周,突然发现最左侧的那个棺材一动不动。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大步流星地朝那个棺材跑过去,用力掀开棺材盖,赫然发现小妖正沉沉地睡在里面,我尝试着呼喊了她几句,甚至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掐了掐她的人中,但是她一点回应都没有。

    不会是昏迷了吧?

    我加大了力道,但是小妖的脸颊都被我掐红了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眼看周围已经有不少血尸在推开棺材盖了,我只好拿钢刀割开身上的外套,把小妖结结实实绑在我的身上,握紧刀枪就往绳索方向跑过去。

    不过就是区区一百米的距离,就算我背着小妖,一分钟总能跑到吧?不,不用一分钟,半分钟就可以!给我半分钟,我就能逃脱这一处人间炼狱。

    血尸接二连三地从棺材之中爬出来,鲜血淋漓的面孔朝着我发出恶毒而无声的咆哮,手枪的子弹只有一个弹夹了,我不敢再轻易浪费子弹了,只能快速从腰间鹿皮刀鞘之中拔出云纹钢刀,朝着挡在我前面的一只血尸就劈了过去。

    咔吧一声,刀锋确实切开了它的血肉,但是我没想到它的骨骼会如此坚硬,我的钢刀刀锋直接嵌入它的头骨里拔都拔不出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反手搂紧身后的小妖,抬起一脚狠狠踢在它的胸膛上。

    血尸挣扎着向后摔了过去,我急忙往前跑了两步,但是刚刚踏出这两步,又有两只血尸朝我围拢过来,我不得已退了两步,一刀砍在血尸脖颈上,一刀插入血尸肚皮里。

    此时我才发现,这些血尸虽然是打不死的,但是若受到致命伤以后,同样会变得有些行动迟缓,反应迟钝,非得等着那致命伤口慢慢愈合以后,才会慢慢恢复如初。

    或许不是血尸打不死,而是它们的恢复能力太强大了。

    两只血尸短暂的迟钝给我让出了路,我弯腰弓背拼命朝前跑过去,但是刚刚跑了十多米,就看周围有数不清的血尸龇牙咧嘴地围了上来,他娘的,少说也得有二十只。

    我盯着这些血尸慢慢后退,直到后背靠到了山壁上才慢慢停下脚步,把手枪揣起来,钢刀插回腰间,我从后背上摘下胖子给我的霰弹枪,这是他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最先进霰弹枪,威力大,射程比一般的霰弹枪也远,最主要的是可以同时填充六发子弹,这是一般霰弹枪绝对做不到的。

    哗啦一声,我把霰弹枪上了膛,平举着指着前面朝我围拢过来的血尸群,中间最强壮的一只似乎最没有耐心,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我砰砰砰连开三枪,这么近的距离怎么都不可能失手,三枪的子弹全打到了它脑袋上。

    这只血尸向后退了三四步之后砰然倒地,身上的血红色光芒也黯淡了不少,它躺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要努力爬起来。周围的血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趁机攻击我,甚至有的把目光投到了躺着那只血尸身上,血红色的眼眶里面似乎充斥着贪婪的光芒。

    这霰弹枪的威力着实不小,但是后坐力也确实太大,尽管我双臂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保持平举,但是开了三枪之后手臂依然被震得酸痛不已,但现在也没有退路了,我咬着牙控制着颤抖的手重新上膛,对着地上的血尸又开了两枪。

    那只血尸全身痉挛,被打烂地脸孔望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在控诉着什么,他身上的血红色光芒已经微不可见了,周围的血尸像闻到了腐肉的鬣狗突然疯狂地一拥而上,对着同伴的尸体大嚼特嚼起来。

    我有些目瞪口呆,之前我有想到过这些血尸的恢复能力既然有限,那么只要攻击超过了临界值之后,它们肯定也会丧失修补恢复的能力,但是我绝没想到,这些血尸会采用如此手段对付自己的同类。

    看着那些大口吞咽着同伴血肉的血尸,我有些胆寒,也有些恶心。

    趁着这些血尸大快朵颐的时候,我背着小妖静悄悄地离开了,那些血尸并没有发现我的离去,依旧在分食着同类的尸体。

    说是尸体也不恰当,回头的刹那我似乎瞥见,那只血尸的手指头还在轻微的颤抖!

    离绳索还有二十米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异动,一边奔跑着我一边回头瞥了一眼,只见活着的那些血尸速度极快地朝我追了过来,而地上,原本那只耀武扬威的血尸,则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就像我之前那棺材里发现的那堆白骨一样,除了骨头,再也没有他物。

    难道……这一千多个棺材里装着的全是血尸?它们被人以养蛊的方式养在悬崖下面,互相争斗,死掉的血肉被吞噬,只留下一具白骨,最终只剩下了这活着的三十多个。

    到底谁有这么大手笔,能在幕后操纵这么浩大又邪恶的工程?

    又开了两枪逼退了最近的血尸,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冲刺着,在一只血尸马上就要捞到我脚踝的时候,我终于率先一步摸到了绳索!

    他娘的!还是让老子逃出来了!

    此刻我真想仰天大笑,但是手刚刚摸到怀里我的笑容就凝固了。

    信号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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