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炎和赵霖则紧跟其后,如此一来,空荡的暗道里除了几人踩踏阶梯的声音,便只剩下呼吸之声了。

    大约走了一百多阶梯的样子,暗道不再倾斜向下,而是变得宽大明亮的直行通道,通道两旁的灯柱上面点着油灯,比暗道里面的油灯要大和明亮许多。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一道大门,大门前左右各站着五个黑衣带着铜面具的壮汉,中间则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瘦脸男子,见他们走过来,立即笑脸迎了上来,“客官可要押奴?”

    “自然是要押的。”一旁的赵霖拿着银票递了上来,“今日可有什么重头戏?”

    “有贵人派出打奴在这里坐庄,接连三日,但凡挑战的打奴,无一胜者。若能赢他,客官可获得他这三日赢回来的所有银两以及庄家押注的五千两银子。”瘦脸男子回答道。

    “那打奴可是此处的?”赵炎再问。

    瘦脸男子看赵炎和苏墨阳几人一眼,笑了小,没有回答。赵炎从怀中另外掏出一袋子银子递给了瘦脸男子,“若回答得好,这些银子便是你的。”

    瘦脸男子将银袋子拿在手中颠了颠,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那打奴是贵人自己带过来的,据说来之前还曾受过重伤。”

    段馥自进入这座楼之后,就越来越看不懂苏墨阳此行的目的。如今听这二人交谈,貌似苏墨阳来的不是赌场,而是一种竞技游戏,好比斗兽游戏,而这里用的不是兽,而是人。

    “去牢中挑选一个强壮一点的打奴,我们今日也好好玩一玩。”苏墨阳开口说道。

    “是。”赵炎领命,被这里的下人带着去了牢房。

    至于那牢房在何处,段馥并不得知,因为她和苏墨阳被瘦脸男子带着进入大门,从一条回廊穿过,爬了一层楼楼,进入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立即有嘈杂的吵闹声传来,人群的高呼声和呐喊声,其中夹杂着有人受伤时痛苦的闷声哼和惨叫声。这些声音,纷纷从房间里唯一的窗口传来。

    段馥走了过去,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除了中间的擂台是一片空地,周围几乎挤满了人,手中拿着银票对着擂台上的人挥舞手臂,呐喊声,辱骂声,惨叫声,嘈杂声……场面让人震惊至极。

    “你想要我看什么?”段馥看着窗下擂台上互相殴打的两人,一时间心情复杂。来自现代世界的灵魂,让她见不得这种践踏人权的竞技游戏。

    苏墨阳来到她的身后,“带你见一个熟人。”

    熟人?段馥吃惊的回头看她,她在天盛国除了师父,根本没有熟人和亲人,有的也只是她的病人而已。

    苏墨阳与她对视一瞬,将目光移开看向场下的擂台,“他是最后的压轴戏码,不会这么早上场,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坐下吃些瓜果。”

    擂台上其中一人被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脸色一瞬间苍白无血,但另外一人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对着那人的脑袋一拳一拳的打了下去,也不知打了多少拳,直到那人无法在动弹,这人才罢手。

    他举起双手,在台子上面飞奔,脸上挂着血迹,手上鲜红一片,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倒地不起的那人的。

    台子下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欢呼声,有人大骂不止。

    段馥看见,对面窗口有个富态的女人一脸得意的笑意斜睨向另外一个窗口,而另外一个窗口的年轻女子则是一脸气愤不甘心的模样。

    二人察觉到段馥在看她二人,立即都朝她看了过来,年轻女子瞪了段馥一眼,那富态女子却是一脸笑意,只是落在段馥身上的目光,怎么瞧都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段馥双手紧紧的抓住窗棂,一瞬间话都不能说,看着倒地的那个人被人抬了下去,生死不知,她忽然觉得悲哀。

    这里是封建王朝,这种将人命视作草芥的游戏,她没有权力制止,更加没有立场发声。

    “那人,结局会如何?”她问,气息有些不稳。

    苏墨阳见她情绪有异,以为她是为了‘熟人’问的,所以回答得十分冷淡,“输了这场比赛,他的买主应该会赔掉不少银子。若是楼里的打奴,下场不过自生自灭。若是买主自己带来的打奴,或许走出这里,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段馥回眸看向苏墨阳,一双轻灵的眸子透过他看见的是整个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人命在权贵和有钱人眼中就这般轻贱吗?”

    苏墨阳就站在段馥身后,听她这般说,以及对上她那双清明透彻的眸子,心间猛地被一击,终于明白过来,她刚刚的异样,所为何了。

    他微微蹙眉,并不懂段馥这声感叹因何而起,沉吟一瞬后,他回了段馥一句,“你情我愿之事,何来轻贱之谈?”

    苏墨阳这话,不无道理。即便是人人平等,也会有不公平的事出现,现实总是很残酷……

    段馥没有再说话,台上已经换了另外一对打奴上台比拼,她默默地看着,心里却寻思着苏墨阳刚刚说的‘熟人’到底会与她有何关联。

    竞技到了最后,才轮到那瘦脸男子说的压轴好戏上场。据场下的解说人介绍,这最后一位上场的打奴将要以一打十,连胜六局,他的庄家才能赢,如此他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了。”赵炎从外面进来,朝苏墨阳恭敬的说道。

    段馥回身看了苏墨阳一眼,眼中疑惑越来越明显,但她却没有多问。因为那位万众期待的打奴很快就上了台子,来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上面有着可疑的暗红色,或许是血,又或者是其他上面东西。

    他脸上带着一张铁质的面具,因为隔得远,段馥看不清台上之人的五官,只觉得这人脸上的铁质面具,倒是与那日行刺苏墨阳的黑衣人十分相似。

    “他是谁?”她回身,看向苏墨阳问道。

    苏墨阳看她一眼,目光有些冷,声音更是无波无澜,“不认识。”

    “他是谁的打奴?”段馥紧跟着问。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和担心。但若台上的人真的是那日的黑衣人的话,她想要救他。虽然她一再逃避原主的身份和身世,当那日行刺苏墨阳的黑衣人,分明是认识她的。

    他认识她,看见她的那一刻尤其震惊,甚至还带着难以压制的欢喜,因为相遇太过忽然,他可以压制自己的情绪,并掉转了剑尖,指向了苏墨阳。

    他不想伤害她,他认识她。

    这是段馥从他的目光中,得出的两点信息。

    虽然不想去承认和履行,但她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有些事,是逃不开的。

    苏墨阳并没有出声,不过目光却看向了斜对面的窗口,那是一个中年肥胖男子,身材臃肿,脸圆滚滚的可见三层下巴,手指上戴着好几个玉扳指,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有钱人。

    不过,此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俗气的爆发户。

    段馥跟着苏墨阳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微微蹙眉,“这人是他的主子?竟如此,他一定与那日府中的黑衣人有关。你为何不去查他,而是带我来看这场竞技赛?”

    此时,竞技场上已经不止戴着铁质面具的男人一个人,通往竞技场上的通道里并排走来十个人,当先一人身材健壮,两眼放着凶狠的恶光,一看就绝非善类。

    此人身后的九人,身高和体型都不相上下,而站在台上的铁质面具男,却瘦弱得可怜,一身褴褛的衣衫挂在他身上,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给吹跑。

    “此人并非幕后真正的主子,不过是个傻帽,被人利用了而已。”苏墨阳说道。

    段馥不明他话中意思,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并不看她,而是看着场上的竞赛,“已经开始了,你不看吗?”

    竞技场上已经开始打斗,场子下面人声鼎沸,今天的压轴重戏,大家都期待不已,并纷纷下注。竞技到了此刻,才是今天全场的沸点,场子下面的加油声和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仿佛在场上打斗的是自己,而非别人。

    段馥扭头看去,正好看见铁质面具男对着壮汉一拳打了过去,但壮汉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反倒是铁质面具男因为反冲力,往后退了小半步。

    那张只露一双眼睛和两个鼻孔的铁制面具仿佛一个狭小的铁笼,将一个八尺高的男儿曲折着装了进去,是欺辱,更是压迫和囚禁。

    事到如今,段馥终于明白苏墨阳为何这般笃定她来过这里以后,不会再想着逃离王府。因为……

    “如何救他?”她哑声问道。

    有某种情绪自她心间升起,虽然她极力克制,却无法压制住它。

    悲凉,好悲凉!

    虽然一早就猜到她会有此打算,但她亲自说出口后,苏墨阳的心里却有些不太痛快,“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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