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玄業究竟有何等魅力,许多民众就跟见到神明一般,跪在地上的人有双手合十祈祷的,亦或是念念有词祈祷大师庇佑。

    无知多可怕?王弗苓现在深有体会,若她也像这些人一样,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骗子身上,那真是太可悲了。

    圣驾走了许久,跪地的人才纷纷起身。众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朝着圣驾消失的方向而去。

    王弗苓也要走了,她本来就是凑热闹来了。

    宁伯侯世子察觉她的意图,询问:“这就要走了?”

    王弗苓点头,又冲他行了个礼:“今日多亏了您解围,也多谢你的招待。”

    他笑了笑:“无妨,我就是想问问,你去那边能不能带上我?我也好奇那和尚怎么行骗的。”

    宁伯侯世子投王弗苓所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图,王弗苓当然也知道。

    但她不担心,因为宁伯侯一家本就不可能与韩家联姻,宁伯侯世子对她也不过是感兴趣罢了。

    他要跟着便跟着,对王弗苓而言没什么影响:“既然世子感兴趣,那便一道?”

    “我真有此意......”

    王弗苓回之一笑,先行下了楼。

    宁伯侯世子与他带来的人则跟在后头。

    吉春可算是逮着机会跟王弗苓耳语了:“女郎,咱们带上世子恐怕不妥吧?况且您与他...男女有别。”

    “今日凑热闹的人这么多,咱们到了那边看完热闹就把他丢在街上,你还怕他缠上来?”

    吉春瞠目结舌:“您不是...就这般把世子丢在街上?”

    “不然还能怎么着?让他把自己送回去?然后叫门童看见了去向祖母回禀,届时咱们一起挨罚?”

    想来也是,这宁伯侯世子像个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怎么看都不是容易甩掉的。

    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吉春闹不清楚现在她家女郎对这宁伯侯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虽说王弗苓之前也曾与吉春说过她无意宁伯侯世子,可吉春也记得从前女郎是如何对宁伯侯世子朝思暮想的。

    “女郎,您对世子...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了么?”

    王弗苓看了吉春一眼:“没了...”

    见她这般认真,吉春便记在了心上:“奴都知晓了,咱们就照您说的办!”

    两人商量好,又像没事人一般继续走在人群里。

    她们没瞅见跟在后头的宁伯侯世子也在于他的随从耳语......

    “世子,您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两小丫头身上?她们这样的身份,就算您再喜欢也入不了家君的眼。”

    宁伯侯世子无奈摇头,敲了敲那仆从的脑袋:“那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是韩家的嫡长女。”

    仆从听闻此言,惊讶万分:“韩家嫡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还记不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去韩家见到的佳人?”

    仆从愣了愣:“该不会就是那凌厉的小女子吧?”

    宁伯侯世子笑着点头:“正是!本以为是个温婉佳人,却不想还有这些小个性,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那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趣。”

    仆从不说话了,他家少郎书读得多,想法也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宁伯侯前两日才交代了,要他与祁阳公主多多来往,结果这厮道好,一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见世子还在兴头上,仆从也不便提醒,免得挨骂。

    顺着人潮一直走,很快便到了城中。

    这里早已设了祭坛,一丈之外围满了侍卫。

    民众只能在这一丈开外观看,入了一丈之内那便与弑君无异。

    谁也不敢再上前了,王弗苓闷着脑袋钻了进去。

    此时庆元帝与玄業已然从御撵上下来,两人执手走上祭坛,玄業竟与一国之君并肩而行,依常理而言实在荒谬。

    然,并无人敢多说一句,随行的朝臣如同敬重庆元帝一般敬重玄業。

    他二人上了祭坛之后,对着皇天后土三跪九叩。

    庆元帝念祭词,玄業登上祭坛最高处,哪里放了蒲团,似乎是专门给他备下的。

    他盘腿坐在最高处,天上的金光照耀在他身上,恍若神明。

    庆元帝那长长的祭词还没念完,王弗苓听着都有些瞌睡了。

    渐渐地,天有些暗,抬头一看有一丝丝乌云。众人都没将这放在心上,王弗苓却虚着眼睛看。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太阳边上被黑色的东西遮住了边角,天越来越暗。

    未多时,这黑暗让不少人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有人惊叫一声:“天狗食日!天狗食日!”

    如此异象,对于地上的凡俗而言是不祥之兆,是灭顶之灾。

    人们开始惊慌起来,喊的喊,叫的叫,跑的跑。

    动乱一发不可收拾,而此时太阳已经被完全遮住。

    祭坛上侍卫们早已将庆元帝牢牢护在保护圈里,大喊道:“保护圣驾!”

    隐约能听见庆元帝的一声呼喊:“大师!大师在何处?快快施法!”

    王弗苓却笑,玄業本是也一介凡俗,何来施法一说?

    手上传了一阵温热,耳边响起宁伯侯世子的声音:“快走,离开这里。”

    王弗苓皱了眉头,身边又是吉春的声音:“女郎,您在哪......”

    太多杂乱的声音,导致吉春的呼喊被人群淹没,让王弗苓再也听不见。

    宁伯侯世子见王弗苓没有动作,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拉着她便往外头挤,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还好他抓得紧,若非如此,王弗苓怕也要被人群淹没了。

    也不知拥挤了多久,总算是空旷了一些,而天边竟然又露出了一丝光来。

    喧闹的声音渐渐消停,众人都望着天上,看着黑暗逝去。

    直到光亮普照大地,晏都街道上的惨乱之相才入了众人的眼。

    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哎哟的叫唤。

    索性这一场异象并未持续太久,若是再持续几刻钟,只怕晏都就成了修罗地狱。

    对黑暗的恐惧她也能感受到,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因为不知道天会不会永远这么黑下去。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少人开始回过头将跌倒在地人扶起来,有些受了轻伤的也被人扶走。

    而相较于这一方的乌烟瘴气,祭坛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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