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弗苓醒来的那一日,晏都下了大雪,覆在地上厚厚一层。

    屋里感觉不到,但对面半开着的窗户能看到外头的飘雪。

    她抬头看着顶上的帐幔,果然被玄業救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是楚妪。

    楚妪手里端着药碗,见王弗苓醒来,喜不自禁:“女郎,你可算是醒了!”

    王弗苓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韩府,便问楚妪:“咱们没有回去?”

    她摇了摇头,一副懊恼模样:“那日女郎昏迷之后,青岩小郎让人回府带话,说您在半路上扭到脚得耽误一日。谁知这一日之后竟下起了大雪,便真的回不去了,马车行雪路太颠簸又不安全,故而拖延了几日。”

    说着,楚妪将药碗递给王弗苓。

    王弗苓接过之后凑到嘴边喝下,而后又问她:“除了这种事情,你没跟母亲回禀么?”

    楚妪一脸的为难:“奴倒是想回禀来着,可是您伤成这幅样子,青岩小郎又说夫人疼爱您,万一送回去奴肯定少不了责罚,故而说等您醒来之后再回。”

    这样也好,她这幅样子被送回去,怕是李氏又得闹上一番。

    就在此事,宅院外头的大道上传来一阵哭声,还不是一个两个,那声音听起来像哭丧。

    王弗苓竖着耳朵听,问楚妪外面怎么回事,让她去看看。

    楚妪叹息一声,动都没动:“不必去看了,那是宁伯侯府出殡,今天刚过了头七,准备下葬。”

    听闻此言,王弗苓心里打起鼓来:“是谁死了?”

    楚妪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见状,王弗苓也猜到了:“宁伯侯世子?”

    “这...”楚妪不禁摇头:“正是,但女郎往后要将此事埋在心里别说出去,若是让宁伯侯家知道是因为您的缘故导致世子死去,他们定然不会放过您。”

    王弗苓自然有分寸,但她心里的疑问也油然而生,宁伯侯世子死于谁手?

    正当王弗苓思忖之际,楚妪将王弗苓手里的碗拿了过去:“奴先不说了,这个时辰玄業大师会过来给您看诊......”

    “玄業?”

    见王弗苓惊讶的模样,楚妪点了点头:“正是,听闻青岩小郎说,那日您出事之后正巧他遇上了玄業大师,还说之前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大师见您昏迷不醒,动了恻隐之心给您看诊,于是便都劳烦了玄業大师。”

    这都是胡说八道,王弗苓心里清楚,她是被玄業救下的。

    未多时,果然如楚妪所说,玄業来了。

    楚妪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出去带上了门。

    见到王弗苓清醒,他脸上也没用太多的情绪,坐下之后他给王弗苓看伤。

    玄業丝毫不顾忌王弗苓与他男女有别,二话不说的伸手过来撩她的衣裳。

    王弗苓往后缩了缩:“那个...大师跟我说怎么做就成了,我自己来。”

    他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之前也都看过,不必太介怀。”

    昏迷的时候她不知道,看了也就看了,可她现在醒着,让他看未免有些不妥。

    玄業皱了眉头:“是命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王弗苓觉得自己似乎太矫情。

    她将手放开,示意玄業可以动手了。

    他倒是不客气,伸手过来撩起王弗苓的衣袖,拉着她的胳膊看看伤:“胳膊上的倒是好得快,我再看看背后的。”

    一听他要看背后的伤,王弗苓吓了一跳:“不不不,背后就不必了,让楚妪来看看就成。”

    他眉毛一横:“她会看病治病?”

    王弗苓无奈的摇头:“楚妪是不会,但可以帮忙看伤。”

    他不肯:“我一个出家人,你对我有什么可忌惮的,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他这么淡然,倒让王弗苓有些无地自容。

    玄業二话不说的伸手扶她起来,而后让她被对着他,又将她的衣裳褪到腰间。

    王弗苓硬着头皮,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之前听你说你不会看伤,怎么现在又会了。”

    没想到他竟然回了一句:“确实不会看伤......”

    “啊?”王弗苓赶忙要穿起衣裳,结果却被玄業拦下。

    “我给你上药。”

    他不知哪里来的手劲,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根本动弹不了:“你要是再动,我就把你身上的衣裳剥得干干净净。”

    这下她老实了,好好的坐着不敢乱动。

    她也不敢转过身去看玄業做什么,只听见瓶子乒铃乓啷的响声,猜他应该是在找药。

    未多时,他朝王弗苓走了过来。

    背后一丝丝的凉意袭来,药水触及的时候还有些疼。

    他的动作很轻柔,让王弗苓觉得也不太疼:“这种事情交给楚妪来做不就好了,何必你自己动手。”

    玄業不吭声,专心致志的做他的事情,良久之后才道:“闲着没事做,积德行善有何不可?”

    王弗苓寻思了很久,有句话不说出来难受:“宁伯侯世子是怎么死的?与你有关吗?”

    他说:“佛门常言善恶终有报,他不是死在我手里的,而是死在自己的欲念之中。”

    “你别给我说这些虚话,你就说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沉默了片刻,他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他在屋里熏酒,青岩带着人去他宅子里寻你,他出手阻拦,结果跌跌撞撞的没站稳一头倒在地上。谁想他倒下去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所以他倒下去之后便没再起来。”

    他说话的时候行云流水,听着不像是编出来的,可王弗苓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正想着,玄業又开口来了一句:“你难不成还认为是我伤了他?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此话一出,王弗苓倒是有几分信了,她印象中的玄業就该是这么没心没肺,不会因为任何人冲动。

    “确实够倒霉的,不过千万别让宁伯侯一家寻到蛛丝马迹,他们可不好惹。世子是他们府上唯一的嫡出子孙,他们知道了会拼命的。”

    这个时候,玄業似乎是给她上完了药,他轻轻将王弗苓腰间的衣裳提了起来,给她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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