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个星期天中午,高梧桐刚走进四合院大门,便见值班室窗口有个男子在对张桂兰叫嚷,声音响彻院子。.『.走近一看,像大学生又成熟得不太像,个子不高,穿套灰色西装,打一条黄色领带,头发梳得很整齐。

    “你好,张老师。”

    高梧桐说完,停在旁边。张桂兰气势一振,胸脯挺了挺。

    “高老师,你来得太及时了。”

    男子激动不减,继续忿忿道:

    “监狱都可以见犯人,凭什么学生宿舍反而不能?”

    “告诉过你几十遍了,已经通知过你说的人了,人家说不认识你,谁敢去拖?难道你想见谁,谁就得出来见你,哪有这个道理!”

    “我不相信。名字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这地方也是她告诉我的,她不可能说不认识我。如果不让我见她一面,每天我都要来一趟。”

    张桂兰没好气地往后院方向指了指。

    “有本事你试试,我报警你骚扰女生宿舍。你敢再往里走一步,我就报警你擅闯女生宿舍。”

    男子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用哀恳的语气道: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我绝不是来无理取闹的,我只是想见她一面。麻烦你帮我再通知她一声。”

    张桂兰幸灾乐祸又厌烦地摇摇头。

    “问题是人家已经说不认识你,我也没办法啊。”

    “张老师,他要见谁?”

    “他要见柳溪月。”

    高梧桐一惊,难以置信地“哦”了一声。

    “我也是不相信,但他就是嚷着要见柳溪月。不信你问他。”

    “请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认识柳溪月的?”

    “我叫孟撼山,是工大生物系的研究生,昨晚在师大舞厅跳舞时认识她的。我们很投缘,可以说一见钟情,整个晚上我没请别人,她也就只和我一个人跳。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谈过一个老师但已分手。我还从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我太喜欢她了。我不想错过她,所以急着来找她。”

    张桂兰看了高梧桐一眼,忍不住笑笑。

    “你还记得她昨晚穿什么衣服吧。”

    “我一辈子都记得。她穿件白毛衣,左胸口位置绣着一片梧桐叶,叶子上方绣着个月牙。应该是后来绣的,并非出厂就有。”

    高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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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噔了一下。那件白毛衣他太熟悉了。

    “高老师,你说怎么办?”

    “孟师这么多情,你还是叫柳溪月无论如何出来见一面。两个人抱着跳了一晚的舞,应该不会认错人。我们莫误了人家的好事。”

    张桂兰强忍住笑,双手叉腰道:

    “既然你这样说,我亲自去叫她来当面说清楚,不然一个院子都不得安宁。你帮我看着点进出的人,我这就去叫她。”

    过了一会儿,张桂兰回来了,身后跟着身穿白毛衣的柳溪月,到了值班室门口,高梧桐瞟了一眼白毛衣上的梧桐叶和月牙,极度失望地避开柳溪月的目光,对张桂兰勉强笑笑。

    “张老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弄清楚再走吧。”

    “已经很清楚了。”

    高梧桐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走,腾腾上楼刚进宿舍又后悔了。

    “我应该相信她,应该听一听事情经过才对。”

    高梧桐出门依着栏杆上往下看,柳溪月正目不斜视往后院走。

    下午,高梧桐经过值班室门口时,张桂兰哈哈笑道:

    “高老师,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谢谢你。”

    “没做什么,不客气。”

    “你就不想听听事情原委?”

    高梧桐笑笑没有说话,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

    “那家伙要找的是兰陵美,不是柳溪月。兰陵美穿了柳溪月的毛衣去跳舞,说自己名字叫柳溪月,瞎编乱说一通,张冠李戴了。”

    “谢谢你告诉我。”

    晚上轮到高梧桐值日,每个班都要去一趟,核实学生到校情况。去到九十五班,袁春竹说人都到齐了。高梧桐走进教室逐组查看。柳溪月低头写画着什么,神情专注。高梧桐走到她旁边一看,柳溪月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头,正在染色,猪耳朵是两片大大的梧桐叶。

    “你在画什么?”

    “我在画一个人。”

    高梧桐笑笑,扫视一遍教室后离开了。

    星期三早上第四节语文课结束,教室里就只剩了兰陵美和柳溪月。

    兰陵美背好书包,走上来把作文本放到讲桌上笑笑。

    “多了一本。”

    “有转学来的?”

    “没有。柳溪月交了两本。”

    “为什么要交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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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高梧桐把最下面的一本作文本拿出来,正是柳溪月的作文本,里面夹了一张美术作业纸,正是那张猪头画。高梧桐笑笑。

    “这个猪头画得很好!”

    “像不像?”

    “很像。但不应该交给我,应该交给你们孙浩老师。”

    “这可是手工绘制的限量版,很多人求之不得呢。”

    “我收下,谢谢。”

    兰陵美走后,教室里更安静了。高梧桐走到柳溪月课桌旁。

    “对不起啊!那天才进宿舍我就后悔了。”

    “也不问清楚就对我翻脸,你有时真是太可恨了。”

    “主要是你太可爱了,一有风吹草动我就紧张。哪天去跳舞吧。”

    “我只想去看风景。”

    吃晚饭时,柳溪月见兰陵美看着口缸发呆,捏了捏她的腮。

    “那个孟撼山又来啦?你不喜欢他,直接说,让他死心。”

    “我说过好几遍了,这个黑头苍蝇还是死缠烂打。”

    “我看他倒是真喜欢你。只可惜‘撼山易,撼兰陵美难!’”

    兰陵美把一片肥肉挑到垃圾桶里,不屑地笑笑。

    “他喜欢我又怎么样?他喜欢我我就得接受,天底下哪有这道理。人黑不溜秋的就算了,还长得像个芝麻官不倒翁。”

    “歪锅对歪灶,不要那么挑。”

    “你别得意忘形,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面黑总比心黑好,长得像芝麻官不倒翁说明有官运,又总是匍匐在你石榴裙下。名曰‘憾山’,说明有斗志。情深意长执着坚定的人,往往很有才华。不要被外表迷惑,内在的东西才经得起时间考验。”

    “朱门富也很情深意长啊,还有财又有花呢。”

    “我虚荣心比你强一点点。”

    “不是一点点,是一大坨。”

    “慢慢培养感情,也许你们真有缘。”

    “有你个头,快帮我想办法。”

    “如果你有男朋友,他就只能死心了,可惜没有。”

    “如果你愿意帮忙,这个问题倒好解决。”

    “我当然愿意了,怎么帮呢?”

    “把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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