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火红的半边天逐渐消散换来的是碧空如洗,清灰色的白调子,原本雕栏玉砌的戏园子一下成一片废墟,便是原本的富丽堂皇的装饰如今也化成一泡土旁边的俱乐部也受到了牵连,最外边的围墙黑漆漆的一片很是难看。

    附近都让居民纷纷围上来议论,旁边还有一老一小的在哭丧,身影悲凉,久久不绝于耳,老的在哭儿子昨晚进戏园里,小的则哭他师傅昨晚在戏园里,两个人没准都葬送在火海里。

    可是昨晚戏园早早就散了场难得有一天不唱戏,昨晚应该没有人才对呀,怎么会死了两个?一切也只能等着这戏园的管理人来再说,好好的一个戏园子如今就成了一堆废墟,先前买它的人绝对到了大霉摊上这单事啦。

    可是话说回来,买下着戏园子的是洛家的洛小七,旁人觉得对她,没什么好同情的。

    只不过他们只是像看看洛小七的反应如何,及至到了黄昏,洛小七那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零星的派来几个人去将废墟打扫一下,并派车接人将在那废墟旁哭嚎的那两人接走两人。

    只见着他们接人的速度非常快,也不问问人是否愿意,将压上车车子一溜烟的绝尘而去了。

    两人一路云里雾里的到了洛家,车上的徐汝良一时傻眼了,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来洛家,一路随着带路的管家轻车熟路的来到客堂上,洛小七没做在轮椅上依旧*肃穆,他只觉着如今的洛小七没了往日那般可怕,反而是慈眉善目的活像一尊菩萨,心里的苦可以向菩萨诉,一切的经过可以和菩萨说。

    扑通一声,旁边的娄大爷就控制不住,跪倒在地上,哭嚎起来:“石头呀,石头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你叫我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徐汝良听到这里,不经抹了两把泪,毕竟同门师兄弟一场,不管是石头或是师傅都让死都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重创。

    前头的洛小七目光紧紧的锁在石头身上,尽管一旁的娄大爷怎么哭喊洛小七的目光都不曾移动片刻,也许是到了该说的地步了,洛小七才不得比对娄大爷开口道:“你儿子?叫什么”。

    娄大爷泪眼婆娑颤抖着声音才答道:“石头,娄石头,我们娄家就靠他光宗耀祖啦,他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一顿哇哇的痛哭之后,就连石头也觉得娄大爷这反应有点过了,但谁也理解不了丧子之痛是什么感受,只见着洛小七继续吩咐道:“知道了,既然实在我们洛家的地盘上没的,我们洛家便会做补偿”。

    娄大爷一味的摇摇头,继续痛哭流涕道:“我不要什么补偿,我只要我儿,我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

    接着又是一阵唏嘘,洛小七也是受不了连忙叫人将娄大爷拉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徐汝良和洛小七了。

    洛小七的眼也是红了,只见着徐汝良再看她时也是哽咽了很久:“昨晚在火海里的是你什么人”?

    徐汝良以为洛小七没听清,他在废墟旁哭的声音,于是他低着头又是悲伤又是愧疚的说道:“我师傅,沈烨灵”。

    当听到‘沈烨灵’这三个字时,犹如五雷轰顶般重重的击打在洛小七身上,使她这半残的身躯一下子被击垮,她从坐着的椅子上滚落到了地下,好好的一尊*的菩萨,如今却是难见都让狼狈。

    徐汝良一个箭步好心上去帮扶,哪知洛小七狠命的抓着他的胳膊一脸不信的质问道:“死的是谁,你再说一遍”。

    见着洛小七平时叫沈烨灵为舅舅,可见他们俩的感情不一般,如今沈烨灵葬身于火海,他都消耗不了更别说洛小七了,可是他又抵不住洛小七的一再询问,犹犹豫豫的解释起昨晚的情况来。

    “昨晚我去给是师娘送药的时候就看见师傅出门去戏园看看,我原本以为没什么的,可是当我看到戏园方向那片红光我就不淡定了,想着师娘的担心师傅可能会出事,于是我一路跑到戏园子 就看见在哭喊的娄大爷,是他跟我说我师傅和石头就在里面,当时熊熊烈火吧前门后院的出入口全都堵住了,我们出不去,只能等着他们来救火”。

    他一连串说完,鼻子一酸又想着开始流泪:“如果昨晚我帮师傅去戏园看看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死了,师傅一生为戏如梦如痴,光是戏台就让他宝贝了,如今他就这么死在戏台上也算了了他生前的志愿,洛家主,您也不用难过了”。

    看着洛小七落下的几滴豆大的泪珠,徐汝良也想着要哭,可是泪水往上涌时却被什么给牵制住了,弄得哭也不是 咽回去也不是 一阵难受。

    “这世上还真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洛小七的眼神泛着痴傻,她流了几滴泪,却也哭不出来,心里很疼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安慰。

    要是一切还是两年前就好了,两年前沈烨灵还没来,起码她还能有希冀觉得她的十六舅舅还活着,他师兄在水下将他救了上来,可是现在这葬身火海的消息让他觉得还不如回到两年前,起码那时候还有希望,心里住着一个人再怎么样也不会空落落的。

    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等着有知觉慢慢的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江沅,洛小七没了力气颓然的倒在床上不动,嘴里囔囔道:“江沅,他死了洛家真的就剩我一个人了”。

    江沅猛的抽了口凉气,不声也不响,因为他也没有力气安慰洛小七,沈烨灵这样他心里也疼,难过的程度比洛小七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继续沉默着从天黑一直呆到天空吐白,洛小七这才一个激灵猛的站起来,江沅也随之惊动:“怎么啦”。

    恍惚之间洛小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事,转过头对江沅一字一顿道:“许曼肚子里怀的是十六的骨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从小没了爹”。

    说完便嚷嚷着让仆人给自己穿鞋坐上轮椅,一路推着自己去了沈烨灵家,虽说天色尚早,但却不打扰那家人的休息,那些人铁定也是一夜未睡。

    许曼得了这一重击之后,这肚子更是难保,一群人前脚碰着后脚的按着大夫的指示去做无疑是想让狠命的把许曼当然肚子保住。

    现在即便是洛小七到了也搭不上手,只能处在旁边干等着,江沅看不过忙拉起洛小七的手,这次他有精力来安慰:“淮安就只有这点骨血,我们也不要难过,往后好好对他(她)就是了”。

    洛小七沉默良久,目光一直锁定在忙进出的那间房,手上攥着的拳头久久不肯松开,只道一句:“我以为洛家有十六陪我这辈子也就不再孤单了,想不到他也走”,再转眼看了江沅:“你也走了”。

    江沅冷笑了一声,满是愧疚的拍着洛小七的肩头,带着趣味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也走”?

    洛小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手牵动着轮椅转了个弯,这一回她不用任何人的帮扶自己就走,江沅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如今他和彭世荣,程家白去了天津从军,就连她最爱的十六舅舅也不在了,真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洛小七一路推着轮椅自己走到门口,外面熙熙攘攘几个小徒弟在外面围成了一面墙抵挡着外面份人流。

    只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议论沈烨灵已逝的消息:

    “唉,难得咱们旬阳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看着顺眼的俊俏郎,可惜却这么走了”。

    “哼,指不定是被他那坑人的媳妇还惨了”。

    “是呀,那帘雪阁的曼枝,在那所凶宅里面就有了孩子,指不定那孩子就不是肉体凡胎,是个天煞孤星,克死了爹娘不说,往后准要祸害咱们”。

    “哎哟,早说让他打胎他还不停,你看吧厄运都降临到他身上了”。

    “我听说这大夫刚进去,显然这曼枝怀了身孕,这沈郎一死她这肚子也好不到哪去,能不能生下来就看今晚的了”。

    “呸!最好别生下来那小煞星降生下来也是祸害人,最好难产死的好”。

    “对对对,我看那曼枝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干脆俩个都死,到阴曹地府也好陪沈郎”。

    由于最后一位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些,只等着他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洛小七在里面听着,手中的拳头不知道攥得又多紧,她舅舅才刚死,这些人就开始咒他妻儿老小试问谁看了不心酸,她透过小徒弟们成的这堵墙,无奈的摇摇头,对着天空长叹一声:“十六,你走的冤啊”。

    也不等她叹息完,里屋给许曼接生的大夫就派小厮传话来说许曼肚子里的孩子快不行了,现在必须找个产婆接生。

    情况急不我待,摆在洛小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生许曼可能保不住,要么不生两条命都保不住,洛小七没有别的选择,要是现在在的是沈烨灵,他会怎么选。

    洛小七思忖着,然后重重对外面呵斥道:“送沈夫人去医院接生,要是我看谁敢不让路,这个孩子是我们洛家保的,我看以后谁敢骂他是煞星”。

    话说完,小厮赶紧通知里屋采取行动,外边的一众人也听到了发话的洛小七,也停止了口头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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