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你说得真动听,我也动心了。”沐晚春向后退了一步,“可惜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桃花源。而我,也找不到我心中的桃花源了。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也仅仅是因为你是肖氏的二公子;如果你离开了肖氏,我凭什么又要和你在一起呢?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婚姻,从来都只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从来由不得我们自己作主。”

    “晚春,你怎么……”肖逸景怎么也想不到,沐晚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她,这不是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沐晚春,这不是为了爱情而嫁给夏墨翰的沐晚春。

    “可是,如果你不离开肖氏,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因为肖家人不允许肖家的二公子娶一个二婚的女人做媳妇。而我,也不会因为被前夫抛弃了,转头就嫁给你,我觉得这是对我们两个人的轻视。”沐晚春说着,看了一眼肖逸景,走开了。

    肖逸景怔怔地看着那个因为瘦弱纤细,而显得步履不稳的熟悉身影,在自己面前飘然而去。

    一声嘶哑的车辆刹车声响了起来,楚怀瑾从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跳了出来,她快步来到沐晚春身旁,和她拥抱在一起,并不停地拍着闺蜜的后背,安慰着她。

    眼睛瞥到肖逸景,楚怀瑾松开了闺蜜,冲着那人冷笑:“肖公子,你可真行呀,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跑到夏氏门口,来找晚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愚蠢!你是还不嫌乱吗?你是怕媒体看不清你的脸,还是想给大家一个石锤呢?”

    肖逸景听了楚怀瑾的话,脸上通红,但是他逼迫自己抬起眼睛看向心中的人,苦笑着说:“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没有她的一丝消息,我只是想要确认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愿意……”

    “她不会愿意和你扯上一丝一毫的瓜葛,不然,她就不会嫁给夏墨翰了。”楚怀瑾将沐晚春揽进怀里,“肖公子,你如果是为了晚春,你就离开她的视线,并且闭嘴。”

    沐晚春被楚怀瑾拥着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偏过头去,看向那个一直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可惜了,此生注定她要负他了,就好像夏墨翰到底负了她一样。

    夏墨翰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看着沐晚春进了楚怀瑾的车子,留下了站在原地的肖逸景,这才抬头看向远方。

    天色更加阴沉了,一阵一阵的热风将人包裹起来,让人更加烦躁。

    “回你家,我要收拾一番。下午两点,我要在沐氏召开记者招待会,你帮我联系媒体,我有重大消息公布。”一边系安全带,沐晚春一边对楚怀瑾说。

    楚怀瑾凝视着沐晚春,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凌厉和坚毅,还有苦涩的哀愁与忧愁。

    这不是昔日年少时便在沐氏崭露商业天分的沐公主,也不是昔日初为人妇时眼睛里散出光彩的夏太太,这是在婚后三年,经历感情伤害和人世凶险的沐晚春。

    楚怀瑾点头。她明白并理解此时的沐晚春,她的心里一定布满了哀伤,但是她的身份和此时的情景,不允许她躲在一角,蜷缩起来,自怜自艾。

    闭上眼睛,将这几天的事情细想了一遍,沐晚春的脑袋闪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拿出手机,细细地查看着网上的消息,特别是那几张照片。

    想到这里,沐晚春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夏天,你好,我是沐晚春,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沐晚春看着车窗外,即将来临的暴雨。

    一看到是沐晚春的来电,夏天就打开了外音,并看向夏墨翰。

    “沐小姐,请问您有何吩咐?”夏天仍然毕恭毕敬,就像之前沐晚春是夏家主母时一样。

    “我想要知道这几天网络上那些消息的来源,和那些照片的来源……”沐晚春声音低沉,语气平静,和刚才冲进夏氏集团时判若两人。

    夏天看到夏墨翰点了点头,便说:“我马上将这些资料发送到您手机上。”

    看完了夏天发过来的资料后,沐晚春的心里顿时通透了,吐出一口气来,脑袋里的一团纷扰便理顺了。

    楚怀瑾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瞥向沐晚春,看她的神色,她便知道沐晚春想到了对策。

    再深吸了一口气后,沐晚春又拨通了云姨的电话,询问父亲的情况。

    得知父亲仍在抢救中,沐晚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作为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对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她为了讨父亲的欢心,也逼迫自己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比如经商和管理。

    但是嫁人后,她就几乎再也没有关注过沐氏的经营了,一心只想做个好妻子、好媳妇,将每天的时间都付诸夏墨翰的身上,他的一日三餐,他的衣食住行,她都亲自去打理,并且乐此不疲。

    她像任何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一样,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张,甚至担惊受怕。

    除了他,沐晚春的心上似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去想别人了,不论是沐氏还是父亲,还是她自己,她都忽视了。

    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正视她的处境,和她应该走的路。

    过去的三年,也许是她这一生中最安逸的三年,世界那么大,她的心中只有他;尘世多烦扰,她的眼中只有他的衣食住行,和二人相处的幸福时光。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她也许还像很多女人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一边生儿育女,一边严防外界女子对她丈夫的沾染和诱惑,并且与那些别有居心的年轻女子,水火不容?

    想到这些,沐晚春笑了,她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他人来分享自己的爱人。

    但是现在,她曾经视为恩人的好友,抢占了她丈夫的身体,也许还有他的心。只是可惜,这场没有销烟的战场,她只是嗅到了它的烟火味,便结束了。以她的落荒而逃为结局。

    这样很好。这样迅速又干脆的过程和结局,简直是上天对她沐晚春的馈赠;不,这是夏墨翰对她的恩赐。

    回到楚怀瑾的家中,泡了个澡,收拾一番,镜子里映出那个依然美丽高贵,却有些清冷和忧伤的面容。

    当沐晚春指挥人马在沐氏一楼布置现场的时候,沐如山带着一彪人从楼上下来,他一看到沐晚春,眼睛里便显出了几分不耐和鄙视。

    “晚春,这个时候,你不好好呆在家里,抛头露面来做什么?”沐如山扫视了一下,用手指着正在干活的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召开记者招待会?你觉得事情都这样了,凭你一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是以你一己之力,就能够让全国人,闭上嘴巴,或者清洗他们的脑袋?”

    沐晚春扫了一眼沐如山,用着戏谑的口吻说:“二叔,我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个洋妞,还生个漂亮的洋娃娃呢,改天我去瞧瞧小婶子和小妹妹?”

    沐如山的脸马上就变了,他恼怒地说:“你听谁说的——这根本就是造谣!”

    沐晚春似有所悟地说:“哦,原来这是造谣呀,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可是二叔,如果我说这两天网上的事情也是别人造谣,你信不信?”

    “我……我信。”沐如山知道自己掉进了沐晚春的话套里,很是憋屈,“可是晚春,只有我信,别人都不信,你能怎么办?”

    “就算他们不信,我这个当事人,也得出来说几句,我不能任凭别人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我还要不争不辩地全盘接收,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沐晚春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可是,如果因为你开了记者招待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你能承担得了吗?”沐如山仍然不愿意让沐晚春胡闹下去,这时候的沐氏,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了。

    “二叔,你别忘记了,我是沐氏的一分子,沐氏也有我的股分。此外,我还是这两天新闻事件的当事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大家明白事情的真相,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混淆视听,浑水摸鱼。”沐晚春说到这里,恨不得扇自己的脸,为什么到现在了,她才明白过来呢?

    如果不是夏墨翰的冷言相刺,她恐怕现在还不能清醒吧?

    可是一想到夏墨翰这两天的反应,沐晚春的心就隐隐作痛:他明明有能力做得更多,并且出来说几句,可是他没有。

    至于他发出的那则通告,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东西不过是些表面文章,他既然和她离婚了,就决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和沐氏互通有无。

    他是个职称的商人,却注定不会是个优秀的丈夫,起码他不是她的好丈夫。

    “那你得保证,如果因为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对沐氏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和损失,你怎么办?”沐如山冷笑着问沐晚春。

    “如果是这样,那我愿意拿我名下的股分和财产充公,以此作为对沐氏的赔偿。”沐晚春知道,现在的她不能退缩。

    “好!”沐如山拍了拍手,冲着沐晚春伸出了大拇指,“晚春呀,你真有你妈当年的魄力,我看好你!你可要记得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大家可都听见了,你要是说话不作数,那以后在沐氏,大家谁还会认你沐大小姐呢?”

    自从沐如风进了医院,便是沐如山掌管董事会,他正在快马加鞭扩充他的亲信团,扩张他的疆土,他怎么能允许沐晚春这个黄毛丫头,跳出来抢戏呢?

    沐如山在得到沐晚春的承诺后,满心欢喜地上了楼上的办公室。现如今,沐如风进了医院,沐晚春再怎么折腾,也溅不起多少浪花,何况她自己还一身骚呢。

    折腾吧,折腾好了,好处也是他沐如山收着;折腾坏了,自然是她沐晚春来背锅。

    如果沐晚春因此而被清理出了股东会,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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