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春的心向下坠去。她调转方向,打算直接把车开走。

    夏叔眼疾手快,顾不上危险,快步跑过去,对着车窗户不停地拍打。无奈,觉得遭受屈辱的沐晚春根本不理会他。

    夏叔紧紧地抓住车门把手,沐晚春看到了,只得停下车子,摇下车窗,说:“夏叔,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要紧的事情没有处理。麻烦你和他说一声,我今晚……”

    夏叔看着一脸肃然的沐晚春,轻声说:“夫人,夏叔知道你心里的若。可是,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不是个坏人,他肯定有他的苦衷和不得已。今天,是柳小姐的生日,她没有经过少爷的允许,就擅自来了,我们,也不好把她向外推……”

    沐晚春苦笑,是呵,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和谁来往,作为前妻的她,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倒是她自己,既然作为前妻,还这样和他含糊不清,才会被人诟病吧。

    “所以,我还是走吧。”沐晚春准备换档开车。

    “夫人,少爷交待过了,他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留住,不然就是我失职了。”夏叔诚恳地说。

    “留住我,那我算什么呢?”沐晚春不想为难夏叔,但是呆在这里,却是为难自己。

    “少爷交待过了,让你去你们的房间里等他。饭菜,我会马上送过去。”夏叔说着,一脸慈祥地看着沐晚春,“早上的时候,少爷已经交待过了,说你今晚会回来,让我准备你平时喜欢吃的菜。”

    看着夏叔一脸的期待和殷勤,沐晚春于心不忍,听从夏叔的话,下车,默默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

    一路看来,沐晚春留意到,所有的一切,全都没有改变,仍然保持着她离开之前的模样。

    特别是婚房内,每一处都保留着沐晚春离开时的样子。梳妆台上的各色物品,有序地摆放着,首饰盒里的各种首饰,一样也不少。

    但是,房间里,分明没有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了。想来,这几天,夏墨翰并没有在这里睡觉。

    这时候,夏叔已经进来了,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说:“自从夫人离开后,少爷就再也没有在这个房间里住过。这一阵子,他不是住在书屋里,就是住在客房里。”

    “是吗?”沐晚春看着桌子上的菜,竟都是她喜欢吃的。没来由地,鼻子有些酸涩。

    “那位柳小姐,今天也是第一次登门……”夏叔不经意地说。

    沐晚春不作声,默默地吃饭。

    夏叔看着沐晚春,叹了一口气,离去了。

    夏叔离去后,沐晚春和着眼泪,不停地向嘴巴里扒着饭菜。她怕她一停下来,就会失声痛哭。

    她不想这样。就算是要哭,也要悄悄地,不让他看到。

    吃过了饭,夏叔收拾了,夏墨翰还没有来。

    很想出去走走,换个心情。刚迈出去一步,沐晚春便惊醒:她已经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连带的,也没有资格去探究他的现状,和他身边的女人。

    洗了一把脸,躺在曾经的婚床上,内心深处有一种奇妙的感情,在慢慢地舒展。沐晚春似乎觉得,曾经的过往,恍如前世。

    她深爱着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人分享他。可是如今,作为他的前妻,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探究这些呢?此时,她之所以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一场交易,她有求于他。现在说爱情或者尊严,简直是自欺欺人吧。

    想到这里,沐晚春心中便平顺了。

    自从出了医院,柳千绿就很少有和夏墨翰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一是,因为夏墨翰和沐晚春的离异造成了夏氏的动荡,夏墨翰比以前更忙碌了;二是夏墨翰借口柳千绿流产,要好好在家休养,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让外界的负面消息影响了心情。

    除了夏墨翰主动看望过一次柳千绿之后,柳千绿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夏墨翰。

    有两次,柳千绿包着头巾、戴着墨镜偷偷地进了夏氏,不料却被告知夏墨翰不在公司。失望的柳千绿只得悻悻而回。

    今天一大早,柳千绿就向夏墨翰打了招呼,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无论如何,他都要陪她度过这个生日,毕竟这是他们在一起以后,柳千绿的第一个生日。

    柳千绿想借着这个机会,走进夏公馆,让夏墨翰默许她夏公馆女主人的身份。毕竟,在得知柳千绿怀孕后,夏墨翰曾许诺过的:他会给她一个交待。

    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已经离婚了,夏家女主人的位置空着,柳千绿自然想要尽快上位。

    在电话里,听到柳千绿提出在夏公馆里吃晚餐,夏墨翰的脑袋当时就“嗡”了一下——他昨晚就约了沐晚春过来,难道要让她们两个狭路相逢吗?

    既然如此,就走着睢吧。有的事情,避不开,那就直面而对。

    车祸后的夏墨翰,隐约觉得自己曾经有过心动的人,可是那个人一直不曾出现过,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段隐情。即使是夏墨翰自己,除了有点隐隐的失意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收获。

    和沐晚春的感情经历,就像是一杯水和另一杯水的融合,自然而流畅,没有什么心机的设定和套路。婚后两人也是自然而然地相处着,与其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倒不如说是长久以来想到依赖的亲情。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次与柳千绿相见,夏墨翰就对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不曾相见过,却有觉得似曾相识。夏墨翰知道,这绝非是自己喜欢上了柳千绿的皮相。从小到大,见过各色美女,环肥燕瘦,夏墨翰从未没有为谁心动过。

    柳千绿,也绝不会例外。

    有了沐晚春的引见后,再次偶遇柳千绿时,夏墨翰已经从柳千绿隐忍的眼神中,窥见了她对自己的欲望。

    见过了太多的人情世故和尔虞我诈,虽然柳千绿的眼睛清澈如秋水,神色淡雅优美,夏墨翰却嗅出了一股浓烈的欲望,是为占有。

    果不其然,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柳千绿再次制造了几次“偶遇”,都是单独和夏墨翰的偶遇。每一次的相逢,柳千绿都在推波助澜地缩短她和夏墨翰的距离;或在谈笑风生中逐渐展露自己的各种优点和才能,不显山不露水地打压身为家族主妇的沐晚春。

    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夏墨翰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隐忍不发。只为配合着柳千绿的走向。

    两个多月前,柳千绿出演的一部电影,在S市召开首映礼。夏墨翰的夏氏公司刚好也是投资方之一。于是,夏墨翰也列席参加了。

    那天晚上,觥筹交错过后,柳千绿就有些醉意了。

    借着醉意,柳千绿在出了宴会厅后,就直接坐上了夏墨翰的车子,让夏墨翰送她回酒店。

    进了酒店,柳千绿的身体就靠在了夏墨翰的身上,把自己身体的重心也施压到了夏墨翰的身上。

    夏墨翰把柳千绿放到床上,转身欲走时,柳千绿抱住了夏墨翰,一边亲吻他,一边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恋和思念。

    柳千绿的言行,和平素夏墨翰见到的,宛如两人。但是她那些炽热的言语和近于癫狂的举动,再一次印证了夏墨翰的猜测:这个女人,早就认识他,并且爱慕他。

    眼前这个看似美貌娇弱又清纯的女子,她的外貌和她的内心,相差甚远,混和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矛盾与纠结。

    而这个不曾认识的女人,对自己的爱恋似乎远远超过了沐晚春;她对自己的占有欲望,也远远超过了沐晚春。这一点,让夏墨翰很是费解,也很好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而越是靠近她,夏墨翰内心里莫名的狂躁与愤怒、撕裂与失望,就喷涌了出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复杂情绪,这是只有在单独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才有的情绪。

    柳千绿紧紧地抱住夏墨翰,好像怕他逃走一样。夏墨翰用力捉住了柳千绿的双手。

    “你先躺下,我去给你买瓶水,你喝醉了,应该醒一醒酒。”夏墨翰微笑着说。

    “你不要丢下我,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我求求你,就这一次,一次就好,求你了……”柳千绿说着,两行清泪像止不住的泉水。

    “我知道,我马上回来。”夏墨翰说完,大步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之后,夏墨翰再次回来了,他的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揭开盖子,递给柳千绿。

    柳千绿喝过水之后,再次拥抱着夏墨翰,说一些浓烈的情话。那些情话,像滚烫的烙铁,像开满鲜花的荆棘,夏墨翰听着,没有一丝欣悦。他想到了枯坐在家里的沐晚春,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去。

    不一会儿,柳千绿变得更加妖娆而性感了,她的脸颊也因为醉酒而更加绯红,眼神也更加迷离,言行也更为大胆起来。

    柳千绿吻上了夏墨翰,两个人倒在了宽大的床上……

    第二天醒来时,夏墨翰已经走了。

    厚实的窗帘阻挡了外面的阳光,室内光线昏暗;房间里弥漫着昨晚欢爱之后的气息,柳千绿不忍拉开窗帘,不愿离开昨晚他躺下的床,就一直静静地躺着,回味着与夏墨翰的过往,那些触手可及的点点滴滴……

    想起一些美好的往事,柳千绿的脸上恢复了平常的温婉与可亲。

    但是,一想到沐晚春,柳千绿的脸就阴暗了下来,她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就像经过擦拭的利刃。

    柳千绿轻启红唇,浅笑起来:“沐晚春,沐公主,你已经不战而败了。昨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开始,离结束,还太远,希望你能承受这一切,不要辜负了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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