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屻波闻言一愣,伸手掏了掏耳朵,

    “死老鬼,你说什么?”

    侯德宝硬着头皮道,

    “小丫头不见了!”

    宋屻波立时白了一张脸转过头来瞧他,

    “你……你说什么?什么……什么叫做不见了?”

    “那边来信儿了,娲神派的人寻到了山门处,小丫头被我安顿在山下一处宅子里,娲神派的人闯了进去,一把火烧光了宅子……”

    宋屻波闻言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胸口似被人捅了一刀般的疼,忙伸手捂了胸口处,只觉喉头一股腥甜上涌,

    “唔……”

    忙伸手捂了,侯德宝一眼这样儿吓了一大跳,忙宽慰他道,

    “臭小子,你别急!他们在废墟里寻了个遍,没有那小丫头的尸首,应是那丫头见势不妙逃出去了!”

    宋屻波闻言长出了一口气,

    “他……他们可是瞧清楚了?”

    “清楚……清楚……小丫头那个子小小的怎会弄错?那宅子里死的全是成年男子,没有一具骨骼是女子的!”

    宋屻波紧紧抓了胸口问,

    “那他们……可是去寻了?”

    侯德宝面有难色,

    “仲烨璘都追到家门口了,门人都带着弟子们避走深山,那来的功夫寻人!”

    宋屻波闻言闭上眼片刻再睁开已是满眼的冰霜,

    “我即刻去寻她!”

    侯德宝闻言吓了一跳忙伸手抓了他道,

    “小子,且听我讲,丫头一是逃入了深山之中,二来说不得已落入了娲神派手中,你若是现在离了娲神派,岂不是打探不到她的消息?”

    宋屻波垂眸不语,侯德宝见他不应怕他脾气上来说甩手就甩手,那前头的功夫不是白费了?

    忙道,

    “小子,我这厢即刻赶回湘州,你仍留在这处打探丫头的消息,我回到湘州寻到她消息便给你送信儿,你这处有了信儿也给我送来……”

    这厢好说歹说才将宋屻波劝住,他在这处低头想了想道,

    “娲神派不日要赶往京城,你若是寻到素素便将她带到京城去,前头老曲头也给我留了联络之法,我让方家人去京城接素素……”

    侯德宝连连点头道,

    “好!好!”

    “不过……你若是三月没有音讯……我便立时下杀手将那左御河与萧三娘弄死,再到湘州寻你们去!”

    侯德宝苦着脸道,

    “臭小子,你可不敢这么胆儿肥!一个不小心自己便搭进去了!”

    宋屻波冷着脸道,

    “放心,我自有法子,素素要是……我要让娲神派上下鸡犬不留!”

    若方素素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是新仇旧恨加到一处了!

    侯德宝这厢会过宋屻波便急忙赶往湘州,宋屻波眼瞧着肯扎等人的酒喝得差不多了,这才负着手施施然出来带着人回转那宅院。

    回到后院左御河已高坐在堂上,瞧见他回转便笑道,

    “在外头喝酒了?”

    宋屻波上前施礼,

    “小子不敢喝酒只饮了几杯茶水!”

    左御河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守戒对你有好处,待到满了十八便能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他现下面色比前头好了许多,说话中气十足应是内伤大愈了,宋屻波道,

    “宗主的伤可是大好了?”

    左御河点头道,

    “好的差不多了!我们预备预备上京城吧!”

    “是!”

    那头湘州州府之中几位师爷将账算好十五日之后,那接任的官儿便到了,此人姓李,名安堂,在那京城也是侯了近两年的官儿。

    临州居大不易,在这京城里住着一家子吃穿嚼用,眼看得家里这点底子一天天见少,朝堂上皇后云氏一党与两位王爷斗得是难分难解,各派在这朝中四处网罗党羽,那李安堂原来还守着些许文人的傲骨不愿与人结党营私,可是到了后头这一家子眼看着揭不开锅了,这肚子里没货如何还能有气在?没有气在何来的风骨?

    在被自家婆娘扯着耳朵教训了一宿之后,二日便抠搜了家里仅剩的一点子余钱,至大街上买了一盒八样点心提在手里,叩开了太子府大总管的院门儿。

    现在皇后娘娘正是用人之际,太子府可谓是来者不拒,大总管满脸笑容的送他出来,

    “隔一阵子便有信儿了!”

    也是真灵验!没有一个月这吏部的行文就送到了家里,李安堂一瞧真是喜出望外,

    “湘州!湘州啊!虽不比沧州、豫州富庶,便是一州州府啊!封疆大吏可是比在京城做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强多了!”

    急忙忙催促着婆娘收拾行礼又厚着脸皮到老丈人处借了两百两银子,租了辆马车便带着公文上任了!

    李安堂到了湘州城黄万澄出城迎接,信儿传到后院黄老夫人却在劝方素素,

    “你跟我们去京城,那处是天子脚下,繁华所在,日后必能为你选一门好亲事,总比你在这处无亲无故被人欺负强。你且放心,我必是把你当亲生的孙女一般打发出嫁的!”

    这话说的一旁的丫头潋艳暗暗撇嘴,

    “不过外来的野丫头当成宝一般,这都要当成亲生的孙女出嫁了,再等一阵子岂不是要爬到几位小姐头上去了!”

    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翡翠镯子,

    “怪不得大小姐要让我盯着她,这样的人便是那搅家精,祸事胚子!”

    这厢打定主意要去报了给黄文秀,那头方素素却道,

    “老夫人,我自小生在这蔺州从未离开过……这……”

    黄老夫人道,

    “我知晓你心思,想当初我打乡下出来那会子,也是心里又惧又怕,生怕离了故土在外头过的不好,现如今你瞧着我不也是好好的么!你害怕也是应有的事儿,不急!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的,你再想想……”

    方素素自不想跟着他们去临州,若是侯前辈来寻我寻不到怎么办?

    想起侯德宝便又寻个了机会溜出去,到府门外街对面的福旺茶肆前头逛一逛,她隔三岔五的来瞧一回,却总是没瞧见那三片柳叶。

    这一回方素素一出府门便瞧见,那招牌角上被人用笔轻轻点了三片柳叶,黑墨印在靛蓝的底子上头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来!

    方素素心头一阵狂喜,忙迈步往里头进,有小二的来招呼,

    “姑娘可是喝茶?我们这处备有女客专用的内堂……”

    方素素一摆手道,

    “不必了!就在这处吧!”

    小二的引她到了大堂中坐下,方素素要了一壶茶,借着等茶时转头四处观瞧,那上头却有一颗花生落下来在桌上弹了几弹,方素素抬头一瞧见侯德宝那张脸在上头一闪,

    “侯……”

    侯德宝冲她一笑自楼上下来坐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

    “丫头,你现在下何处落脚?可是安好?”

    方素素见着他心下是又惊又喜,急急忙将前头的事儿一一讲述,只是被娲神派人追杀之事却一句带过,侯德宝一听如何能不知晓其中凶险,当下点头道,

    “好!好!好丫头!果然是方家人……”

    当下又将自己离了棺山后种种讲给她听,方素素听到方家人在绿柳庄如何因宋屻波报信脱险时,不由喜极而泣忙伸手捂了脸,挡住脸上泪痕,侯德宝劝道,

    “好孩子如今家人有了消息,俱都是平安无事,那头你爹娘也知晓你安然无恙,两厢欢喜应收了眼泪才是!”

    方素素闻言忙用袖擦了眼泪,

    “侯前辈说的是,现下我们便去寻他们么?”

    侯德宝道,

    “方家如今已不在绿柳庄,屻波让我带了你去京城,他自有法子联络方家人到京城寻你,让他们寻你到比我们满大魏寻他们强!”

    方素素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们明日就走,我如今在州府后院伺候那黄老夫人,黄老夫人对我极好,又被她认了远亲,若是要走需得向她老人家辞行才是!”

    侯德宝闻言眼珠子一转,

    “黄万澄可是升官到京城去了?”

    “您是如何知晓的?”

    “丫头,这市井街邻之中消息最是灵通,你在这茶肆坐上三五日,这湘州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知晓了!”

    侯德宝想了想道,

    “即是那黄万澄要进京,你便跟着他们一同进京,他们是官身行船走马最是便利,又有驿站可住,又有官船可坐,比跟着我餐风露宿强多了!”

    “那侯前辈您如何进京?”

    “你走你的,我跟在你后头便是!待到了京城我们再做计较!”

    两人在这处商议一番,侯德宝便在这处寻了客栈住下来,将信儿给宋屻波送过去之后,每日里在福旺茶肆之中,一面吃茶一面听人闲话纷纷,只安心等着黄万澄一家启程赶赴京城。

    日子眨眼就过,李安堂上任之后接收银粮,安排人手,用了十日光景才算是一切妥当,湘州前后两任州府在那公文上画押签字落下指印,便算是交接完毕。

    李安堂这才又从库里支了银子,摆了酒席为黄万澄送行,第二日黄家众人便起程往京城。

    方素素跟着黄老夫人坐在马车之中,一路回望,

    “也不知侯前辈跟上来没有?”

    黄老夫人只当她是故土难离,拉了她的手叹道,

    “好芳芳,再瞧瞧吧!以后这故乡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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